北陸仙會結束後,雲帆城那座被用來舉行仙會的廣場忽然變的冷清起來。
由於平時不對外開放,尋常人稍微靠近一點都會遭到驅趕。
而此刻在觀眾席的最高看台上,卻坐着三個人。
其中一人是姚姑,另外兩位皆是老者,分別來自祝、曲兩家。
祝家老者名叫祝長明,悟道境後期大圓滿強者,乃祝家話事人。
至於曲家老者,則是曾怒罵姚之亭的那位曲老,其名曲全,亦是悟道境後期大圓滿強者,他正是曲家當家之人。
而這三位三世家的掌權之人湊到一塊,想來是有機密之事需要商討。
「如仙妹子,你真的決定了?」曲全率先開口。
在場三人里,只有姚姑可稱妹子,曲全的話很顯然是對姚姑所說,話中卻也道出了姚姑的名字,姚如仙。
「是啊,如仙,你可要三思啊!此事干係重大,若是出了問題,我們恐怕難以收尾。」祝長明面帶顧慮之色緊跟着開口。
「唉!」姚姑輕嘆一口氣,「曲老和祝老的擔憂我豈能不知?但你們也知道,這並非我的意思,也不是我們所能左右。」
聞聽此話,兩位老者也跟着唉聲嘆氣起來。
曲全猶豫再三,詢問道:「依我看,不如換一家吧?」
姚姑輕輕搖了搖頭,顯然已有決斷,但她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曲全見狀嘆氣問道:「你真的忍心嗎?」
姚姑苦笑着回答:「不忍心,可是又能怎樣?總要做出取捨,就這樣決定吧!」
誰能想到,三世家修為最高的姚姑,此刻竟會如此無奈。
隨着姚姑做出了最終決定,此件秘辛之事便算談成。
只是不知,商討的究竟是何事……
又會給北陸帶來怎樣的影響和變化……
……
「召玄,你真的見過那個蒙面大盜還有那個用鳳凰迷香的老郭頭嗎?」
風靈舟的壹字房內,李靈兒靈動的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林召玄。
林召玄進門後便把斗笠摘下,被這麼一盯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以為自從受了老郭頭的薰陶,自己已能獨當一面,但如今看來火候依然有所欠缺,任重而道遠,他知道自己今後需要努力的方向還有很多。
他今日和李靈兒說了許多自己在雲帆城的經歷,比昨日四人談論時說的詳細許多,畢竟當時四人各有話說,總不能聽他一人在那講述。
他除了沒提一些不便提及之事,剩下的幾乎都說了。
在他的說法中,自己只是去林中狩獵,沒曾想遇到了那些事情。
昨日白元和萬宵雖然沒有聽到全部內容,卻也聽了個大概。
在白元看來,林召玄的經歷頗具傳奇色彩,怪不得曾有人在盤問林師弟,原來是被真正的賊人給坑了。
萬宵的視角則不一樣,他是林召玄修士身份的知情者,他很疑惑林召玄為何要在山林里亂竄?
只不過他自知自己受制於林召玄,不該提的不提,不該問的不問。
萬宵當時的表現相當自然,一度讓林召玄刮目相看。
這還是那個和自己划拳決定誰先出手的萬宵嗎?幾時開的竅?
李靈兒對各類見聞都很好奇,尤其是對林召玄提及的內容最感興趣。
於是今日林召玄便主動上門,最大限度的補齊昨日未說完的內容。
如今有悟道境強者隨行,蒙面大盜也不再是禁忌話題。
李靈兒聽完果然很感興趣,這才有了之前的發問。
林召玄坦然回道:「當然,我與老郭頭困在樹洞相處十日,之後又見到一次。我與那蒙面大盜前後共遇見四次,雖只是匆匆一瞥,卻也能感覺到那人極不簡單。」
李靈兒興趣更濃了,「那處樹洞好隱秘啊!若以後再去雲帆城,你帶我去看看可好?」
「好。」林召玄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李靈兒又問道:「召玄你說,那蒙面大盜真的會是我的大劫嗎?」
林召玄認真分析道:「起初我們都很擔憂,後來發現那大盜確實只為劫掠。只因他極具危險性,所以才不得不防,不過眼下有姚家前輩護送,安全已無虞。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你的大劫。」
聽到蒙面大盜不是自己的大劫,李靈兒瞬間笑的花枝招展,也不知是為自己而笑,還是為關心他的人可以鬆一口氣而笑。
「召玄,那個老郭頭手中的鳳凰香囊真的很香嗎?還有那兩個鴛鴦圖案的香囊也很香嗎?」
林召玄果斷的點頭應答,「那香味確實非常獨特,昨日萬宵師兄也曾提及過,畢竟他親自聞過那鳳凰香囊。」
一時間,李靈兒似乎有些走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她收斂笑容突然話鋒一轉,「召玄,你知道嗎?我娘和姚家主母是姐妹,她們雖奉外祖母為師亦為母,但卻並非姚姓。姨母為姐名喚秦月,而娘親名喚秦婉。」
林召玄不知道李靈兒為何要和自己說這些,但他敏銳的察覺到李靈兒的情緒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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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李靈兒心中有話想要訴說,那他倒很願意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外祖母待我極好,在雲帆城的這些時日,她一直在陪我,她經常提起我娘的過往,而這些都是我從來不曾知道的事。」
「我能感覺到外祖母對我娘的疼惜之情,但與此同時,我發現她每每提及我娘時,總會有些言不由衷之處,雖然她沒有表露出太多痕跡,但我能感覺到她似乎是有心事。」
「當我旁敲側擊向她詢問我娘的某些過往時,她總是避而不答,只會和我說起一些尋常的往事。」
「但她越是這樣,我就越害怕。這或許能說明關於我娘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比如我娘的死因,小時候爹爹不告訴我,當我逐漸長大後屢次想溜出宗門都被爹爹攔下,最後他不得已才告訴了我關於大劫之事,之後他又告訴我,我出生後,我娘也是應劫而死。」
「召玄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信了,我以為自己的大劫是遺傳,你說我幼不幼稚?」說到此處時,李靈兒忍不住哽咽起來。
林召玄見狀欲言又止,想安慰幾句又怕擾了李靈兒的思緒。
他此刻已經明白李靈兒為何會跟他說起這些,恐怕是李靈兒通過某些事情得出了一些不好的猜測或結論。
果然,李靈兒緩了緩後又繼續說道:「若不是今年來參加北陸仙會,恐怕我永遠都不會知曉娘親的過往,只能在糊塗中隨着大劫走完這短暫的一生。」
「雖然我一直知曉娘親來自姚家,但畢竟娘親姓秦,而且以前我也從未見過母族之人,就連姚雪表姐也是來雲帆城後才與我相認,以至於我一度以為娘親只是姚家一名普通的外姓修士。」
「此次來雲帆城,姚家人待我都極好,而姚雪表姐更是早在數年前便前往落河宗陪伴我,可直到現在她們才讓我得知這一切,你不覺得這其中滿是蹊蹺嗎?」
一直靜靜聆聽的林召玄,面色頗顯沉重,李靈兒的這些話有理有據,他也感覺到關於李靈兒和他娘親的一系列事情中都暗藏玄機,於是便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可誰知,李靈兒見到他這副模樣,突然破涕為笑的說道:「好啦!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陪我一起難過,我只是感覺憋在心中難受,現在說出後心中便徹底輕鬆了。」
林召玄分辨不出李靈兒狀態的真假,正欲開口……
李靈兒卻突然站起身快速走到他身旁,拿起斗笠遞給他,然後雙手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從石桌邊拉起,
一邊把他往門外推一邊淺笑着說道:「我們很快就要到三城交界處了,你先回去做好準備,別忘記我們還要烤野兔。」
就這樣,林召玄在沒反應過來時便被李靈兒推出門外,然後李靈兒對着他燦爛一笑,迅速把門關上。
林召玄反應過來後,看着緊閉的房門心中頗感無奈。
李靈兒這番表現,恰恰證明她心中的沉重難以卸下。
可是,你就算不聽我分析那些蹊蹺之處,好歹也要聽我安慰上幾句啊,我現在可是相當會安慰人的,就在不久前剛安慰完瀟瀟和師尊。
還有,她說讓我做好準備?要準備什麼?
我有九張弓在手,便已是準備萬全。
不過神弓將挽,是該先擦拭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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