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婉拎着一桶水輕輕鬆鬆就上樓了,中間手上的點了她一下。
171××: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她把水桶放在地上,用小拇指在屏幕上戳着問他「這手錶防水嗎?我洗澡需要摘下來嗎?」
171××:防水,只要你不用一千N的力砸它都沒事。
言清婉放心了,拎着那桶水在三樓那間髒兮兮的廁所里草率地沖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章書頌和羅枚經盤坐在地上守着門。
「老師說不安全,上廁所洗澡的時候小心點。」羅枚經解釋。
言清婉說好,把桶放到床底下,蹲在地上和章書頌一起守着羅枚經洗澡。
她用手錶和梁懷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臉上掛着淺笑。
章書頌以為有信號了,打開手機一看還是顯示無服務。
「你用的什麼卡啊?」她以為是自己卡的問題。
言清婉告訴她用的是什麼卡,她很疑惑地說「我的也時是,但是我為什麼沒信號啊?」
「我也沒信號,自從上了路就開始沒信號。」
她看向她的手錶「那為什麼你的手錶還能聊天?」
言清婉按熄了手錶,衣袖下滑遮住,垂下眼「我沒聊天,我只是用這個手錶寫備忘錄。」
章書頌也沒多問轉移話題問道「你本科是哪兒啊?」
「Y大。」
「你Y大的啊?」章書頌有些吃驚「我當初也想過靠東西方比較文學,那時候就想考Y大但是雅思沒過,就考了這兒。」
「你呢?」
「帝大。」
言清婉:「那你是二戰了嗎?」
章書頌:「對,我還是覺得女孩子要多讀書,提升學歷。」
「我真的很佩服你們這種一往無前的精神,我當時就是以國內考生的身份報的,政治其實我不是很了解,我每天背的想吐,如果我沒考上的話我沒那個勇氣二戰。」
章書頌腳蹲酸了起來跺了跺腳繼續說「主要是我還挺喜歡那種每天為知識抓心撓肝的感覺,在我看來那種苦中作樂的感覺是最高級的情緒。」
言清婉伸手把自己掉在地上的衣角撿起來沒再開口。
沒一會羅枚經就出來了,章書頌拿起衣服進去洗澡。
窗外響起可怖的山風,一陣一陣的拍打着窗戶。
現在才晚上九點不到,言清婉進屋把自己的相機拿出來捯飭。
一路上拍了不少照片,不過由於光線昏暗,所有的景物都只有綽約的輪廓,她蹲在在樓梯上認真地調着參數。
羅枚經坐在門檻上手撐着腦袋看她「言清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正忙着調參數直接說「可以。」
羅枚經往前挪了兩步「你談過戀愛嗎?」
言清婉抬頭,撩開擋在她眼前的頭髮大方承認「現在就在談。」
「你談了啊?」她又驚有喜,興奮地直接跑到她面前蹲着「能講講愛情故事嗎?」
「你想聽什麼?他的私隱我不透露哈。」
羅枚經比了個OK的手勢「你們誰先表的白?」
「我先表的白。」
她張大了嘴巴「你不怕被拒絕嗎?萬一拒絕了那多尷尬。」
言清婉垂下眼睛,腦子裏想到他作為學生代表排練那天被他拒絕的那個女生「我怕啊,考研都有二戰三戰,可那麼多人都堅持了下來,所以被拒絕了也沒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心知肚明考研有好處以後路會好早走很多,他對我來說就跟考研一樣,我知道有了他我會過得很開心。」
關山千萬重,她無數次覺得如果有一天她什麼都沒有了除了家人,只有梁懷言會會義無反顧地牽她的手。
羅枚經退回門檻處,歪頭看着懸於山巔之上的殘月。
言清婉把幾張照片的參數調好後,樓梯間就響起打印的聲音,幾張照片出現在她手裏。
章書頌草草洗了個澡就出來了。
把照片理好就回了房間,就想看看他給她裝了些什麼書。
有三本她已經翻爛了的詩集還有一本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
她以為他裝錯了,畢竟她根本沒在他面前提過這本小說。
把書摞齊的時候裏面掉出來三張照片塑封的照片。
落在地上的時候背面朝上,言清婉彎腰拾起來。
「口是心非。」看清照片後她哼笑一聲。
第一張照片是他軍訓時的照片,一群曬黑了的人群當中,他白的顯眼而濃烈,脊背挺得筆直,優越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一截勁瘦的腰被腰帶勒的一覽無餘,眼神冷淡地看着鏡頭。
第二張照片是他們兩個人的合照,不過她從未見過,照片裏的她扭着頭只露出半張臉,頭髮鋪滿了整張床,他單手拿着手機眼神落在她臉上。
第三張照片是他的自拍照,動作看着挺羞澀,一看就是專門為了她拍的,眼睛裏含着笑,尖銳的虎牙若隱若現,跟他平時跟她說話時的表情差不多。
她把他軍訓那張照片夾進手機殼後面,開始看他給的那本《霍亂時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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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開就是他端正的草楷,漂亮而狷狂。
「給你推薦我最喜歡的作家寫的我最喜歡的一本書。」
羅枚經和章書頌進來的時候,她行李箱還開着,她們無可避免地看到了裏面的物件。
裏面都是暗色的衣服有幾瓶護膚的,沒什麼化妝品,除了這些就是吃的和書還有幾代衛生用品。
「你還帶書了啊?」章書頌無意間看了一眼半是感嘆地說。
聽她這麼說,言清婉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沒關,忙起身把箱子收拾好「這邊沒什麼信號,怕無聊就帶了幾本書打發時間。」
「梁教授沒告訴你嗎?」羅枚經抖開被子「這邊九點半就斷電了。」
言清婉第一反應就是趕快把自己的手機充上電,充電器還沒來得及插上房間就陷入一片黑暗,空剩窗外暗白的月光。
手機屏幕忽地亮了,半分鐘之後無可奈何地關機了。
她嘆了口氣,把筆記本打開把亮度調到最低借着微弱的燈光把桌上的幾本書和貼紙收進包里。
「睡覺吧,睡覺吧。」章書頌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氣笑了。
羅枚經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細心地用手捂住再往言清婉那邊照「正好治治我熬夜的毛病。」
「你還挺樂意,雖然說得挺對。」
說完倆人都笑起來。
言清婉迅速收好東西,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頭就掀開被子鑽進去睡覺。
屋裏一股潮濕陳舊的腐味,經久維修的天花板簌簌的往下掉着沙子,閉着眼睛就像有飛蛾在眼睛山掃着。
「謝謝你。」她翻過身和羅枚經道謝。
「應該的。」
羅枚經頭埋在被子裏悶悶出聲。
言清婉也縮着身子鑽進被子裏,點開手錶跟梁懷言發消息。
192××:這邊九點半斷電,別說看書了,寫兩個字都費勁。
梁懷言還在公司看顧回隱遞上來的動畫設計畢業生的簡歷,公司這方面根本沒有人才很多場景顯得很粗糙,他們開了幾個打算重新招。
看到她的消息,或許是心有靈犀,他就覺得她肯定沒充手機的電。
要不然她現在就在備忘錄里寫劇情了,哪有時間跟他發消息。
171××:我怕你冷,箱子夾層里的那件毛毯里我放了一個充電寶,上面有手電筒
192××:此刻天花板正在落灰,我正在想梁懷言。
梁懷言看到這句話先是懵了一瞬,幾秒後才低頭開始笑起來。
171××:別想我了,我又不會走,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補補覺,早點睡。
171××:晚安。
很普通的兩句話,言清婉從被子裏探出頭腦子裏已經在勾勒他說這句話的神情和語氣,應該是溫和帶笑的,像是春風拂面。
愛情里最難得不是刻骨銘心轟轟烈烈,而是長久以來喜悅的安心。
192××:好的,不要熬到一兩點又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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