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馳歡心尖顫了下。
有幾分慌張地抿了抿唇瓣,然後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向周執,目光里閃爍着忐忑不安,看起來就好似只受驚了的小動物般。
然而周執卻是什麼也沒有做,僅僅只是抬了抬下頜。
「先把早飯吃完。」
不然的話——
胃裏肯定會不舒服。
更何況桌上的早點路馳歡也才僅僅只動了幾口而已。
他當志願者的時候乾的都是體力活兒,要是現在不吃飽點的話,之後指不定會低血糖暈倒。
「還有這個。」
周執停頓了下。
又是從自己的儲物環里拿出了個三層碎花小飯盒以及保溫桶來,他那冷冽而又慵懶的聲音里倒是難得帶了一點微不可察的不好意思。
「這個你裝在儲物環,中午餓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吃。」
路馳歡愣了下。
然後遲疑地打開了那三層碎花小飯盒。
就見裏面裝的都是紅燒排骨、蜜汁雞翅以及蝦仁炒雞蛋等等菜色,不僅很講究的擺放在飯盒裏,而且因為飯盒自帶的保溫功能,所以依舊保持着剛出鍋的口感以及香味。
讓人格外有食慾。
一瞬間。
路馳歡就想起自己昨天中午吃執政官放下來的盒飯時,隨口向周執抱怨的那一兩句話。
原本他也僅僅只是吐槽一下而已,畢竟志願活動滿打滿算的話,估計也只會持續個兩三天。
他忍忍就好了。
但是令路馳歡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周執竟然將他的無心之言放在了心上,而且還如此認真地給他準備好了三層碎花小飯盒。
一時之間。
他的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般,鼻尖酸酸的。
尚且不等他開口說點什麼。
周執又是故作不在意以及輕鬆地補充了句,「我前幾天特意練了下廚藝,嘗着味道似乎還不錯,你如果喜歡的話下回我再給你做。」
路馳歡很乖地點了點頭。
那雙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周執,明明剛才還心虛得不敢抬頭,現如今眼波又是軟化成了柔和的春水。
整個人就好似是某種軟糯而又潔白的糰子。
讓人想放在手心揉幾下。
路野看見這一幕以後忍不住在心裏暗罵周執有心機。
正所謂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的話,就必須先抓住對方的胃,周執現如今估計是想用這種小動作來軟化他弟弟,最終把人留在身邊。
瞧瞧歡歡這副被打動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周執的計謀有了效果。
也是。
歡歡現如今還年輕。
怎麼玩得過周執這種心眼都已經黑透了的老男人呢。
不過說起來周執的精力倒也真是充沛,這幾天針對邊境蟲族以及神國異動的事情開了好幾場大會,路野幾乎就沒有個休息的時間。
周執身為皇帝陛下估計只會更累,但是他竟然還有心思下廚,並且學習歡歡喜歡吃的菜。
這幾天……
估計都沒怎麼休息好吧。
雖說路野在心裏嘀咕着這件事情,但是他現在並不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當着歡歡的面說出口。
畢竟。
萬一歡歡聽了以後當真是喜歡上周執的話,他豈不是成了兩人之間牽紅線的媒人了麼。
不行。
這可絕對不行。
「謝謝你。」
路馳歡彎了彎唇。
衝着坐在對面的周執露出了個軟軟的笑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則是偷偷瞞着路野、抓住了周執的一小截衣角,輕輕晃動了下。
就好似在撒嬌般。
他將早餐吃了個七八分飽以後,以後便是跟着路野出了門。
路野是自己開着飛行器過來的,一上飛行器以後他就開啟了自動駕駛模式,而且詳細介紹了下家裏的情況,「…自打這個世界的你去世以後,受打擊最大的還是大哥。」
「他因此愧疚自責。」
「於某一日留書出走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不過你也不要因此而擔心,根據我手中的消息來看,大哥現在應該是在那群星盜的地盤上。」
「現如今還活着。」
「以大哥的能力,無論他去哪裏都可以過得很好的。」
路野解釋了幾句。
他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機,唇角帶着不太明顯的笑,「…爸爸媽媽他們現如今的身體也還可以,每半年的例行體檢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問題…至於我則是當了戰場指揮官。」
「路澤則是學了機械物理方面的知識,現如今還在學院裏面深造…只不過他那個老師管他比較嚴,現如今他們還在科爾法小行星上研究最新的課題,所以一時之間回不來。」
說到這裏。
他輕嘆了口氣,「路澤要是看見你肯定也會很高興。」
路馳歡笑了笑。
然後放軟了聲音安慰道:「指不定以後還有再見面的機會,而且知道你們都過得很好……」
「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這個人從前就是個很普通的人,因此對自己的生活環境要求並不高,心愿也是小小的。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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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家人與朋友平安。
而為了實現這個小小的心愿路馳歡願意拼盡一切。
路野聽出了路馳歡那清亮聲線之中的溫柔,喉結用力的滾了滾,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頓了頓以後才是道:
「我剛才是不是沒有告訴你,能重新在這個世界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
他似乎是不擅長說這種煽情的話,因此輕咳了聲以後很快又扭過頭,專心致志地看向窗外。
似乎那裏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吧。
「對了。」
好半晌以後,路馳歡才是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於是屈起手指輕叩了下膝蓋思忖半晌才是開口說道:
「待會兒到家以後,你就貼上變形貼、然後裝作是我手下的親兵,陪着我到書房裏拿文件來着。」
「這麼一來的話。」
「你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然後也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僅僅只是遠遠看一眼的話。
那也太可惜了。
路馳歡聽見路野的話以後歪了歪頭,倒是從自己的儲物環里取出了張半透明的圓形貼紙來。
「變形貼?」
「我這裏有。」
說着他主動將變形貼貼在了自己的耳後,然後將自己的樣貌以及身高改了改,變成了個五官平平無奇、與原來的自己完全沾不上邊的年輕人,「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路野被路馳歡這熟練的一手給驚了下,回過神以後忍不住笑了,「可以,當然可以。」
看來。
歡歡在與他們相遇之前的日子應該過得很是豐富精彩。
連變形貼這種僅僅只在黑市、軍部以及星盜之間流通的東西也能弄到手,而且手法這麼嫻熟。
估計以前沒少用。
不過雖然心裏很好奇,但路野卻是什麼也沒有問。
他只需要知道——
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弟弟就足夠了。無論從前發生任何事情,這個事實依舊不會有改變。
飛行器的速度很快。
因此很快就停在了路家庭院之中的草坪上,路野抬頭對着路馳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在自己的身後,然後又是直接打開了艙門。
兩人穿過庭院。
進入了屋子以後路野先是左右環顧了圈,等瞧見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路父以後又是頗有幾分納悶的打了聲招呼,「爸,您今天怎麼沒有去軍部,是出了什麼事情麼。」
路父品了一口茶。
然後才是慢悠悠地回答道,「只是今天輪到我休假了而已。」
「你呢。」
「怎麼這個時間點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路野身後的路馳歡身上,眉頭不着痕跡地輕皺了下,神色狐疑,「還有這位小兄弟是…我看着好似是個生面孔,以前似乎從沒有在你身邊看見過他。」
路野心口一緊。
這會兒他神色自若地笑了笑,然後儘量用稀鬆平常的語氣回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份重要資料落在了書房裏,所以現在這會兒特地回來取一下而已。」
「至於我身後的這位…是陛下最近特地給我安排的親衛。」
「他有點笨。」
「最近正跟在我的身後學習,爸你可千萬不要把他嚇壞了,否則的話陛下肯定要找我算賬。」
最後那句話。
路野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而路馳歡也配合的低下了頭,裝出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來。
那嘴唇囁嚅着。
好似是想說話卻又不敢。
路父見狀。
原本蹙起的眉頭也鬆了松,似乎是相信了路野給出來的這番說辭,繼而打消了心中的懷疑。
他輕哼了聲。
「你這話說的當真是不中聽,我哪裏有你說的那麼嚇人,要是嚇人的話你媽也不可能看上我啊。」
路野連忙舉手示意投降。
他笑道:「是我說錯話了。」
「爸您其實長得俊得很,看起來一點也不顯老,只不過您要是別老皺着眉頭估計會更好。」
這話說完以後。
路野也沒在下面的客廳停留太長的時間,說完這幾句話以後,就帶着路馳歡去了樓上的書房。
他裝模作樣地在書房裏翻動了下,那含着笑意的眼睛則是看向路馳歡,然後故意小聲抱怨道,「爸那樣子你也看見了吧。」
「前不久有小鮮肉圍在我媽的身邊獻殷勤,他頓時緊張了起來,這段時間特別在意自己的那張臉,生怕老了糙了以後媽會甩了他。」
說着。
路野又是壓低了聲音偷偷說道,「前幾天我還看見他半夜起來,給自己的臉上敷面膜呢。」
路馳歡一聽。
頓時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唇角的小酒窩便是露了出來,那雙漂亮的杏核眼裏也跟着閃過幾分懷念之色,「爸爸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
「幾乎是沒有怎麼變過。」
拿完了當做藉口的資料以後,路野就帶着路馳歡下了樓。
只不過。
原本正在客廳里喝茶的路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座位上空空如也,倒是能聽見外面傳來了幾句說話的聲音,「…這都已經是我養的第五盆花了,怎麼葉子又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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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別心急。」
「我現在就幫你看看…要是實在養不活的話,下回咱們就種仙人球吧,那個更好活……」
路野帶着路馳歡一出門。
就看見自己的爸媽正蹲在屋檐下看着一盆繡球花左看右看,而路父已然是急得滿頭大汗。
路母依舊是那副柔弱蒼白的樣子,似乎身上的病依舊沒能痊癒,只不過她眉目柔和而又文雅,身上自帶着幾分書卷氣息。
因此。
倒是讓人看着看着,便不自覺的從心裏生出幾分好感來。
路母聽見開門的動靜。
因此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路野以及他身後的親衛,她又好似是看見了救星般,趕緊向着路野招了下自己的手,「路野你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花是不是又要養死了。」
路父不太服氣地嘀咕了聲,「找那個臭小子幹什麼。」
「他懂花麼。」
哼。
老婆也太相信那個臭小子了吧,他羨慕嫉妒。
但即便如此。
看見路野遲疑不決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時,路父又是忍不住開了口,「站在那裏發呆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別讓你媽等着急了。」
「還是說——」
「你媽都使喚不動你了?」
路野只好是硬着頭皮走到了夫妻倆的面前,他看了看那葉子發黃的繡球花,抬了抬眉頭以後陷入了沉思,然後又是說道:
「看來……」
就在路父以為他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救治這棵繡球花時,就見路野頗有幾分無奈地一攤手。
「看來是沒救了。」
路父鐵掌般的巴掌瞬間拍到了路野的後背上,「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幸虧當初你當的是指揮官而不是軍醫,否則的話你面對病人的時候,一張口指不定也要說沒救了。」
路野格外無奈。
「爸。」
「你也知道我是個指揮官啊,我又不是什麼植物學家,對於植物方面的知識也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這繡球花我也不會治療啊。」
兩人鬥嘴斗得你來我往。
旁邊的路母看見以後頗為頭痛的同時,又是忍不住揚起了抹蒼白的笑意來,她不好意思地對着路野身後的親衛開口說道:
「讓你見笑了。」
路馳歡的目光很短暫地從路母的面上一掃而過。
似乎是擔心泄露自己眼中的情緒,因此他又很快垂下了自己的眼瞼,猶豫了下才小聲地開口: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不如讓我來給您的繡球花來看看吧…以前我也種過一些植物,對此還算是有經驗。」
喜歡穿成星際軍校唯一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