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瑾看完糧倉,放下心,坐上馬車回姜家別院。
馬車走到一半,車簾一挑,羅臾鑽了進來。「葉小姐,那股中南軍並未進蒲州城,他們在通往京城的路上設了關卡。」
葉知瑾皺眉,糧車後日起程,這股中南軍的確是個大麻煩。
「中南軍有多少人?」葉知瑾問。
「大約三千。」
葉知瑾想了想,又問:「羅臾,你能潛進去殺了他們將領嗎?」
羅臾一愣,想了想道:「並無把握,但可以一試。」
葉知瑾心中難免遺憾。如果裴衡還在,合裴衡和羅臾兩人之力,一定能殺了對方將領。中南軍群龍無首,勢必大亂。可惜眼下只有羅臾一人,看來還要另想辦法。
葉知瑾還在思慮,車簾一晃,羅臾沒了人影。葉知瑾一愣,隨即掀開車簾朝外喊道:「羅臾,你不能去,會送命的。」
可惜外面已經沒了聲音。
夜色已深,葉知瑾在屋裏坐立不安。
羅臾白日忽然離開,肯定是去刺殺中南軍將領了。羅臾只有一人,對方卻有三千人,葉知瑾十分着急。
羅臾雖是成王府暗衛,平日一直隱在暗處保護她。羅臾話不多,做事卻很盡心。如果羅臾出了意外,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子時剛過,葉知瑾正在屋裏憂心如焚,忽然窗戶一響,一條黑影躍了進來。黑影不如過去身手矯健,落地後站立不穩,「嘭!」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葉知瑾大驚失色,不用想都知道,羅臾受傷了。
「寶蓁!」葉知瑾急忙朝外屋喚道。
寶蓁跑了進來,看見羅臾倒在地上也嚇了一跳。寶蓁急忙上前扶起羅臾,葉知瑾見羅臾臉色慘白,人已暈厥。後背黑衣一片濡濕,血腥味刺鼻。
「快,寶蓁,把她放到床上,再請個大夫來。」葉知瑾飛快吩咐。
「是,小姐。」寶蓁抱起羅臾放上床,又跑出屋去請大夫。
葉知瑾走到床前,見羅臾面朝里側臥,後背傷口仍在不停冒血。
葉知瑾不會處理傷口,只好拿了塊布巾替羅臾按住傷口。布巾剛剛按上羅臾後背,瞬間便已濕透,葉知瑾只得又換了一塊。
大約一柱香後,寶蓁領着一個大夫走進屋。
大夫走到床前放下藥箱,看了看羅臾後背傷勢,道:「她中了刀傷,傷口很深,要包紮止血。」
「大夫,她沒事吧?」葉知瑾問。
「失血過多,暫時暈過去了。」
葉知瑾放下心,「有勞大夫了。」
「去打盆熱水來。」大夫道。
寶蓁忙打來熱水。大夫拿剪刀剪開羅臾後背衣服。葉知瑾看見羅臾後背上傷口縱橫交疊,有新傷也有舊傷,深淺不一。
葉知瑾瞥開眼,不忍再看。羅臾是女子,卻受過那麼多傷,可想而知羅臾曾經歷過什麼。
大夫給羅臾清洗完傷口,又上藥包紮。做完一切坐到桌前開藥方。
大夫寫好方子,寶蓁跟大夫出門抓藥,葉知瑾又坐回床前。葉知瑾伸手摸了摸羅臾額頭,觸手一片潮濕,羅臾正在不停冒冷汗,葉知瑾拿帕子輕輕拭去羅臾額頭汗珠。
一夜過去,當清晨亮光照進屋內,羅臾動了動手指,慢慢睜開眼,後背火辣辣疼痛隨即傳來。
羅臾轉過臉,看見葉知瑾趴在床邊一動不動,手裏還捏着潮濕的帕子。羅臾心裏微顫,葉知瑾好像照顧了她一夜。
她是孤兒,無父無母,從小就被送進暗衛營接受最嚴酷的訓練。
經過長年訓練,她終於從暗衛營中脫穎而出,被選進成王府。
身為暗衛,完成任務才是首要職責。命沒了就沒了,受點傷算什麼,她從來都自己處理傷口。她在成王府還算幸運,很多人出去執行任務便再也沒回來。
趴在床邊的葉知瑾忽然嘴角動了動,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去探羅臾的額頭。葉知瑾手伸到一半,忽見看見羅臾正看着自己。
葉知瑾心中一喜,忙問:「羅臾,你怎麼樣?」
羅臾看見葉知瑾臉上毫不掩飾的欣喜,微微瞥開眼,「無妨,受了點外傷。」
「你先歇着,我讓寶蓁去拿藥。」葉知瑾高興地站起身去叫寶蓁。
寶蓁很快端來藥,羅臾伸手接過一口喝完。葉知瑾一愣,隨即笑了。
寶蓁端來飯菜,羅臾又三口兩口吃完,喝了口水對葉知瑾道:「我昨夜沒能殺了那將領,只傷了他。」
葉知瑾輕輕搖了搖頭,「羅臾,你是成王府的人,我雖管不了你,但你下次別再冒險了。」
「中南軍守在半路,不殺了那將領,糧車過不去。」羅臾道。
「我知道……」葉知瑾站起身。一夜未睡,她有些頭暈,「羅臾,那將領很厲害嗎?」
「如果嚴奎身邊沒那麼多人,我昨夜肯定殺了他。」羅臾用力捏了捏拳頭。
嚴奎?葉知瑾愣了愣,這名字怎麼聽着有些耳熟。
「陳拓的副將,嚴奎。」羅臾重複了一遍。
寶蓁突然驚叫出聲,「小姐,綠姨娘不是認識一個叫嚴奎的人嗎?」
葉知瑾眼一亮,對了,綠蕊的確認識一個叫嚴奎的人。
葉知瑾趕緊問羅臾:「羅臾,你知道嚴奎是哪裏人嗎?」
羅臾不假思索道:「江南人。「
「你怎知嚴奎是江南人?「
「成王府有許多人案宗,嚴奎是陳拓得力副將,我記得。」
原來如此。葉知瑾站起身,深吸口氣,「寶蓁,準備馬車,我要出門。」
「葉小姐,你要去哪裏?」羅臾問。
葉知瑾目光如炬,「去找嚴奎。」
「不行!」羅臾急得坐起身,不小心拉到背上傷口。
羅臾忍痛道:「葉小姐,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葉知瑾輕輕嘆了口氣,「我不去,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可是……「
「放心,我去找嚴奎說幾句話,他應該不會為難我。」葉知瑾笑了笑。
葉知瑾走後,羅臾又倒回床上。她必須要儘快養好傷,否則非但不能保護葉知瑾,反倒成了葉知瑾的累贅。
蒲州通往京城官道,一隊士兵身穿鎧甲,手執兵刃,正在嚴密盤查來往行人。
軍帳內,嚴奎衣裳褪至腰間,赤着上身坐在椅上。大夫正給嚴奎胳膊換藥。嚴奎有些惱火,剛到蒲州沒兩天,昨夜便遭人行刺,還受了傷。
刺客武功極高,若非屬下捨命相護,他昨夜恐怕就已命喪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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