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瑾伸手合上錦盒,問孫小芸:「你為何覺得本郡主想知道這秘密?」
「呵……」孫小芸笑了笑,「郡主不必隱瞞,郡主和若瑜公主情同姐妹,事關公主母親,郡主當然想知道。更何況那孩子是若瑜公主的親大哥,如果不死,現在便是三皇子。」
葉知瑾低頭沉默。
孫小芸見葉知瑾不說話,着急道:「郡主,我已經將事情和盤托出,你何時帶我離開?」
葉知瑾抬起頭,「你放心,本郡主不會食言,一定會幫你離開碧春樓,但今日不行。」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葉知瑾想了想,「兩天後。」
「好,我相信郡主。」孫小芸鬆了口氣。
「孫小芸,孫府已經沒了,你離開碧春樓又能去哪兒?」葉知瑾問。
「只要能離開碧春樓,我自有打算。」孫小芸語氣堅定。
孫小芸離開後,葉知瑾也出了碧春樓。今日一行,雖未查到袁娘的線索,卻誤打誤撞得知了三皇子死因。現在還差最後一個環節,只要能對上這個環節,她就能徹底解開三皇子死亡真相。
從碧春樓回來後第二天,葉知瑾起得有些晚。用過早膳,葉知瑾叫來羅臾,遞給她一封信。「把信偷偷送給高唐。」
羅臾接過信,閃身出了屋。
廣陽伯府,高唐背着手在屋來回踱步。被嚴奎扇過的臉雖已消腫,卻還留着淤青。整張臉白一塊黃一塊,看着十分滑稽。
高唐走回椅子坐下,伸手摸了摸鬆動的後槽牙,心裏七上八下。他雖放蕩,卻不笨。請他幫忙找葉敏才的參事忽然死了,應該是被人滅了口。
官府那裏現在也不知查得怎樣,如果官府查到參事死之前,一直在和他打交道,恐怕會找上門。而相對於官府,他更怕殺參事的人來殺他滅口。
高唐煩燥地端起桌上茶盞,揭開碗蓋,剛準備喝口茶。忽然眼睛一瞟,看見桌上放着封信。
高唐忙放下茶盞,揉了揉自己眼睛,想看清桌上到底是不是有封信。他很確定,就在剛才,桌上根本沒有信,這封信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屋裏。
高唐後背滲出冷汗,轉動腦袋四下查看,屋裏靜悄悄,除了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有。
高唐又等了一會兒,才小心拿起信拆開,信上內容讓他心驚膽顫。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信里說他與死了的參事來往密切,還把他們見面地點,見了幾次寫得一清二楚,甚至還寫了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
真是活見鬼了,高唐癱軟回椅背。他和參事每次見面都很謹慎,為何寫信的人什麼都知道。
這下完了,如果自己被牽進參事的死裏面,即便官府放過他,父親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父親平日雖然慣着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他牽扯進殺人的事裏去。如果父親因為此事不再給他銀子,他以後又如何出去風流快活。
高唐抹了把額頭冷汗,壓下心中恐懼,又再拿起信。信有兩頁,他剛剛只看了一頁。
第二頁是寫信人所提條件,說只要他去碧春樓給一個叫香芸的妓女贖身,他與參事來往的事便不會泄露。否則這封信明日就會出現在京兆尹顏笑良桌上。
高唐不敢怠慢,放下信,帶着人趕往碧春樓。
參事之死的確與他無關,但參事死於那種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他之前確實與參事來往過密,此事一旦傳到父親耳朵里,他很難解釋清楚。
高唐到了碧春樓,找到老鴇,二話不說就要贖人。老鴇見高唐一臉認真,不似做假,於是便開給香芸開了個天價。
高唐倒也爽快,也不討價還價,付了銀票,也不見孫小芸,轉身就走。
度芳院屋裏,冬兒問坐在桌前的葉知瑾:「姑娘,高唐會去碧春樓贖人嗎?」
葉知瑾微微一笑,「會。」
「為什麼?如果他不去怎麼辦?」
「廣陽伯再縱着高唐,也不會允許他牽扯進殺人的事裏去。廣陽伯出生低微,只憑當初救了皇上一次才得了一個爵位。他知道自己無甚本事,所以也不入朝為官,只一心做一個閒散伯爺。廣陽伯平日處事倒也謹慎,從不得罪人。若非出了高唐這個不孝子,廣陽伯府的聲譽倒還過得去。高唐當然也明白這點,如果讓廣陽伯知道他與參事的死有關,恐怕以後會被廣陽伯關在府里。為了以後還能花天酒地,高唐寧願息事寧人,所以他會去的。」葉知瑾笑了。
「姑娘為何讓高唐去碧春樓贖人?我們也有銀子。」冬兒又問。
「呵,高唐只懂享樂,平日是青樓酒樓常客,讓他去碧春樓贖人不會引人懷疑。袁娘被擄,他參與其中,我沒找他算帳,只讓他出些銀子,已經算便宜他了。」
葉知瑾說完站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忽然問冬兒:「葉耀先最近在國子監怎樣?」
不待冬兒回答,她又拍了拍自己額頭,「我真是糊塗了,怎麼會問你葉耀在國子監的事。」
葉知瑾走到窗口,對窗外道:「裴衡,去打聽打聽葉耀先在國子監的事,越詳細越好。」
「是。」空中傳來裴衡的聲音。
天色漸暗,冬兒燃起蠟燭,屋裏變得亮堂起來。葉知瑾坐在桌前看春兒擺放碗碟,裴衡從窗口躍進屋。
「打聽到了?」葉知瑾轉過頭。
「回小姐,已經打聽到了。葉耀先在國子監是個小霸王,平日總喜歡惹是生非。有幾個小官家子弟常跟在他身後,以他馬首是瞻。葉耀先他們欺負過不少人,學子們大多避着他們。
春兒拿起碗,裝好米飯擺到葉知瑾面前,葉知瑾端起碗,「除此之外,還打聽到什麼?」
「打聽到葉耀先在國子監最恨周小和。」裴衡回道。
「他為何恨周小和?」
「那周小和也不愛讀聖賢書,在國子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身邊也常跟着幾個官家子弟。但周小和這些人和葉耀先他們不同,他們不欺負人,只喜歡吃喝玩樂。這兩伙人原也井水不泛河水,直到葉耀先後來欺負了一個人。」
「哦,是誰?」葉知瑾拿起筷。
「兵部郎中楊兆平嫡子,楊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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