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院廳內,李素華坐在圓桌旁,看着對面葉芊芊和葉耀先用晚膳,臉上露出做母親的慈愛。皇后忽然離世,國子監不得不休學,葉耀先也得空閒,今日回了府。
母子三人用罷晚膳,下人收拾好盤碟退出了屋,葉耀先這才問葉芊芊,「二姐還有三個月及笄,及笄後便能嫁進四皇子府做皇子妃,二姐怎麼瞧着不大高興?」
葉芊芊並未回答,看了眼弟弟,又低下頭。
李素華伸出根手指,輕輕點了點葉耀先額頭,「你少說兩句,皇后剛剛離世,今年內誰也不能成親,更別說皇子。」
葉耀先摸了摸額頭,終於明白過來,又安慰葉芊芊,「二姐不必擔心,只是多等一年,二姐遲早是四皇子妃。」
葉芊芊仍沒說話。
「芊芊,你弟弟說得對,只是多等一年,你姨母親自定下的親事,跑不了。」李素華也開口安慰葉芊芊。
「女兒知道了。」葉芊芊低低說了句。
母親和弟弟又哪裏能體會她心中的焦急。她恨不得明天就嫁進四皇子府,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子妃,她連一天也不要等。
不為別的,她實在不想再看葉知瑾那副耀武揚威的模樣,她要做皇子妃,她要儘快將葉知瑾比下去。
自從葉知瑾做了郡主後,她就沒有一天舒坦過。
葉知瑾送葉姝艷出府那天,她雖未上前,卻一直偷偷躲在遠處觀望。她瞧見葉知瑾一身郡主宮裝站在一群侍衛中間,神情威嚴又肅穆。
侍衛們個個身穿鎧甲,腰間挎刀,對葉知瑾畢恭畢敬。葉知瑾站在人叢中,那自上而下,睥睨眾生的姿態,險險刺瞎她的雙眼。
老夫人阻攔葉姝艷,卻被葉知瑾氣個半死。侯府一眾護護衛,被葉知瑾手下嚇得連半句話都不敢說,只敢悄悄躲在一旁。
她一直夢寐以求能有葉知瑾那樣的氣勢,那樣的排場,那樣的尊榮。她也想被人眾星捧月,被人恭敬,被人簇擁。可惜這一切她都沒有。
當母親說,姨母已經親口定下她和趙炫業的親事,讓她做四皇妃,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她期盼已久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三個月,只要再過三個月,她就是一品皇子妃,她終於可以將葉知瑾比下去了,她高興地幾天幾夜沒睡好。
然而夢和現實總差那麼一步,皇后忽然死了。皇后死了,所有人都要守國喪,趙炫業身為皇子,當然更不能成親。皇后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她要當皇子妃的時候死了,她氣得心口像塞了團棉花。
「母親,為何一直不見父親?」葉耀先聲音打斷了葉芊芊。
「你父親已經很久沒來雲悠院了。」李素華淡淡道。
再次回到侯府,她早已不把葉敏才放在心上。她如今只在乎自己的兒子女兒,等葉芊芊嫁給了趙炫業,葉耀先襲了爵位,她便再無牽掛。葉敏才到時想怎樣就怎樣,貌合神離也行,休了她也罷,她都無所謂。
而葉敏才現在好像也不太在乎她。自從李延死後,葉敏才再也沒來過雲悠院。
「耀先,你往後在國子監消停些,你父親現在不比從前,你千萬不要再惹麻煩。」李素華忽然想到什麼,出言提醒葉耀先。
「兒子知道了。」葉耀先有些不耐煩。
「你不要把母親的話當耳旁風,你過去惹得事還少了?那太醫令周文朗的兒子不就是被你打傷的?」
提及往事,葉耀先有些惱羞成怒,漲紅了臉道:「兒子知道了,自從那次以後,兒子不是再沒給父親惹過麻煩了?」
李素華又伸出手指戳了下葉耀先額頭,「你別以為母親不知道你那些小伎倆。母親提醒你,現在李家沒了,你父親又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你若再惹出麻煩,母親也幫不了你。」
「哎呀,母親,兒子記住了。」葉耀先隨口應着,心裏卻根本沒把李素華的話當回事。
皇后出殯後第二天,葉知瑾又起了個早,她今日要進宮跪靈。
雖說皇后屍身昨天已送去皇陵安葬,但他們這些公主、郡主、以及皇親國戚,都要去宮裏再跪上一天。
葉知瑾用罷早膳,帶着人出了度芳院,剛走到中心花園,遠遠看見葉耀先和他的同伴正站在小徑旁。
葉耀先看見葉知瑾走來,他雖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卻也不行禮,不說話,就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葉知瑾。
葉耀先的同伴可沒葉耀先那樣膽大,見葉知瑾走過來,趕緊躬身行禮,「見過郡主。」
「免禮。」葉知瑾腳步不停,路過葉耀先身旁連個眼神都沒給。
同伴見葉知瑾帶着人走遠,悄悄抹了把汗,對葉耀先說道:「我說耀先,你膽子可真大,見到郡主都敢不行禮,你沒瞧見那些侍衛嗎,個個都帶着刀,看着都嚇人。」
「什麼郡主,呸!」葉耀先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哎呀,你小聲點,可別讓人聽見。」同伴擔心地四下看了看。
「你怕什麼,」葉耀先挺了挺胸,「這裏是侯府,誰敢嚼我的舌根。郡主有什麼了不起,我二姐馬上就要做皇子妃,身份可比她高貴。」葉耀先不屑道。
「對,對,對,耀先,你二姐做了皇子妃,你就是四皇子小舅子,以後可別忘了我呀。」同伴連忙討好。
「當然。」葉耀先臉上又露出得色。
「耀先,周小和那裏怎麼辦?」同伴忽然轉了話題。
聽到周小和名字,葉耀先皺了皺眉,「他又怎麼了?」
「原來你不知道呀,那周小和原先很怕咱們,後來李家和你父親……哎,反正現在在國子監,他已經騎到咱們頭上來了。」
「你說的這些我怎麼不知道?」葉耀問。
「你當然不知道。周小和傷好以後,你一直刻意避開他。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父親周文朗有皇后撐腰,現在周小和威風的很。」
葉耀先攥緊拳頭,面露厲色,緩了緩,葉耀先又鬆開手,「算了,暫且放他一馬,以後再找機會收拾他。」
同伴聞言面露訝異,忙道:「耀先,這可不像你呀,你過去想教訓誰就教訓誰,現在是怎麼了?」
「現在不比從前,母親讓我少惹事,我當然要收斂些。不過我不會放過周小和,他害我被父親打得下不了床,此仇不報非君子。」
「那就等你決定了再說。」
二人邊說邊離開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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