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軍沒想到林義會這麼突然發問,短暫沉默後,他認真地點點頭,「我是想娶她,但我也清楚以我現在的條件您看不上,而且我也不想她跟着是我一起吃苦,原本是打算拼個兩三年。
等有錢了搬到地面上再向您提親,沒想到你們這邊會出這麼大的事,我現在只能厚着臉皮跟您提親,叔,我想娶林琴,你把她嫁給我吧!
我現在雖然沒什麼錢,但我會努力掙錢,不會讓她跟着我受苦的!」
「你拿什麼保證?疍家人啥情況我心裏門兒清,也就是看你實誠,不然我都不會讓阿琴跟你走那麼近!哎!我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命苦!算了算了!既然已經這樣,我也不敢再繼續留着她,要是她同意,就這麼着吧!」林義很是心酸,又無可奈何。
陳文軍大喜,當即起身給林義彎腰鞠躬,「叔,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義嘴角抽了抽,他壓根不敢奢望陳文軍這種情況能讓林琴過上好日子,只希望今後他別拖累林琴就好。
陳文軍一個高興,跟在林琴後面去了菜地。
劉丫丫最先發現他,興奮地朝他招手,「陳叔叔,我們在這裏!」
陳文軍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跑過來給她們幫忙,順便在林琴身邊說道:「我剛剛跟你爸開口了,說我想娶你,你同意嗎?」
林琴動作一頓,詫異地看向他,「我爸能同意?」
陳文軍點點頭,「你爸擔心你,我知道現在開口有些趁人之危,可你們這邊的情況真的太危險,我不放心,林琴,我相信上天讓我們重來一次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這輩子我一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窩囊,我會努力讓你們過上好日子,讓別人都羨慕你。」
林琴鼻頭一酸,眼淚一顆顆落了下來,「不是你窩囊,是我沒用,上輩子要是沒有我,你和平安是可以過上好日子的。」
那個時候政府大力整頓疍民,劃了一塊地讓疍民安家落戶,就是因為她的名聲太差,又畏懼世俗眼光,陳文軍選擇繼續以打漁為生,只在南溪邊上搭了個吊腳樓,遠離疍民村,後來村里發展起來,卻跟陳文軍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她死,陳文軍的日子還過得十分清貧。
「不是這樣的!你給了平安母愛,彌補了他沒有母親的缺憾,是我應該感謝你才是!」陳文軍第一次對林琴說出心裏話。
陳平安是他唯一的兒子,從小被生母拋棄,自身殘疾,敏感自卑,只在他面前笑過,自從林琴跟他們一起生活,兒子眼裏都有了光彩,他明顯察覺到兒子比以前快樂很多。
林琴泣不成聲,蹲在地上埋頭大哭。
劉丫丫惶恐無助。
陳文軍趕忙把她抱起來,安慰道:「以後咱一起好好過日子,成嗎?」
林琴用力點頭。
陳文軍笑得更開心了,逗弄着懷裏的劉丫丫,道:「丫丫,以後你跟媽媽還有外公都去叔叔家生活好不好?」
劉丫丫天真地問道:「媽媽和外公都去嗎?」
「都去!」
劉丫丫歡喜地一直鼓掌,「好呀好呀!我要去,我要去......」
林琴擦了擦眼淚,起身繼續幹活,心上的陰霾散去後,陽光好像都照進了她心裏,暖暖的,讓人安心踏實。
三人把地里能摘的菜都摘了,裝了一大藤筐。
全讓陳文軍扛回去。
半路上碰到熟悉的阿婆。
阿婆打量着陳文軍,八卦地問道:「這小伙子是誰啊?」
林琴也沒瞞着,笑着介紹道:「阿婆,這是我對象。」
阿婆眼睛瞬間亮了,「哪裏人?」
「南溪那邊的。」林琴沒有說得很清楚。
阿婆點點頭,倒是沒刨根問底,只語重心長說道:「談了對象你爸也能輕鬆一些,不然你那二叔二嬸還不知道能鬧出什麼么蛾子!」
這段時間李蓮上躥下跳給林琴找對象的事情就沒有人不知道。
那女人甚至還發動他們這些老人,要他們去勸林琴再婚,打着什麼主意大家都清楚。
林琴點點頭,再次謝過阿婆。
三人回到家後,林義對於林琴的決定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陳文軍當下就讓林琴收拾行李,把家裏貴重的東西都帶上。
林義放心不下家裏的菜地和屋子,讓林琴把林慶祥找來。
林慶祥得知林琴和陳文軍的事後,笑得那叫一個開懷,「我之前就懷疑這小子了,沒想到還真是!既然他要照顧你,你就踏踏實實地住過去,等身體養好了再回來,你這破屋我看着,還有菜地我幫你管着。」
林義忙道:「水田今年就給你種了,明年再還給我就行。」
林慶祥全都應了。
一旁的林琴提醒道:「爸,你最好和慶祥叔立個字據,免得咱走後二叔二嬸跟慶祥叔扯皮,沒得慶祥叔幫了我們還不落好。」
林義一聽,當下就趕緊催促林慶祥找大隊長立字據。
他們商量這些事情完全沒跟林志兩口子吱一聲。
等林志和李蓮收到風聲趕來林義家,發現大門早已鎖上,人都跑沒影了。
兩口子怒氣沖沖地跑去找林慶祥對峙。
「我大哥的田地憑什麼給你種!要種也是給我們種!」林志大聲嚷嚷,卻沒敢進林慶祥家。
大隊長從隔壁那屋走了出來,「吵什麼吵?」
林志一臉不忿上前,「大隊長,我大哥既然要出村,他的田地應該給我家種才對,憑什麼給林慶祥?你不能因為他是你本家兄弟就偏袒護短!」
「我護短?」大隊長氣笑了,「林志吶!這林義受傷住院的時候看不見你,人家遭賊的時候也沒看見你,這會兒人把地給別人種的時候你跳出來了!你算老幾啊?
咋地?林義自己的田地自己還不能做主了?你憑什麼對人家指手畫腳?」
「我.....就憑我是他親弟弟!我爸媽死的時候他保證過的,會照顧我一輩子!」林志說得理直氣壯。
大隊長眯着眼細細打量他,「林志啊!你是七老八十不能動彈還是病重生活不能自理沒兒沒女?你大哥照顧你還照顧不夠呀!我告訴你!你們兄弟倆都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人家的田地財產跟你沒半毛錢關係!少來我這裏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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