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的眼神十分銳利,像是刀子一般,長卿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和「凌厲」絲毫不沾邊的男人眼中見到刀子。
像是能穿透他的皮囊,要剜出他的心臟,窺探到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而長卿則是目光沉靜,沒有波瀾。
刀子刮擦着他的肋骨,摩擦出血肉骨沫。
「舅舅,你是什麼意思?」
長卿迎着蘇承那銳利的目光,沒有退避,二人就那麼對視着。
這種情景放在誰身上都會感覺到不適,但蘇承不為所動,他只是點起一支煙。
他微微低頭,但目光卻沒離開過長卿半分,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撕扯他喉嚨的野狼。
「你有腦癌,你自己應該是知道的,你約我在醫院見面是因為你剛剛做了檢查,對不對。」
長卿沒有回應,蘇承給他一種怪異而危險的壓迫感,對於他的問題,長卿不敢貿然作答。
見長卿不為所動,蘇承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一大口煙吐到長卿的臉上。
感覺到眼睛的痛澀,長卿下意識閉上了眼,下一刻,他的手猛地一縮。
一陣銳痛傳來,長卿趕緊搓了搓痛處,才發現手背上有一個黑點,正是蘇承的煙頭燙出來的傷痕。
「嘶......你......」
長卿搓着手背上的傷痕,看着蘇承,目光變得有些陰冷起來。
「知道痛,起碼不是什麼怪東西。」
蘇承喃喃着,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我知道你失憶了,多餘的我也問不出來,所以我也不想問。」
說着,他走到窗台邊,把放在上面的背包打開。
他從裏面拿出一疊布料,鋪展開發現一面閃着銀亮的光芒另一面是漆黑的絨毛。
長卿皺了皺眉,這種布他認得,應該是用來遮光的,遠比一般的床簾或者黑布遮光性要好得多,只是蘇承拿出來的這疊似乎有些特殊,面料更紮實一些,鋪展開還隱隱帶着一些腥味。
蘇承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一米九左右,手臂上粗壯的肌肉把他身上厚實的油蠟夾克袖子都撐得鼓鼓脹脹,長卿估計他得有一百八十斤左右的體重。
但他卻輕巧的如同猿猴一般,一步就跳上了窗台,把那遮光布裁下來一部分,掛在了窗簾的位置上。
病房裏的燈是開着的,但他這麼一遮,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長卿總覺得這房間確實黑了幾分。
蘇承用腳挑起背包,又從裏面拿出一卷膠布,撕下來一條又一條,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遮光布在窗戶上貼了個嚴嚴實實,一絲光亮都露不進來。
它那膠布似乎也不大一樣,是黃色的,與其說是膠帶,材質更像是黃色的紙,就像是早年電影裏那些道士做法時用的符紙類似。
蘇承又從背包里拿出幾個瓶瓶罐罐,把它們紛紛倒進了床邊的醫用托盤裏。
說來也怪,那每個瓶瓶罐罐裏面的東西聞起來都有一種怪味,不是腥就是臭,還有的帶着讓人聞起來就作嘔的騷味或者鹹濕味。
但當蘇承把它們混合到一起後,那一盤子液體的味道就變了,不再腥臭,而是帶着一股清香。
像是花香,又像是草木香。
那液體是朱紅色的,紅的像血,卻比血更艷。
蘇承捧着那盤液體走到窗邊,長卿本以為他會再從背包里拿出一支筆,像是電影裏那些怪力亂神的道士一樣在那些黃紙上畫些符咒。
但他沒有,他只是將那盤子像是生日派對上惡作劇的蛋糕似的往蒙住窗戶窗戶的黑布和周邊的黃紙上一扣。
朱紅色的液體像是鮮血一般,灑了一面。
蘇承如法炮製,用遮光布,黃紙膠布,殘餘的液體,將門縫,門上的小玻璃,等等一切透光,透風的地方全都封了起來。
而後他又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對香爐,一個燭台。
長卿就那麼看着他擺弄那些怪異的東西,沒有開口詢問。
蘇承則是指了指長卿。
「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管子針藥都拔了吧,它們救不了你的命。」
長卿點點頭,把呼吸管和吊瓶都拔了下來。
「去把燈關了。」
長卿照做,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鋼製火機清脆的開合聲響起,火光映照着蘇承的臉龐,他拿起一根蠟燭,將其點燃,置於燭台之上。
那根蠟燭也有些怪異,竟是黑色的,長卿還從未見過黑色的蠟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潮,那蠟燭時不時傳來嗶嗶啵啵的聲響,燭光搖曳,極其不穩。
蘇承拿出幾根香,緊接着燭火點燃,插在香爐之中,口中念念有詞。
「上天捉魑魅,下地擒魍魎,妖魔俱蜷縮,鬼怪也清掃,無妄亂我心,有意證我道,三清皆在上,今日弟子把火燒......」
他不叩不拜,也毫無虔誠之意,反而是有些漫不經心,一邊念叨着一邊用那香火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嘴裏接着念叨。
長卿看着他的舉動,覺得很奇怪,蘇承很顯然是在做什麼儀式,但和他印象中的佛教道教亦或是什麼其他宗教都不沾邊,倒像是一個詭異的大雜燴,什麼都有。
不過有些神奇的是,隨着蘇承的念叨,那幾根香的燃燒速度竟然肉眼可見的變快,片刻功夫就徹底燃盡了。
那幾根香帶來了很大的煙氣,遠超出長卿的想像,整個病房都變得煙氣瀰漫,煙氣中帶着一陣香味,卻不似尋常煙氣帶給人一種溫熱的感覺,而是像夜間雨後的黑暗森林,神秘而冰涼。
看香燃盡,蘇承走過來,圍着病房轉了一圈,似乎在琢磨什麼,隨後恍然大悟般,把病床上厚厚的墊子取了下來。
這病房很高級,和長卿見過的尋常醫院都完全不同,病床的墊子很厚很沉,蘇承把它拖到了門邊,距離窗台比較遠的地方。
他擺弄了一下,像是在確認什麼,隨後沖長卿招了招手。
「來,小伙子,過來。」
長卿有些不明所以地過去,蘇承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活像是他當初剛上大學時軍訓的教官,把他的位置調整了一下後,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背,力量之大拍的長卿都止不住地咳嗽了幾下。
「站好了,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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