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站在這陌生小城的步行街上,周圍是不斷走過的行人,而空氣中似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與外界隔絕。
葉景潤不再出聲,身軀都像是融入沉寂的空氣里,深沉的視線里透着些晦澀,以及理性。
他在等,她主動詢問。
兩個人之間出現矛盾,及時溝通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像今天那般,發現她身影的出沒、察覺到她內心的變化。
但他希望,通過這次能讓她明白,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能隨時來問他。
而不是憋藏在心中,給彼此的感情不明不白的留下不必要的隱患。
容卿聽着他的這番話,羽睫輕顫了下。
其實,她早該清楚的不是嗎?
他一路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追了過來,想要澄清。
如果他對自己不在乎,又怎麼會這麼做……?
容卿想清楚這些,內心的窒悶稍微緩和,再開口,她目光回望着他,語氣也變得坦白直接: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我看到那女孩子給你送了東西,還抱住了你。」
葉景潤聽她說出這話,眼底凝住濃墨般的色澤終於一點點化開。
「她叫葉小晚,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沒有再緘默,而是將她想要的答案直接告訴了她。
容卿瞬間愣住,一時沒想到竟是這個回答。
她之所以憤懣,痛楚,矛盾,就是因為她相信葉景潤,相信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但當親眼目睹到他和別人發生肢體接觸的時候,那種諷刺和痛楚感便雙倍的襲來。
那種矛盾感在強烈的衝撞、拉扯、讓她的心臟都像是開了個血槽。
可最後,她沒想到真相是這樣。
葉景潤看她眉眼間的銳利和寒意逐漸被驅散,他緩緩抬起了手。
她的耳邊散落下來了幾縷髮絲。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幫她拂開,別過她的耳後,舉止溫柔繾綣。
清淡低沉的嗓音繼續在她面前落下:
「我和葉小晚差了七八歲,年少的時候我上的是封閉式學校,很少回他們那個家,葉小晚從出生就被嬌生慣養,我每次回來,她總是想粘過來,哪怕我對他們那個家裏所有人都很冷漠疏離。」
容卿聽着他的話徐徐緩緩落下,內心浮現些許震動。
他在向她闡述他自己不為人知的地方。
哪怕他給人強大,成熟,理智,沉穩的印象,但實際上,他也有自己曾經成長經歷中的創傷。
葉景潤望着她,眼底蘊藏着一些隱晦且深沉的情緒:
「容卿,自從我母親去世後,我就沒有家了,有十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直到,我遇到了你。」
容卿的心臟像是被針戳了下,有些說不出的疼澀。
她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自己不該誤會他。
她之前知道他母親離世,必然給他帶來不小的打擊,但她覺得,起碼他還有一個父親。
會比她的情況還糟糕嗎?
卻沒想到,他的父親組建了新的家庭後,沒有人再管他,他自己年少時便孑然一身孤獨的生活。
她的身邊還一直有弟弟的陪伴,有個可以感同身受的至親血脈。
但葉景潤,什麼都沒有了。
「葉小晚這次過來,是從新聞上看到了我的消息,我並未聯繫他們任何人,對我來說,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到這,他眼眸深沉了些許:
「倘若你能再多留片刻,或許便能看到我將她推開。」
容卿聞言,忙搖搖頭:「沒關係的了,她畢竟是你的妹妹。」
又不是什麼其他關係不明的異性。
的確,當得知這一點的時候,她內心沉重的包袱,陡然間鬆懈了下來。
似「妹妹」這兩個字刺痛了他,葉景潤視線看向他處,濃密的黑睫遮住眼底的某些濃重壓抑的情緒。
他語氣冷了下來:
「母親去世的時候,我父親並不在,他在忙於他的政績,忙於花費精力在其他女人身上,是那個時候年幼的我陪在母親身邊,眼睜睜的、無助的送走了她最後一程。」
容卿聽到這些話,內心掀起巨大的波瀾。
他竟然親眼看着自己患癌的母親離世?
那種折磨和失去摯親的潰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頂得住的。
怪不得,他說自己沒有了家。
原來他父親做得竟然那般過分。
依葉景潤的這種脾性,怎麼能會再認他?
葉景潤眼底這會兒也瀰漫上一層冰霜:「葉小晚的出世,在我母親忌日的兩天後,所以,準確的說,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反而是我和母親的仇人。」
一句話,信息量太大,內容太多了。
但容卿都聽明白了。
整個人也大為震撼。
倘若最初還想下意識勸慰下他和父親僵硬的關係,但在得知這些後,她一句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了。
周圍人影匆匆,容卿突然上前兩步摟住他的腰身,腦袋埋入了他的胸口。
「葉景潤,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了,曾經的需求沒有及時得到,長大了也便不再需要,一切都無所謂,更何況現在你身邊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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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卿一字一句,咬字柔軟又堅定。
他修長的大手輕撫着她的後背,滑過她纖瘦的肩胛骨,最後大手熨貼着她的後腰,將她摁向自己懷裏。
再開口,他的話有些意味深長::
「是麼,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對麼?我還以為你現在遇到危險,碰上了麻煩,後面還想要準備跟我分手,並且美其名曰說是怕連累我。」
容卿在他懷裏僵了下。
她抬起頭,看向他,和他對視時,表情一時變得格外微妙。
「葉教授,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那些話都讓他說了,她還能怎麼說。
葉景潤目光驟然深幽危險了起來。
「這麼說,你還真的有那個打算了?」
容卿視線有些躲閃了。
其實她的確有想過,尤其是在看到他被妹妹抱住,她誤會之後。
如果他喜歡上別人,她不如利落放手。
她嘀咕着:「的確是怕連累你,但怎麼能說是美其名曰,我是真心的好不好。」
話剛落下,她細白的手腕就突然被他拉住,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步行街走到頭有一家小旅館,看起來比較隱蔽,不怎麼容易被人發現。
身邊傳來他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聲音:
「不如一會兒你再好好告訴我,你對我有多麼真心。」
容卿有些不解:「這還要怎麼說?」
葉景潤鼻息間溢出一聲輕哼:「既然不想說,那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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