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干城回了家,就見德音滿面愁容坐在中院廊檐下發呆。干城縱身一躍就躺平在自己的竹躺椅上,然後高聲說道:「娘子,還不給本公子做幾個好菜,燙上一壺熱酒。」
鄭德音因為撫恤私兵花了小一萬兩銀子,如今正在琢磨如何填平這筆賬。看見干城如此沒心沒肺,立刻怒吼道:「滾!沒心沒肺的東西。本姑娘不伺候了。」
干城笑呵呵說道:「娘子若是不伺候了,為夫可就要去北里好好享受一番。」
鄭德音噌的一下站起來喝道:「你敢!」
干城並不多說,只是笑嘻嘻將一大把銀票掏出來在德音眼前一晃。德音正為銀子發愁,此刻就像貓兒看見了魚,撲上來就要搶銀票。但她哪裏搶得過,幾下就被干城摟在懷裏。只聽干城身下的竹躺椅發出歡快的呻吟,仿佛要為自己的男女主人助興一般。德音又掙扎了幾下,看到實在掙不脫,又怕被孩子們看到,只好就範。干城並不鬆手,笑道:「娘子可還為本公子做菜燙酒。」
德音此時也沒了脾氣。如今家裏上上下下十幾口人,處處都等着銀子使。京郊莊子上還有二十多名私兵,每月的開銷也不是個小數。眼下德音壓力山大,她只好乖巧的說道:「夫君想吃什麼告訴妾身。妾身這就去做。」待干城見到德音端來的飯菜和酒時,才將銀票掏出來放在小茶几上。德音又要上前搶,但干城並不鬆手。干城笑道:「娘子可否再幫下官一個忙?」
德音道:「趕緊說。咱家正缺錢,你賣什麼關子?」
干城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子能否出面,幫忙去趟王沚熙家。」
德音立刻變臉,喝道:「銀子我不要了。愛找王沚熙自己找去。」
干城連忙將銀票塞到德音懷裏,又是親又是哄,德音這才氣色好些。干城又說道:「這京中哪個女子德言容功能勝過我家娘子?下官對天發誓,本公子對王沚熙絕無一絲半點想法。其實我只是想讓娘子幫忙問問王沚熙,看她願不願意把王湄熙的墳遷回玉州。」
德音聽後有些猶豫。其實王湄熙跟干城並沒有任何戀情,只是名義上曾經是兄妹而已。現在王湄熙進不了夫家的祖墳,更不可能進姐姐夫家的祖墳,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隨便葬了。要說確實可憐。可是要將王湄熙的墳遷回玉州,以她名義上是金川伯夫婦養孫女的身份,那肯定是要葬入金川伯家的祖墳。這讓德音很不舒服。於是德音問道:「你把她遷回玉州準備葬在哪裏?」
干城想了想說道:「在咱們家祖墳附近找塊風水好一些的地方葬了就行。下官只是想了她一個心愿而已。」德音見干城無意將湄熙葬入祖墳,心情頓時大好,對湄熙的同情也增加了不少。德音此時已經開始清點銀票。讓她沒想到干城竟然拿回來七千多兩銀票。這讓她十分驚訝,於是問道:「你這是哪裏來的這麼多銀子?莫不是出去幹了什麼壞事?」
干城委屈地說道:「娘子這是從何說起?大舅哥現在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我這個作妹夫的買單,如何還要落埋怨?」原來八月對蕭干城來說是真正的收穫季節,由於新版《誤終身》遭到了內外命婦們的一致好評,所以新版《誤終身》迅速在京師以及各大省會城市爆紅。萬人空巷自然給干城帶來了萬貫家財。蕭干城與元漢臣最近一段時間真是數錢數到手抽筋。元漢臣現在可是將蕭干城當成了財神爺供着,分成的時候也絕不手軟。
知道這些銀子的來路,德音頓時覺得手中的銀子不香了。原來這銀子竟然又與王沚熙有關。不過現在確實缺銀子,沒辦法勉為其難先收下吧。於是德音深深吸了一口氣,瞪了干城一眼,才心有不甘的將銀票揣到了懷裏。
鄭德音當年嫁到蕭家時,除了伯祖父贈送的莊園,娘家給了她一萬兩銀子,又將蕭干城的彩禮中的兩千兩黃金也交給了女兒。後來高河鄉君又陸續交給她兩萬多兩銀子。原本一兩黃金換七兩銀子,隨後黃金竟然一路走高,現在已經是一兩黃金換十一兩白銀。鄭德音最後悔就是給了傅頌雪一百兩黃金。好在德音在京師這三年入股陳記布莊,又與鍾伯合夥干房地產,陸續又掙了將近兩萬兩銀子。可是這些銀子也不是只進不出,每個月家裏上下十幾口人吃馬嚼,逢年過節迎來送往,還有貴婦聯誼,哪裏不是要用銀子?所以這兩萬兩銀子也就留下了一萬多兩。這次給大哥的私兵打賞,這一萬兩也快見了底。要說干城真是鬼才,也不見他如何費力,卻經常能帶回大把的銀子,上次買棋譜賺了一萬兩,今日把陳年情事改成劇本又輕鬆入手七千兩。要是沒幹城在外面倒騰,目下就要動家裏的老本了。
鄭德音真正體會到高河鄉君的不容易。決心以後也要注意節約,不能太大方。不過德音並沒有卡干城的零用錢,每日還是給他的荷包里塞上一兩或一兩半的元寶。這些銀子正好夠干城與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吃一頓好酒席,但絕吃不起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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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自然不用操心家裏的事,他每天繼續上午摸魚,下午教郡主等人器械和兵法。現在干城上班摸魚也在不斷升級摸索中,一開始他是站在文華殿廊檐下依着柱子打瞌睡。後來看沒人管他,就索性蹲坐在地上靠着柱子打瞌睡。後來還是沒人管。於是他靈機一動,每日盤腿坐在文華殿廊檐下靠着柱子假裝練習內功,實則補覺。最近天氣漸涼,他就帶着蒲團每日盤坐在文華殿西側的廊檐下睡覺。近幾日還帶了一條毯子裹在腿上,以免膝蓋受風
這日干城正盤腿假裝練習內功,實則睡得暈頭轉向。忽然夢中出現一位貴婦人,手中提着食盒和茶水送到他的面前。他正待大口朵頤,忽然覺得不對。連忙睜開眼睛,一看果然一位貴婦人站在自己面前,身後一溜宮女正在捂嘴偷笑。干城定睛一看,糟了!這不是太子妃殿下嗎?他連滾帶爬跪倒在太子妃面前請罪。太子妃倒是十分和藹,問道:「儀衛副你這是練得什麼功?如何還流出了這許多口水?」
干城趕緊回稟道:「殿下,臣從小就練習內功。今日練功時有些走火入魔沒有收住津液,所以流出口外。實在是可惜。」干城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的滿口胡言。
太子妃身後的幾個小宮女平時總跟着錦繡郡主給太子送茶果,早知道干城每日在文華殿西側廊檐下摸魚,所以看到干城這般狼狽早就快笑出了豬叫聲。但太子妃自從看了沚熙的信以後早對干城轉變了態度。她認為干城有情有義,對王家姐妹扶危濟困。近日太子妃又聽說鄭德音親自到王沚熙家商議將王湄熙的墳冢遷回玉州,這更加讓她堅信蕭干城是難得的忠義正直之士。所以干城信口胡謅的話,她竟然信以為真,於是繼續追問道:「不知儀衛副所練內功有何功效?」
這算是給干城解了圍。干城連忙說道:「口說無憑,臣願為殿下演示一番。」隨即他看到一隊巡邏的宿衛路過,於是他又向太子妃說道:「臣可否借宿衛的寶劍一用?」
太子妃只說了一聲好。干城便縱身躍下文華殿須彌座,他身形快如閃電拔出帶隊宿衛身上的寶劍,又轉身返回太子妃面前。隨後只見干城一手執劍柄,一手捏住劍尖,兩手翻轉間,一口百鍊鋼打造的寶劍已被擰成麻花狀。
這回太子妃身後的小宮女不再嬉笑,個個都是面如土色。緊跟着一眾宿衛衝上文華殿廊檐下,當他們看到干城將百鍊鋼寶劍擰成麻花時,也被嚇得不敢上前。太子妃一擺手,沖眾宿衛說道:「儀衛副為吾演示內功。你們都退下吧。」
待眾宿衛退下,太子妃這才伸出大拇指說道:「一直聽聞儀衛副力能扛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干城心中也是暗暗驚訝,一般人若是看到自己拉扯百鍊鋼如同小兒玩泥,都會露出十分驚訝之色,可這位太子妃竟然如此鎮定自若。干城連忙說道:「殿下謬讚。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太子妃不再和干城客套,於是說道:「好了,估計你練了這半日內功也餓了,與本宮去集義殿吃些茶果吧。」
干城豈敢不遵命,於是跟着太子妃進入集義殿,然後一邊吃茶果,一邊與太子妃拉起了家常。說着說着太子妃話鋒一轉問道:「近日陛下要請太子和周王論政。說是論政,實際是考察太子與周王的學問。不知儀衛副有何高見。」
一聽這話,干城好懸沒被一口點心噎死。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躬身施禮,說道:「殿下,臣愚鈍。太子、周王與陛下論政,臣怎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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