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此時的干城如同一條咸帶魚,遊走於各個衙門之間,為收集情報、改善裝備、增加補給四處遊走行賄。這一日忽然陛下傳下旨意,命干城單獨入宮商議軍政大事。
德音略微有些擔心,問道:「是不是德賢的事有結果了?」
干城嘿嘿一笑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德音揮動手中帕子撣在干城身上,罵道:「跟你說正經的呢。我弟弟眼看就要坐牢,你怎麼還這麼嘻嘻哈哈哈呢?」
干城笑道:「娘子莫要擔心,無非就是給良德姐妹一些好處罷了。」
德音冷哼一聲道:「陛下要是讓你給她們許多好處呢?」
干城伸了個懶腰道:「無妨,大不了,我不做這個征東將軍了。誰有本事誰來。」
德音連忙勸道:「好了,好了,你不是陛下的東床快婿,在陛下面前別總是耍小性子。記得過節時妾跟你說的話,多記着點陛下的好。」
干城捂住耳朵道:「別嘮叨了,為夫自有計較。」說罷一溜煙跑掉了。
陛下見到干城也不廢話,直接將張翩審理的案卷甩給干城。陛下對干城冷冷說道:「屏山伯,你怎麼說?」
干城快速翻看案卷,只見案卷最後一頁,記載:昭勇將軍鄭德賢第一日宴請官兵吃烤鴨三千七百六十一隻,第二日宴請官兵吃烤羊五百二十六隻,第三日吃炒菜,外加三日所使用的茶、酒,共折銀九百三十九兩五錢。
干城有些懵,不是審理蘇小楚與鄭德賢等人淫亂嗎?怎麼又改成審理宴請官兵了。干城心下明了,看來是這個蘇小楚沒有招供。大理寺被迫改變偵訊方向。
吃吃喝喝其實不算什麼。不過在陛下手中此事可大可小。於是干城向陛下回稟道:「臣知錯了。臣不該以征東將軍府的名義准許鄭德賢宴請敢死隊倖存官兵。」
陛下板着一張大臉,沉聲道:「天天吃吃喝喝、聽小曲,以後怎麼能打贏扶餘國。」
陛下深深躬下身子道:「臣確實錯了。」
陛下冷哼一聲道:「說說,你錯在何處?」
干城從容道:「臣近日在廣聞寺查閱大量扶餘國敵情。臣發現扶餘國擁兵六十萬,並且多年征戰,戰力頗為不俗。若是南線僅僅依靠我軍恐難為繼。」
陛下點了點頭,但繼續板着臉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干城小心翼翼道:「以臣之愚見,應當加強與新羅國的協同配合,共克強敵。征東將軍府應當加強對新羅國的支持。目下白吉藩國庫還有存糧三十餘萬石,之後還有戶部運來的十餘萬石江東大米。
新羅國近年來力戰三國損失很大。臣打算援助良德女王二十萬石軍糧。同時為增強新羅國軍隊的攻城能力,臣打算支援良德女王三千火槍手和一部分火器。只是......。」
本來陛下面色緩和,心中暗自得意:蕭干城,縱使你小子奸猾似油條,也難逃朕的手心兒。但是當聽到干城說「只是」時,陛下的臉色頓時又變得正容亢色,然後冷冷問道:「只是什麼?」
干城陪笑道:「只是軍器局那面,還請陛下大力協調。」
陛下頓時心中放鬆,說道:「無妨,這沒有什麼。明日你去工部,自己去取就好。」
干城此時連忙將手中的審訊記錄交還陛下,然後躬身請示道:「昭勇將軍舉止粗鄙、奢侈鋪張、紙醉金迷,引得京師百姓人人側目。臣請陛下嚴懲不貸。」
陛下意味深長地看了蕭干城一眼,心中暗想:好小子,你輕描淡寫間,就將私自犒賞將士的罪名變成奢侈浪費?
不過干城既然答應了要價,陛下也只好適當作出讓步。於是陛下心有不甘道:「眼下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際,這次就既往不咎,以後若是再犯定當責罰。」
干城一臉諂媚的笑道:「臣一定按照陛下的意思,狠狠訓斥昭勇將軍。」
陛下輕輕一揮手,干城連忙退了出去。
干城回到家中,就見德音依舊在暖閣中教兩個丫鬟研習兵法。干城無奈道:「娘子,改日為夫定向陛下稟報,送娘子去作太學博士。」
德音不以為意,放下書本連忙詢問陛下與干城密談的詳情。得知陛下饒恕自己的弟弟,德音頓時興高采烈道:「走,趕緊給老爺做好吃的去。」
近來京師總是颳風,家裏也不是十分暖和。索性一家人擠進廚房用膳。德音揭開灶台上的鍋蓋,只見大鐵鍋中熬得是滿滿當當沸騰的大骨湯。骨湯潔白細膩仿佛牛乳一般。
德音麻利地抄起湯中的骨頭棒子,然後和兩位姨娘向鍋中汆起了丸子。三個女人有說有笑,不一會兒一百多顆羊肉丸子下了鍋。少傾又向鍋中放入許多青蘿蔔絲。又過了片刻,德音將大捆的粉絲投入鍋中。
灶台上整整齊齊碼放着五十個燒餅。羊肉丸子一出鍋,青梁帶着弟弟青柏和妹妹青梧(吳佩佩的女兒)端着碗來打菜。
青糧如今活動量頗大。每日上午讀過書,下午就騎着馬找京師各家武師比試,所以他的飯量很大。京師是二十多萬京軍駐紮之地,外加客商雲集,會拳腳槍棒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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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梁天天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挨揍中度過。一開始德音看到兒子身上帶傷,還阻止青梁出去約架。但德音哪裏阻止得了。畢竟家裏的院子太大,青梁隨時隨地可以翻牆,德音也照看不過來。
最後德音也只好給青梁安排了五名得力的私兵作為護衛,免得兒子得罪了什麼兇橫人物,沒人往家裏報信。
此時青梁的飯盆中堆滿了小山一般的肉丸子,足足有五十多個。青柏也不遑多讓,端走了小三十個丸子。剩下五十多個丸子,一家人分而食之。
德音和兩位姨娘都緊着干城吃肉,自己只吃一些蘿蔔粉絲。干城一面給德音碗裏添丸子,一面連連慨嘆:「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果然灶台上的五十個燒餅一個也沒有浪費。
一家人有說有笑吃着飯,干城忽然道:「娘子,你看青梁才十五歲就這麼能吃。尋常百姓家的孩子若逢上這青黃不接的時節,想必非常難熬。」
德音點點頭道:「夫君這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接下來夫君要給妾佈置些什麼活計?」
干城咽下口中混合着羊肉湯汁的燒餅,只覺脆中帶糯,香中有鮮。於是他非常滿足地說道:「娘子不如辦個粥棚,也算是為咱家積累一些功德。若是兩位公主願意,可以出點銀子,也算是咱們幫皇家掙些臉面。」
德音將手中的筷子一撂,冷哼道:「說了半天什麼積累功德,看來不過又是讓妾去陪兩位公主玩耍。」
干城笑道:「娘子,你會錯了為夫的意思。娘子拉上兩位公主舍粥的風聲傳了出去,很快京中諸位達官貴人就會知道。他們肯定會讓家裏的夫人、太太給娘子的粥棚出銀子出工。
如此一來,舍粥的規模就變大了,窮苦百姓多喝幾日粥跟着受益,朝廷百官拍了馬屁滿意,陛下知道了倍兒有面子肯定得意。」
德音眼珠一轉說道:「夫君果然狡猾,這是想花十兩銀子辦一百兩的事。」
紫葲此時插嘴道:「老爺明明是花一兩銀子,辦一千兩的事。」
眾人相視一笑,只不過笑意各不相同。德音拍手道:「得嘞,難得如今還有隻嘗不買的便宜事。妾明日就去張羅。」
眾人用過午膳回房小憩。德音與干城來到起居室的臥榻上蓋上一床大棉被抵足而臥。他兩個都有睡前閱讀的習慣,便一個看起話本,一個看起扶餘國的地圖。
就在兩個人看得心醉神怡、昏昏欲睡之際,忽然一陣冷風撲面。兩口子心中暗罵:「這是誰這麼討人嫌?」
往常攪得干城夫婦不能午睡的就是青梁一人。青梁精力旺盛,中午從不睡覺。基本不是帶着弟弟青柏在房頂上瞭望,就是在干城的書房裏亂翻。
睡在臥榻外側的干城罵道:「臭小子,中午還不讓人安寧。趕緊滾回房裏去。」
熟料傳來一個大漢的聲音:「姐夫!」
這聲音似乎有些哽咽,這不是德賢嘛。干城一驚之間倦意全無,立刻翻身起來。就見德賢正站在房中哽咽道:「姐夫,我聽說蘇小楚被張翩那個畜生打死了!」
此時德音也起來道:「德賢,你別總是聽風就是雨的。先別哭了,跟姐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德賢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瓊京書會的人說,蘇小楚被抓進大理寺後慘遭嚴刑拷打,她自始至終咬死是為我們義演。張翩得不到口供就連打了她數十大板。沒幾天她就死在大牢中了。」
德音頗為惋惜道:「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剛烈的女子。」
干城思忖片刻道:「瓊京書會的人怎麼會知道大理寺審案的內情?」
德賢繼續哽咽道:「是瓊京書會的人買通一個大理寺的書吏得知的內情。張翩真是個畜生!平日裏人模狗樣,竟然如此毒辣。姐夫一定幫我想個法子,徹底將他弄死。。」
德音急忙喝道:「小點聲,你瘋了不成?為了一個戲子,竟然要謀殺朝廷命官。」
干城眉頭緊皺,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對。如果張翩如此毒辣,完全可以打死蘇小楚以後羅織口供,然後按上蘇小楚的指模即可向陛下邀功。
可是我在陛下那裏沒有看到蘇小楚的口供。」
干城畢竟是做過縣官的,對各種內幕瞭然於胸,瞬間就發現事情不對。德賢止住哭聲,問道:「那這麼說,蘇小楚可能還活着。這是真的麼?她如今到底在哪裏?
姐夫,您可要救救她啊!」
干城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道:「也好,我正好會會這個張翩。」
德音一把揪住干城道:「你想幹什麼?」
干城輕輕笑道:「夫人,我就是去見見張翩。這個蘇小楚若是沒死,始終是個麻煩。她隨時可以提供對德賢不利的證詞。為夫還是要探查清楚。」
德賢聽干城的意思,似乎巴不得蘇小楚,他連忙乞求道:「姐夫,你一定要救救她啊!她的父親當年追隨王三郎戰死九十里堡,可是為我們守住雲州贏得了先機啊!」
干城與德音同時驚訝道:「什麼?還有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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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賢這才將蘇小楚的身世述說一番。干城沉吟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一趟。」
德音急急忙忙為干城帶上一塊上好的端溪硯台,又給他掖上兩張一千兩的龍頭銀票。德音如今對蘇小楚也非常於心不忍,希望能保全她的性命。
其實幹城盤算去見張翩的想法已經很久了。張翩在元旦節宴上看干城的眼神意味深長。這次陛下又命張翩審訊蘇小楚。干城心中暗暗擔心,有人將自己與王芷熙的事添油加醋告訴張翩。以達到利用張翩打擊自己的目的。
可是張翩要是拿這件事找王芷熙麻煩可就壞了。為了少年戀人,干城必須出面搞清楚。
干城馬不停蹄來到大理寺拜訪張翩。張翩到是客客氣氣,將張翩迎入大理寺明堂之中。二人落座,干城恭維道:「久聞張郎君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氣度非凡。」
張翩輕輕一笑道:「屏山伯今日賞光,不是只為了恭維下官吧?」
干城嘿嘿笑道:「張寺卿果然爽快。其實我今日來大理寺就是想打聽一件事。」
張翩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反問道:「不知是什麼事情。」
干城輕嘆一聲道:「不知蘇小楚姑娘是死是活?」
張翩笑道:「真是沒想到,屏山伯還如此憐香惜玉。」
干城又是一聲輕嘆道:「唉!張寺卿可能有所不知,這位蘇小楚姑娘雖然卑微,不過她乃是忠良之後。蕭某還望張寺卿幫忙給她一些方便。」
說罷干城便將一方端硯壓和兩張千兩大鈔壓在手邊的茶几上。
張翩目不斜視,正襟危坐道:「蘇姑娘雖然受了點皮外傷,並無大礙。」
「哦。如此甚好。不知蕭某可否前往探視。」干城顯然鬆了一口氣。
張翩搖了搖頭,嘆道:「十分不巧。屏山伯今日來遲一步,蘇姑娘已不再大理寺中。」
干城心中納悶,連忙問道:「她如今身在何處?可否方便一見。」
張翩笑着搖了搖頭,抬起左手向天上指了指。
干城心中靈光乍現,頓時猜出其中曲折。干城凝神良久,方才沉重地點了點頭道:「蕭某代昭勇將軍謝過張寺卿周全。」
張翩嘆道:「屏山伯,下官自束髮讀書以來,便知忠臣、孝子、烈女不可欺。眼下蘇姑娘的處境算是不幸中的有幸。」
干城起身點了點頭道:「張寺卿表裏如一、襟懷坦白,蕭某佩服之至。」說罷,干城就要告辭離去。
張翩連忙跟着起身道:「屏山伯且慢。」
張翩的叫停,是在干城意料之中。干城裝作莫名其妙看向張翩。
張翩問道:「下官近日聽聞,拙荊年幼時曾在金川伯家避難。」張翩說話說一半,靜候干城的反應。
干城先是一怔,然後情不自禁仰天長嘆一聲,這才回答:「確有此事。」
張翩的眼角不易察覺的微微抖動了一下,但仍然心平氣和的問道:「不知屏山伯為何如此慨嘆?」
干城沉默片刻,又意味深長望着張翩道:「若是張寺卿的妻妹還健在就好了。」
張翩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又裝作疑惑道:「不知屏山伯此話怎講。」
干城仿佛察覺自己說錯話一般,連忙擺手道:「罷了、罷了,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沒什麼好說的。」
張翩心中急躁,不禁腹誹蕭干城雞賊。張翩激將道:「唉。屏山伯,你這是做什麼?大丈夫光明磊落,你我二人一見如故,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干城又是長嘆一聲,方才娓娓道來:「我家祖母最看重你家小姨。每次我家祖母去玉州府探親訪友,或是看戲,都將她帶在身邊。熟料她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了。」
干城的話給張翩一番強烈的心理暗示。這個時代家中長輩看重的外姓女子,基本是準備娶回家做晚輩媳婦的。也就是說屏山伯當初是看上了張翩的小姨子——王湄熙。
張翩高懸的心算是放下。心中暗想,果然與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他對陳梅生簡直厭惡至極。覺得陳梅生整個一個挑撥離間的無恥小人。陛下將公主嫁給陳梅生,真是瞎了眼。
這時干城恰到好處的提醒張翩道:「張寺卿切莫外傳此事。此事於湄熙小姐的閨譽干係甚大!」顯然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張翩連忙道:「屏山伯請放心。昭勇將軍的意思,下官一定帶給蘇姑娘。」
干城眼見危機已經化解,這才揚長而去。他心中暗暗念叨,湄熙啊、湄熙,你的在天之魂切莫怪我。這回算是你攪黃我與你姐姐好事的補償。好的壞的,你都擔着吧。
至於張翩再次被陛下委以重任,擔任山西巡撫。不過張翩這個巡撫不過是個障眼法,真正的目是將蘇小楚通過正規渠道選入後宮。
在後宮藏匿一個女子難於上青天。宮中所有機構的人員都有定數。一旦多出一個生面孔,難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報告皇后。屆時皇后可以以各種後宮律令、堂而皇之弄死蘇小楚。而且陛下還不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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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陛下打算通過選秀的方式,將蘇小楚引入宮中。然而選秀的過程非常嚴謹,蘇小楚的年齡和生理問題都瞞不住那些老嬤嬤的眼睛。雖然可以瞞住一時,但時刻都有暴露的危險。
為了安全起見,陛下打算通過選拔女官的途徑將蘇小楚選拔入宮。後宮女官重德行學問,不在乎女子年齡,以及是否婚配。一些三、四十歲,且口碑良好、精通禮法的寡婦也可以充任後宮女官。
只要入了宮,對於陛下來說,那就是我的後宮我做主。於是蘇小楚在陛下寢宮養了幾日傷,便跟着張翩趕往山西。
張翩的操作如同當初為花魁娘子贖身的蕭干城。他先是帶着蘇小楚來到山西雲州,在當地為蘇小楚重立戶帖。按照蘇小楚的意願,更名為李仙緣。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蘇小楚對陛下的敬仰猶如決堤江水滔滔不絕。
戶帖中將李仙緣設定為一位小寡婦。隨後張翩將蘇小楚安排到自己外祖母家。認作外祖母娘家的遠房侄孫女。這位遠房侄女因為丈夫去世,生活無着、無奈來投奔姑祖母。如此編排,簡直天衣無縫。
數月之後,朝廷派員到雲州選拔女官。李仙緣順利通過考核,成為後宮尚寢局司燈司正七品掌燈女官。
張翩如此一番神操作,將一件千夫所指僭越禮法的非法行為變成依法合規的正義之舉。曾經京師聞名的一代名伶蘇小楚,化身人人尊重的後宮女官。
李仙緣奔赴後宮時,張翩外祖母撫其後背曰:「苟富貴,勿相忘!」
李仙緣的確是一位懂得感恩的女子,臨入宮時通過張翩轉贈昭勇將軍一句詩。
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怕。
李仙緣沒有寫的下一句詩就是: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李仙緣的禮儀、書法、音律和詩詞都是經鄭德賢精心調教。若沒有這些必備技能,蘇小楚壓根就不具備出任女官的基本條件。也不可能在閱女無數的陛下面前贏得好感。
李仙緣雖然入宮後收入銳減,但作為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令人尊重的職業女性,她還是很高興、很滿意、很期待。
既然張翩為陛下辦差辦得這麼漂亮,回京後立刻榮盛吏部右侍郎兼詹事府詹事。成為陛下為數不多的心腹。一顆政壇新星冉冉升起。
京中的眾多事務處理完畢後,干城帶着失去女友的鄭德賢奔赴白吉藩。到干城臨行前,鄭德音終於圖窮匕首見,亮出自己磨鍊已久的一對殺手鐧。
德音這次送別干城一點不悲傷,而是笑盈盈道:「夫君一路顛簸十分勞累,就讓碧玉和秋水一路上代妾侍奉夫君吧。」
干城徹底蒙圈了,連忙道:「夫人,為夫這是出去打仗。打仗不能帶女人,這是軍法!」
德音依舊笑盈盈道:「妾又沒讓她倆陪着夫君去打仗。到了泗沘城,你就讓她倆個在王宮中好好伺候你的衣食起居。你好歹也是堂堂伯爵、征東將軍,哪裏只能找幾個洗衣婆子胡亂對付。」
干城情知德音這是給自己身邊放了兩位欽差,監督自己的一舉一動。想通其中的彎彎繞,他便不再掙扎,只得謝過夫人美意,悻悻然帶着碧玉、秋水二女揚帆遠航。
同行的還有新羅國良德女王姐妹二人,幸好良德女王和真德郡主與自己同行不同船。要不然四個女人唱起對台戲,他真是煩的要跳海了。
一路上碧玉、秋水看什麼都新鮮。船上的將佐軍士也不再打鬥吵鬧,沒事就堆在甲板一側偷瞄船樓上的碧玉和秋水。全船上下因為兩位靚妹的加入,變得鬥志昂揚起來。
甫一登岸,干城連忙帶着碧玉、秋水倉皇竄入泗沘城,生怕被良德、真德姐妹倆粘上。他倒不是怕這姐倆,而是怕謠言四起,說自己與姐妹倆如何如何,到時候陛下又給自己穿小鞋。
熟料這姐妹倆如影隨行。真德郡主按照良德女王的指示,直接進入泗沘城,要求拜見屏山伯蕭干城。
真德郡主早已威名赫赫,大家都知道她是陛下的外室。所以沒人敢攔,真德郡主登堂入室,直趨白吉藩王宮中的弘化殿,坐等蕭干城。
真德郡主落座後不久,忽見弘化殿王座之後的屏風上人影閃動。片刻之後竟然走出兩位錦衣華服、滿頭珠玉、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二位女子正是碧玉、秋水。
真德郡主見狀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向碧玉深施一禮道:「真德拜見扶雲縣主。」
兩位少女連忙還禮。
原來良德、真德對蕭干城頗為敬重。四處搜集情報,妄圖探查到蕭干城的軟肋。進而拉攏干城為自己的王國開疆拓土做苦力。
結果姐倆獲得的最重要情報就是,蕭干城非常怕老婆。於是兩姐妹在元旦節宴之後,守候在東華門外偷窺到當日出宮的扶雲縣主。
碧玉與秋水都是德音從娘家遠房親族中挑出來的。碧玉本身就是鄭家族中的子弟,所以確實長得與德音有幾分相似。外加多年在德音身邊服侍,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主母的氣質。於是碧玉猛地出現時,被真德誤認作扶雲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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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則是德音外祖母族中的子弟,與德音並不是很像。
本來真德郡主是存了勾引干城的心思。準備今日就拿下蕭干城,使其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甘心為自己攻城略地。如今她認錯了人,誤以為扶雲縣主來向自己興師問罪的。
真德忽聽碧玉說道:「郡主真是折煞我兩個。」
真德這才做賊心虛地偷瞄了一番。不過她仔細端詳碧玉後發現,碧玉比扶雲縣主矮,而且年齡對不上。於是她狐疑道:「你不是扶雲縣主?」
碧玉保持禮貌的微笑道:「妾是扶雲縣主的侍女。」
真德心中一驚,問道:「扶雲縣主也在泗沘城中?」
碧玉笑着搖了搖頭。真德確認扶雲縣主不在泗沘城,頓時變得盛氣凌人。她仰着臉,鄙夷不屑道:「你們兩個趕緊請屏山伯過來。本宮與他有要事相商。」
碧玉笑道:「我家老爺一路顛簸,又忙於軍務,眼下病倒了,不能出來與郡主相見。不過妾可以代我家老爺與您接洽。」
真德一屁股坐下,更加目下無塵道:「你?你一個婢女能做得了主?」
碧玉不卑不亢道:「是我家老爺讓妾來的。」
真德頓時被碧玉噎住。旋即她略帶怒意道:「上邦天子對本宮都是以禮相待。你們竟敢藐視本宮。本宮這就給天子寫信,好好參屏山伯一本!」
秋水喝道:「你少嚇唬人。」
真德氣得舉起手邊的茶杯就要砸向秋水。碧玉拉住秋水,又是不緊不慢道:「既然郡主不想談共抗扶餘的大計,咱們還是退下吧。」
「慢着!」真德一邊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邊氣急敗壞道:「屏山伯是怎麼說的。」
碧玉這才緩緩轉過身來道:「我家老爺說,他願全力以赴與新羅國並肩作戰,不避鋒刃踏平扶餘國。」
真德心中很是無奈,情知屏山伯看穿了自己的把戲,便以無病呻吟來對付自己。真德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屏山伯態度是好的,就有的談。
真德郡主心中主意拿定,便換了一副和藹的神態說道:「屏山伯的大恩大德妾身沒齒難忘。若是屏山伯能踏平扶餘國,妾與阿姊定當竭盡全力侍奉屏山伯。新羅國中的寶物和美女任由屏山伯大人索取。」
真德與良德早在京師就探聽到屏山伯貪財好色,若不是扶雲縣主管得嚴,一個總旗的孩子都有了。所以她開始利誘加色誘,已達到自己的目的。
果然碧玉連忙擺手道:「美女不許送。我家主母囑咐過,有向屏山伯奉獻美女者,格殺勿論。」一旁的秋水踏前一步,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仿佛要把眼前的郡主生吞了一般。
碧玉的反應在真德的意料之中,但沒想到反應這麼強烈。真德連忙拉低身段道:「妾謹遵扶雲縣主台命。不過妾還有一事乞求屏山伯幫助。」
碧玉道:「郡主言重了。只要是我家老爺和主母力所能及絕不吝嗇。」
郡主嘆息道:「我家阿姊這些年力敵三國,精兵折損嚴重,糧草也所剩無幾。國內的門閥士族卻一點不體諒我家阿姊的難處。他們既不肯出兵,也不出糧。不知......。」
真德眼神中充滿了無可奈何和搖尾乞憐。
碧玉心中暗罵,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尾巴都要搖起來了。原來真德的郡主一句話中暗藏三個請求,一是要兵要裝備、二是要糧草、三是求屏山伯出馬鎮壓國內豪強。
碧玉還是按照自家老爺的交代,答應為新羅國提供三千餘火槍手和二十萬石軍糧,別的要求只做沒聽懂。
真德喜出望外,竟然不顧郡主之尊向兩位婢女行禮道:「請二位姑娘代妾與阿姊拜謝屏山伯。不過妾還有一事相求。」
秋水已經流露出一些厭惡的神色,暗罵真德貪得無厭。碧玉裝作無奈道:「請講。」
真德郡主一臉媚笑道:「扶餘國擅於築城。若是戰事一起,免不了要連續攻城。攻城若是沒有天朝神器,我國恐怕又要損兵折將。
新羅國比不得上邦,我們蕞爾小國實在是損失不起啊!還求...屏山伯大人...。」
真德郡主一副楚楚可憐、欲言又止的樣子。
碧玉說道:「這個好辦,我家老爺可以支援你們二十門攻城火銃,並幫助你們訓練火銃手。」
真德千恩萬謝。不過她繼續搖尾乞憐道:「屏山伯對我家阿姊之慷慨,妾身感激不盡,妾與阿姊定然對屏山伯百依百順。」
碧玉笑道:「感激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家老爺說了,新羅國只要全力打擊扶餘國,他就絕不會吝嗇。既然事情都說妥了,我們倆還要趕緊回去為屏山伯準備湯藥。」
說着碧玉與秋水就要返回後宮。
真德連忙喚住二人:「慢着!」
碧玉緩緩轉過身來道:「郡主還有什麼事?」
真德道:「二位姑娘,還有一事頗為棘手。若是兩軍聯合作戰,總要有一個統一的指揮衙門。要不然兩軍步調不一,被扶餘國鑽了空子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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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道:「這個事我家老爺交代過。征東將軍府與爾國各派一名妥帖的官員,共同組建一個衙門。我軍會及時向爾國通報我軍的動向。爾國也可以將戰況及時告知我征東將軍府。我軍會全力配合爾國。」
真德聽完這話沉默了。她琢磨良久,覺得確實無可挑剔,但又覺得今日的會談與當初的設想完全背道而馳。看似屏山伯作出眾多讓步,實則未來戰事的主動權仍然掌握在蕭干城手中。
最終真德還是換上一副笑臉表示誠摯的感謝和慰問。
碧玉非常禮節性地表示,屏山伯對於今日未能親自會見真德郡主表示萬分歉意和遺憾。
正當真德郡主悻悻然準備辭別時,秋水忽然拽了拽碧玉。碧玉與秋水對望一眼後,碧玉立刻恍然大悟似地說道:「郡主且慢。我家老爺還特別囑咐妾向您轉達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真德一驚,連忙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碧玉神秘兮兮瞟了一眼一旁的征東將軍府經歷官。這位經歷官立即會意,連忙做好書寫準備。碧玉這才道:「我家老爺說,爾國一旦攻入扶餘國境內,請務必對扶餘國各處邊境重鎮圍而不打。」
「什麼?」真德感覺莫名其妙。折騰半天,要槍要炮要糧食,不就是為了搶地盤嗎?屏山伯是不是誠心給新羅國下絆子?於是她追問道:「為什麼只圍不打?」
碧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老爺也沒說為什麼。」
真德雙眉微蹙,斟酌再三,還是客客氣氣說道:「妾謹記屏山伯叮囑。一定如實轉陳阿姊。」
待碧玉、秋水送走真德女王,折回弘化殿復命。就見蕭干城已然坐在王座之上。又有一眾將領從弘化殿後門魚貫而入。打頭的劉監軍伸出大拇指,衝着碧玉笑容可掬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機靈。」
碧玉臉一紅,連忙謙虛道:「妾不過是我家老爺的提線木偶罷了。老爺讓妾說什麼,妾就說什麼。」
劉監軍嘿嘿笑道:「這小丫頭真是會說話。本監軍十分喜歡。」
干城連忙打圓場道:「劉大人,您老少誇她幾句,免得尾巴翹到天上去。
眾將哈哈一笑,碧玉、秋水二人趕緊退出弘化殿。心中暗罵「真是老色批!傢伙事都沒了,還打人家主意。」
劉監軍笑道:「老蕭,你是不是不想讓這姐倆個攻城掠地啊?」
干城笑道:「瞧您老說的,我是真心為了這姐倆個好。」
劉公公點點頭不再多問。他對蕭干城十分清楚,估計這小子是又要套路這姐妹兩個。絕不會如此隨隨便便送兵、送糧、送妙計。
眾人落座開始商量未來的戰事。今日第一個議題是在白吉藩組建熊津府。陛下並沒有安排知府人選,讓干城自己安排。於是干城與吏部議定,由姜士禎出任熊津府知府同知暫代熊津府一切事物。
眾人紛紛恭賀姜士禎官升一級。姜士禎從工部六品主事榮升正五品知府同知。這對姜士禎來說是關鍵一步,意味着他從此邁入中階官員序列。這也是蕭干城長期佔領白吉藩的重要一步。
這個議題大家沒有什麼爭議。下一步就是討論對扶餘國用兵的方略。不出所料,一眾將領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差點打起來。
干城袖手旁觀。這是他的一貫的作風,充分聽取一眾將領的意見,再提出自己的設想。充分爭論,充分理解。
就在討論白熱化時,忽然一個小校前來稟報。原來倭國使臣到來,十分恭敬、懇切地請求拜見屏山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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