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城帶着青梁回到家中,卻發現德音和紫葲、吳佩佩都不在家。一問才知道德音與兩位公主去玉泉山游完了。干城無奈,之後晚上和王四牛囫圇吃了一點。
轉天一早他一身水月白色圓領袍,外罩一身大紅色的披風,足蹬一雙皮靴,邁着四方步走大門。這時王四牛已經將三匹神色俊逸的昳麗馬牽了上來。
干城揮了揮手中的馬鞭,沖青梁道:「昨日帶回來的兩個禮盒,都拿出來吧。」
青梁答應一聲,轉身便抱着兩個一模一樣的禮盒放到馬背上。青梁忽然問道:「父親,怎麼一個盒子重,一個盒子輕呢?」
干城用馬鞭指着青梁叮囑道:「一會兒見了兩位公主,切莫說什麼這個輕,那個重的。只許向兩位公主行禮拜年就是了。更不要與你的母親告密。」
青梁沖干城嘿嘿一笑,他當然明白干城的心思。
干城情知自己的心思被兒子看穿,揚起馬鞭罵道:「笑什麼笑,還不上馬趕路接你娘回家。」
於是父子二人這才縱馬直奔玉泉山而去。路上,干城還將郭南廂拉上以壯聲勢。
再說德音與二位公主臨近中午時分,正在芙蓉宮中庭院中賞梅烹茶時,忽然一個小宦官急匆匆跑來通稟。德音得知青梁來了,連忙慌張從宮中一路小跑沖了出去。
此時,錦繡公主也想跟着出去看看,可是又些不好意思。蓬萊公主見到錦繡公主左顧右盼魂不守舍的樣子,便一把拉起錦繡公主道:「走,咱們去見見你的刀劍師傅。這回他一月滅一國,生擒一王,驚死一王,恐怕就要封侯了。」
錦繡公主連忙擺手道:「姑祖母,您還是準備準備和郭駙馬回府吧。我也要準備準備回家過年。」
蓬萊公主笑道:「不妨事,不在這一時。」
說罷二人穿上披風,又將德音的披風帶上出了芙蓉宮。
待二人走出宮門,就見德音正摟着青梁不停地抹眼淚。她的身上早已披上了干城的披風。
干城一邊勸慰,一邊半開玩笑道:「好了,好了。我們父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你一味的在外面高樂,搞得我們父子在家裏睡冷炕,吃鹹菜。不知道心疼為夫也就罷了,兒子也不管了。」
德音聽罷扭頭罵道:「呸,你還記得回來。聽說你在白吉藩忙着分王宮中的女人,還給自己留了不少。這次是不是都帶回來了?」
干城一愣,然後苦笑道:「哪裏有這麼回事嘛。我在白吉藩天天為打仗籌糧籌餉,哪裏還有半點精力去找傍家兒(情人)。好了,明日就是小年,家裏還什麼都沒預備呢。」
青梁連忙解釋道:「母親,打下白吉藩王城後。白吉藩國王和太子的嬪妃都送入京師了。其餘宮中的宮女願意回家的,爹爹都給了她們路費。剩下的都分配給有功將士作老婆了。父親只挑了幾個老婆子洗衣服。」
德音破涕為笑道:「你的父親還學會亂點鴛鴦譜了。」
青梁嘿嘿笑道:「父親不是亂點鴛鴦譜,本來好多白吉藩王宮中的宮女都要自殺免遭凌辱。結果她們看到我朝軍人個個高高大大、白白壯壯、紀律嚴明,都絕了尋死的念頭。」
青梁的話一出,頓時把德音和剛剛趕來的兩位公主逗樂了。蓬萊公主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青梁道:「我自然知道,白吉藩不僅士兵又瘦又小,馬也瘦小。劉監軍說,白吉藩的騎兵就跟狗騎兔子似的。」
此話一出,頓時將在場一眾人等被逗得前仰後合。
郭南廂瞪着眼睛問道:「真的麼?」
干城笑道:「郭駙馬,如今能讓老百姓和士兵吃飽飯的只有我朝。白吉藩多年征戰,長期以來都是十個百姓負擔一個兵,哪裏還能吃飽飯?」
郭南廂嘆道:「是啊,一百個老百姓供養一個士兵是一個國家承受的極限。高於這個水平,就要民窮財盡。」
錦繡公主這時雙眉微蹙道:「我朝的軍隊已經快接近兩百萬了,早就超過一百個百姓供養一個士兵的比例了。」
郭南廂道:「我朝的軍隊都有自己的耕地,平時都是五分耕田,五分訓練。只要不打仗,軍隊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干城沉吟道:「這也是我朝內地軍隊戰鬥力連年下降的原因。如今天下承平日久,軍隊只顧着抓收成、改善生活,沒有心思備戰。」
郭南廂點點頭道:「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害。」
幾個人正說話間,干城將德音悄悄拉到一旁向德音耳語道:「劉監軍托我給錦繡公主送些龍涎香。還請夫人出面送給她。」
德音杏眼一瞪,喝道:「要送你就送,別拿劉監軍當幌子。」
干城臉一紅道:「真的是劉監軍讓送的。」
原來劉監軍當初收下良德女王的禮物中有三斤龍涎香。劉監軍知道錦繡公主喜歡,便托干城帶回國。不過德音這會兒是些誤會了。
兩個人吵鬧間,便吸引了兩位公主的目光。德音見二位公主看了過來,便沖干城道:「千里送鵝毛,這是你對二位公主的一片心意,何必假妾身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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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心中雖有些醋意,但也清楚自己家眼見着是一步步走向富貴已極慮生死的境地,目下必須與錦繡公主搞好關係。雖然蓬萊公主封號是大長公主在錦繡公主之上,然而錦繡公主是天子愛女,在陛下面前遊說十分有力。
干城無奈只好親手將兩盒龍涎香送到二位公主手中。干城雖然聲稱這些龍涎香是劉監軍讓送的。但在錦繡公主心中,早就將劉監軍忽略。蓬萊公主也情知自己今日是來陪綁,不過又收到一份龍涎香,她心中自是樂不可支。
錦繡公主手捧沉甸甸的禮盒不知該說些什麼時,就聽到一個聲音冷冷說道:「屏山伯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我看公主還是收下吧。」
說話的人正是駙馬陳梅生。
本來眾人有說有笑,十分熱鬧,但陳駙馬出現後,三家人頓時做鳥獸散。
干城見與二位公主分道揚鑣,便竄下馬跳入德音的車中。德音正愣神時,干城上來一把將他摟入懷中,一隻大手直接申到了德音的懷中。
德音連忙拍落干城的大手,小聲埋怨道:「青梁在跟前呢。」
干城嘿嘿一笑道:「青梁在車外騎馬看不到。他就是看到了,還要把為夫打跑不成?」
夫妻二人這才相視一笑。
接下來的七八天,干城過得十分舒坦,天天三個飽一個倒,與德音夜夜商談要事。
此時陛下與朝廷各大衙門正火急火燎忙乎元旦獻俘大典和元旦節大宴,再沒時間找干城商議用兵扶餘國的事。
原來朝廷每年有固定的四次大宴會,分別是郊祀慶成宴、萬壽節宴、元旦節宴和冬至節宴。今年恰好趕上三年一朝貢,又趕上干城在白吉藩大捷。
陛下為震懾諸藩,拉攏群臣和各個朝貢國,決定在元旦當日既要舉辦獻俘大典,又要舉辦元旦節宴。這可是將禮部、兵部、刑部和大都督府的各位官員忙的四腳朝天。
到了元旦當天,干城與德音亥時剛過,便手忙腳亂起來收拾打扮。原來干城要去參加上午和中午兩個大典,德音也要早早去坤寧宮參加命婦朝賀儀。
干城與諸位文武大臣齊聚午門列隊站好。良久,方見陛下乘車來到午門前。待陛下一下車,眾位臣僚紛紛舞拜。陛下忽然沖甘評不知說了些什麼,就見甘評笑呵呵向干城招了招手。
干城立刻滿臉諂笑,點頭哈腰來到陛下跟前,跟在陛下身後先行登上午門。一眾大臣心中羨慕不已。
再說鄭德音此時也侍立在坤寧宮階下等待皇后升座。待奏樂皇后升座後,一眾內外命婦紛紛向皇后跪拜朝賀。隨後皇后宴請諸位命婦。凡內命婦居於坤寧宮中飲宴,二品以上命婦在丹樨之上,三品就只能坐在庭院中。
凡是皆有例外,錦繡公主雖然出嫁,但仍然被引入殿中飲宴,德音也被引入殿中飲宴。德音心中不禁感慨,她作為老牌命婦,是一路從庭院中來到殿堂中。這其中自然有自己的努力,也沾了干城的光。
這種典禮之上,吃飯是其次,重要的是倍兒有面子。看着台階上和台階下那幫六、七十歲的老命婦,德音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感嘆。
再說干城今日更是風頭出盡。陛下升座午門城樓上。干城站在陛下御座之後。城樓下是文武百官分列兩旁。
首先是群臣稱頌,然後是露布官手捧捷報放置於大案之上,然後是教坊司的大型舞蹈「四海昇平舞」。此時旭日東升,舞樂結束,就見干城低頭躬身跟在陛下身後蒞臨獻俘大典現場。
待陛下就坐,就聽贊禮官高呼:「獻俘!」
隨後兩千多俘虜,被長長的白布條系住脖頸串一個個串聯起來,被金甲儀仗兵牽到午門廣場。這些俘虜也不知是被凍得還是被嚇得,一個個渾身顫抖不停。
陛下扭頭指着午門下的俘虜,與干城低聲說了幾句。干城躬着身子,滿臉堆笑,向陛下一一介紹廣場中一眾俘虜。打頭跪在地上的自然是白吉藩國王扶搖義慈。左面的俘虜是白吉藩的,右邊的都是倭國俘虜。這些俘虜都是白吉藩與倭國千夫長以上的官員。
當然最扎眼的就是俘虜隊伍後的一座石棺,這自然是倭國女王棺槨。
陛下連連點頭,表示讚許。
這時一眾朝貢國的使臣臉色都非常緊張,他們自然明白這時朝廷在敲打他們。只有排在首位的新羅國女王,不時向陛下這頭暗送盈盈秋波。
陛下則欣然撫須點頭致意。這分明是向各國使臣表達,誰敢欺負我家小三,我就滅他全家。此時排在朝貢使臣末尾的扶餘國使臣早已是面如土色。
陛下一扭頭問道:「屏山伯,你覺得這些俘虜應如何處置?」
干城連忙彎着腰諂笑道:「微臣以為要兵、要民,不要官。至於倭國女王的棺槨可以讓倭國出銀子贖回。估計能換回來五十萬兩白銀。」
他說話間聲情並茂,伸出五根手指,在陛下眼前一晃。陛下心中一驚,隨即狂喜,但面上還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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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位鴻臚寺官員中氣十足,高聲道:「禮畢!」
緊跟着刑部尚書快步上前向陛下請示:「臣請將賊虜明正典刑。」
陛下此時毫不猶豫,冷冷道:「拿下!」
隨着周圍大漢將軍齊聲喊出:「拿下!」廣場中的一眾俘虜立刻嚇得癱軟在地,痛哭流涕。干城則心中狂喜,他這次成功假陛下之口,成功將一些知曉自己在白吉藩打土豪內情的當地豪紳徹底滅口。
隨着典禮結束陛下在干城的陪同下前往奉天殿出席元旦節宴。一路上陛下顯得無聊,便又問道:「屏山伯,聽說倭國還有八萬餘俘虜在白吉藩。你打算如何處置?」
干城當然明白陛下的意思,於是連忙回稟道:「臣以為若是倭國願意出銀子贖回,可以釋放一部分。若是倭國不肯出銀子,不如都殺了,免得浪費糧食。」
陛下聽了干城的話不禁一怔,沉默片刻道:「倭國打算出多少銀子贖回俘虜?」
干城道:「不管他們願意出多少,反正每名俘虜不能低於二十五兩銀子。若是低於這個價,臣堅決不釋放任何俘虜。」
陛下自然明白一名俘虜二十五兩相當於朝廷開出的敵首賞格。如果真的每名俘虜能賣二十五兩,全部都賣掉就是二百萬兩。再加上倭國女王屍首就是二百五十萬兩。那豈不是還要剩餘不少銀子?
想到這裏陛下沒忍住,還是脫口問道:「倭國能拿出二百五十萬兩嗎?」
干城心中狂喜,知道陛下也想分一杯羹。干城道:「倭國坐擁山陰銀礦,每年都能生產一百多萬兩白銀。若是倭國一時拿不出這些銀子,可以讓倭國分幾年湊齊銀子。他們拿出多少銀子,咱們就釋放多少俘虜。」
陛下心中又是一番盤算,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干城。
干城見火候差不多到了,便說道:「雖然大軍的賞銀不能少,但朝廷用銀子的地方更多。臣一定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效犬馬之勞。」
什麼是為陛下分憂?什麼是效犬馬之勞?陛下當然明白干城賣掉戰俘之後,有自己大大的一份。
不過陛下又有些猶豫道:「愛卿,把這些俘虜都放回倭國。倭國若要是再次舉兵,豈不又是很麻煩?」
干城心中暗笑,陛下這是又想拿銀子,又要自己背鍋。看來自己又要里外不是人了。
不過干城還是擠出一副笑臉道:「倭國大仲兄王子這次慘敗而逃,在國內威信喪盡。他手下有多少兵都要用來彈壓國內反對勢力。
再者倭國的中高級武官已大部分被斬殺。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因此倭國軍隊短期內已無再戰之力。
還有就是倭國軍隊多年來積累的戰船和武器已全部損失殆盡,若想恢復恐怕是一大筆開支。大仲兄王子哪裏還有足夠的財力和物力?
所以以臣遇見,將倭國戰俘放回去,反而會加劇倭國內部各種勢力的衝突。」
干城的話八分真,兩分虛。不過虛虛實實之間,給了陛下一個大大的台階。
陛下長舒了一口氣,這才道:「待元宵節假期後,朕要與各部長官會議征討扶餘國事宜。屆時愛卿可以將今日之事與諸位大臣作個解釋。」
干城心中苦笑,感情陛下還要拉自己作擋箭牌,去舌戰群儒,說服諸位大臣同意兜售戰俘一事。不過干城還是滿臉堆笑道:「臣定然盡心竭力。」
此時陛下又對干城道:「眼下距離元旦節宴還有段時間。不如愛卿與甘掌印一起去朕的寢宮喝杯茶吧。」
干城知道陛下是與自己客氣,便推辭道:「小臣這就去奉天殿恭候陛下。」
陛下點了點頭道:「眼下距離元旦節宴尚有兩個時辰,朕有些乏了先回寢宮休息。」
干城連忙躬身行禮,待陛下走遠了。干城這才長出一口氣,悠然自得向奉天殿漫步而去。一路上一眾太監宮女見到干城紛紛遠遠駐足行禮。
來到奉天殿廣場上,一些官原都已陸續趕到。干城與一些老相識東拉西扯,嘻嘻哈哈。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已過。禮部的官員帶着幾名太監引領百官入座。
令干城頗為驚訝的是,自己這次又被安排與陳梅生鄰座。陳梅生雖然在干城上首,但一臉鐵青。兩個人一入座,便吸引一眾群僚的目光。
幾個膽大的三品以上官員,竟然公然沖這邊指指點點。干城到還好,陳駙馬俊秀白皙的臉蛋上早已青筋暴起。干城一開始也挺生氣,暗自埋怨禮部的官員搗什麼鬼?
不過細細想來,陛下一眾公主中,只有錦繡公主出嫁。如此陳梅生便成了諸位駙馬之末。自己近年來滅西戎、破儒儒,又旬月間殲滅倭國與白吉藩聯軍,不知不覺間已是諸位伯爵之首。鴻臚寺如此安排,也沒什麼不妥。
此時陛下已蒞臨奉天殿,一眾大臣紛紛侍立,準備宴會前的跪拜禮儀。忽然一位中書舍人吼道:「禮部和鴻臚寺如何安排的座次。本官與給事中、御史都是七品官。憑什麼本官的座次位列給事中和御史之後。宴食還要低於給事中和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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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禮部主事連忙勸解。熟料這位中書舍人仍然拒絕禮部關於調停。
此時上首的一位御史看不下去了,吼道:「你一個中書舍人狂什麼狂?今日陛下大宴群臣和各國使臣,你如何一點大局都不顧?」
一位給事中也斥責道:「如此盛典之上,爾竟然以微末小事褻瀆聖聽。」
熟料這位中書舍人針鋒相對道:「子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今日元旦節宴正是彰顯我朝為禮儀上邦的大典。爾等不遵守禮制亂排座次,豈不是蒙蔽聖聰,有違禮法嗎?」
一眾大臣聽罷都不禁輕輕一笑。此時禮部尚書坐不住了,連忙親自帶着鴻臚寺卿上前調停。最後中書科一眾中書舍人仍然居於給事中和御史下首,但宴食增加與御史和給事中同等。此時這才告一段落。
干城心中暗笑,這些中書舍人雖然官不大,但是是天子近臣。御史是官微言重,至於給事中是官小權大。這三波人都是沒吃過虧的,也難怪在這種場合也敢吵鬧。
不過如此一鬧,一眾大臣的注意力自然從干城與陳梅生身上轉移了。
接下來的宴會就是走流程,在鐘鳴鼓樂聲中,各國使臣先後向陛下進獻方物。其中尤以新羅國良德女王進獻的東西最多,最為貴重。女王姐妹二人竟然被安排在越王的上首。
干城與越王多年不見,如今只能高高仰望。此時的越王正直弱冠之年,身着大紅五爪正龍龍袍,端坐不動目不斜視。
干城移開目光,看向良德女王姐妹。忽然良德女王的妹妹真德郡主也向干城這邊看過來。此女身着朝廷的賜服,風姿綽約,身材妖嬈,一雙眉眼盡顯風流本色。
真德作為良德女王的妹妹在新羅國內可以自稱公主,但在天朝就不能妄稱公主了。為了給自己心愛女王的妹妹一個尊貴的身份。陛下剛剛冊封這位新羅公主為新羅郡主。
二人目光相撞,真德竟然頻頻點頭,向干城微笑致意,一雙桃花眼更是肆無忌憚向干城輸出秋波,營造出一副與干城頗有靈犀的假象。此時上座諸位王公大臣都看到這一幕,不禁個個心中暗暗稱奇。
干城情知不妙,連忙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大喇喇將目光挪向陛下御座之下。只見御座下站着一位三品文官,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也正在沖自己微笑,一副與自己十分稔熟的樣子。
干城回憶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始終沒有想起此人是誰。不過他還是還以微笑致意。以後的宴席上,干城才知道此人是新晉鴻臚寺卿。
不過真德今日在元旦節宴上的小動作還是達到了目的,製造出焦點話題。宴會之後,一些大臣出了皇城便包了一處酒樓,聚在一起,悄悄議論起來。
其實這些大臣聚在一起,主要是在元旦節宴上沒有吃飽。這種場合上什麼時候下筷子、什麼時候舉杯都要聽禮讚官的。不過今日他們聚在一起,自然要有話題
果然一個大臣道:「今日這位真德郡主似乎與屏山伯很熟悉。」
另一位大臣眉飛色舞道:「估計屏山伯在白吉藩與這對姐妹花經常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又一位大臣一臉壞笑道:「那然後呢?」
「哪裏有什麼然後。屏山伯的為人,你們還不知道?據說前些日子錦繡公主見到他都一通好哭。似真德這般偏遠小國的郡主,若是見到我大晏的一等人物,能不一見傾心?」
七八位八卦的大臣紛紛點頭,表示言之有理。忽然其中一位大臣半信半疑道:「我看屏山伯與她好像並不相識的樣子。」
一位大臣連忙說道:「老弟,你還看不出來嗎?屏山伯完全是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鬨笑。
又一位大臣低聲道:「可是良德與真德都是陛下的禁臠,屏山伯真有這麼大膽?」
此時一位大臣道:「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對、對、對,我看這回扶雲縣主又要帶綠帽子了。」
「你要這麼說,扶雲縣主的帽子摞在一齊都快趕上大雁塔了。」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鬨笑。
再說鄭德音在皇后的寢宮中也是飢腸轆轆。她滿腦子想着家裏還有前幾日熬的一罐大油,回家要用這些大油好好烙上幾張蔥油餅。然後配上土豆絲好好朵頤一番。
好不容易熬到命婦朝賀儀結束,德音正要起身溜之大吉,卻被皇后娘娘留下。同被留下的還有錦繡公主。
德音正茫然不知所措之際,皇后領着德音和錦繡公主來到一間暖閣之中。三人落座後,又有宮女將熱菜熱酒端了上來。
皇后這才笑道:「縣主,想必剛才也沒吃飽吧。這裏沒有外人,咱們娘們正好吃口熱乎的。」
鄭德音還待推辭感謝,怎奈腹中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她這才連忙叩謝皇后賜食。隨後三人把酒言歡。皇后先是問了德音一些家中的瑣事,隨着暖閣中的太監和宮女漸漸離去。
皇后忽然話鋒一轉,嘆道:「前一陣,威清王不顧大局搞得全天下物價騰湧,也給縣主和前線將士的妻子找了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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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當然明白皇后的話中有幾分挑撥的意味。她連忙起身感謝:「娘娘對妾身的關懷,妾感激不禁。」
皇后點點頭,一面舉杯,一面又輕輕嘆息道:「聖上眼下心意已決,必然要對扶餘國用兵。如此一來,你們夫妻又要勞燕分飛了。」
德音繼續作表態發言:「屏山伯與夫君都是受朝廷供養的,朝廷要屏山伯去哪裏,妾唯有替他管好家,教育好子女。」
德音的話說得很謹慎,她只說朝廷不提聖上。
皇后點點頭道:「不過縣主可是要看緊屏山伯。」
德音頓時一蒙,不知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下意識瞟向錦繡公主。錦繡公主此時臉一紅低頭不語。
皇后完全裝作看不見,繼續說道:「朝廷若是發兵剪除扶餘國,必然會採取聯合新羅國南北對進殲滅扶餘的策略。如此,屏山伯除了要擔任南線的總兵官,還要肩負聯合新羅國的大任。
不過聯合新羅國,必然會在指揮權和軍需供應等方面與新羅國開展交涉。」
德音頻頻點頭,連忙再次表態道:「我們是天朝上邦,似指揮權這等大事,絕不會落到新羅國手中。更不能讓新羅在軍需供應上占我們的便宜。」
熟料皇后輕輕搖頭道:「縣主有所不知,良德姐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可要給屏山伯多提個醒,別讓他着了這姐妹倆的道兒。」
德音柳眉倒豎,脫口而出:「怎麼?她們倆還想占本縣主的便宜不成?」
此話一出將皇后逗樂了。錦繡公主此時一本正經道:「縣主不必着急。屏山伯不會讓人佔了便宜。」
皇后眼見德音臉色難看,連忙打圓場道:「本宮今日與你說這些,是為防萬一。屏山伯確實機敏過人,不會輕易上當受騙。」
德音再次起身行禮道:「妾身一定將屏山伯嚴加看管。」
眾人又被德音的話逗得一樂。不過無論是皇后還是德音,都沒想到今日外朝的元旦節宴上干城已經被真德郡主擺了一道。
元旦夜晚正是萬家燈火,家家團圓的夜晚。今夜的月亮似乎也放了假,稀稀疏疏、幾縷懶散無力的月光照射下,一行人正悄麼聲的向聖上寢宮快步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兩個侍衛,在侍衛身後的赫然是當今聖上。今晚聖上心情愉悅,就是走路時有些腿軟。
陛下身後的甘評連忙上前攙扶,並輕聲勸道:「雖然快要立春了,但是天氣還是頗為寒冷。陛下還是要多多保重龍體。」
陛下正在興頭上,只是笑道:「無妨,朕沒事。」
甘評又試探道:「陛下今晚賞賜良德姐妹的寶物是不是有些多啊?若是被外臣知道了,恐怕御史台的言官又要絮叨。」
皇上擺了擺手道:「無妨。朕花得是內帑,與外朝無關。
再者干城與朕說,可以讓倭國出二百五十萬兩白銀贖回俘虜和推古女王的棺材。這筆銀子犒勞完前線將士,還要剩下不少。」
甘評嘆道:「恐怕剩下的銀子又要被屏山伯貪污不少。」
陛下得意地笑道:「朕就怕他不貪污。要不然倒賣俘虜,充實內帑的罪名就要落到朕的頭上。他貪了銀子,那些言官和史官就沖他去了。」
甘評兩連讚嘆道:「陛下聖明。」
皇上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似乎對自己駕馭臣下,轉移矛盾的手段頗為滿意。但是他笑了沒兩聲,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喜歡扶雲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