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雖然認出「鴻裁劍」,但並不停手。畢絕招被人偷看,只要是個習武之人都不能忍。只見老僧利用金鐧的長度優勢,一鐧點向干城眉心。干城並不用寶劍硬擋。反而是身形轉移,把鴻裁之劍搭在老和尚的金鐧上,快速向他懷裏撞去。老僧當然知道此招厲害,如果幹城再向前一步,自己的咽喉就會暴露在干城的劍尖之下。於是他快速舞動另一隻金鐧,衝着干城的寶劍劍身砸去。這一鐧要是被砸中,鴻裁寶劍可能會受損。干城一個轉身抽出寶劍,迅速退出一步。老和尚當然不肯罷手,連續兩招攻來。干城用寶劍輕輕格擋,並不着急出招,只是向後躲閃。老和尚再出一招,干城又是避讓,並退到距離牆根兩步的地方。老和尚笑道:「看你往哪裏逃。」緊跟着一鐧橫掃過來。干城一轉身踏出一步,躲過一鐧,但已距離牆根只剩一步。
老和尚向前緊跟一步,一鐧點向干城腰間。干城躍出一步踏在牆上,緊接着又是兩步踏在牆上,眼看就要逾牆而出。老和尚趕緊將另一隻鐧舉向天空,以防止干城空翻到自己身後偷襲。干城忽然一轉身雙腳蹬牆,如同一直利箭一般斜向下衝着老和尚刺出一劍。此時老和尚兩招已出,再變招已然來不及,只好後退躲閃。只聽觀戰的少女焦急地喝道:「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
話音未落,老僧頓覺脖子一涼。干城已然滾落到他的右側。老僧楞了一會兒,然後發現並沒有受傷,再仔細一看肩頭的僧袍已被劃成一個十字型破口,裏面的白色襯襖卻完好如初。老和尚收了鐧,衝着干城說道:「小施主好快的劍。竟然一招刺出兩劍。而且只割破僧袍,並沒有破壞裏面的衣物。看來公子的劍法真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此時老和尚說話的語氣緩和了不少。畢竟敗軍之將不敢言勇。
干城也收劍躬身叉手道:「大法師過獎了。」
二人正寒暄時,一旁觀戰的美麗女子將懷中金鐧放在桂花樹下,疾步上前攙扶住老和尚。只見她柳眉微擰,嗔怪道:「哪裏來的書生,好不懂規矩,見到我家西海郡王殿下還不跪下?」
干城頓時懵逼,西海郡王鄭朝榮竟然還在世?眼前的老和尚莫非真是不做王爺,四海雲遊的本朝第一功臣——西海郡王鄭朝榮?他緩過神來,又聽明白女子話中另有一番深意,就是表明自己是玉州府河陽侯鄭家的人。那她是自己同學鄭德先和鄭德賢兄弟二人的姐姐還是妹妹?不過這也難不住他。干城立刻規規矩矩跪倒在地,然後誠惶誠恐說道:「殿下,小生是金川伯的長孫蕭干城。小生今年二十歲,剛中的解元,尚未婚配。不知小生可否拜殿下為師學習鐧法?」
西海郡王聽後也很懵逼,心想拜老衲為師跟成沒成婚有關係嗎?老衲又不是走街串巷的媒婆。老郡王看了看身旁的侄孫女,頓時恍然大悟。於是笑着指着旁邊的美麗女子說道:「她是已故河陽忠武侯的嫡孫女,老衲的侄孫女,今年十八歲,閨名鄭德音,與你一樣尚未婚配。」
干城仰頭看向少女。見鄭德音此時也正看着自己,臉已經羞成一朵紅雲。鄭德音小聲嬌嗔道:「伯祖父,侄孫女的閨名如何可以隨便告訴外人呢?」
西海郡王哈哈大笑,說道:「金川伯蕭家可不算外人。金川伯可是你祖父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帶領摧鋒衛的將士將你祖父從西戎人的獄中救出,哪裏還有你們這些孩子的富貴?」西海郡王拍了一下腦門,又笑道:「人老了,好多事記不清了。蕭干城不就是那個屠狼殺虎的太行山巡檢嗎?難怪武藝這麼好!還是解元。不錯,不錯,真是不錯。德音你可不要錯過哦。」
干城看老王爺有意撮合,頓時心裏樂開了花。他連忙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小生今日確實孟浪,冒犯殿下與鄭小姐。明日小生與祖父、祖母必然登門致歉。屆時還望殿下收小生為徒。今後小生一定好生侍奉王爺左右。」干城這是趁熱打鐵,要拉男女雙方見家長的意思。
西海郡王看了看身邊的侄孫女。德音只是低頭不語,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干城。西海郡王看侄孫女並無意拒絕,另外兩家老人在山裏敘舊外人也不會知道。即便以後婚姻不成,也不至於鬧得滿城風雨。於是老王爺說道:「西海郡王是西海郡王,老衲是老衲。以後還是叫貧僧鑒慧和尚。貧僧今年九十三歲了,很久沒有見過以前的故人了。如果金川伯夫婦腿腳方便,貧僧自然願意見一見。」
干城心中一驚,頓覺今日勝之不武,竟然欺負一位九十多歲的老爺爺。他又聽出老郡王另一番意思,就是只有鑒慧大師,沒有西海郡王。今後絕不可以透露他的行蹤。干城自然賭咒發誓,表示死也不會透露大法師的行蹤。
鑒慧法師又問道:「剛才蕭巡檢的劍法是自創的嗎?還是金川伯的絕學?」
干城躬身說道:「卻有幾招是小生自己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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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慧法師眼中一亮,說道:「那可否為老納演示一番?」
干城當然知道練武之人各有各的絕招,輕易不露給外人看。防止偷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在與高手對決時,絕招失去突然性。但眼下為了鄭姑娘,只好豁出去了。干城只回了一聲:「遵命。」便兩三個箭步拉開與西海郡王的距離。
干城一招飛鞘擊敵將寶劍抽了出來,接連刺出七式劍法。每一劍刺出,干城都誦出劍法的招式,但往往聲音還未落下,一招已經結束。只聽干城誦道:「一劍點西戎、二劍敵萬軍、三劍斷千里、四劍梟戎酋、五劍似無劍、六劍蒼天怒、七劍安天下。」鑒慧法師看後心中暗暗後怕。如果剛才二人對決時,干城就使出殺招,自己基本抗不過三招。還有干城有幾招劍式都是劍柄脫手,只用劍柄後面的劍穗操作寶劍,這等於將劍的攻擊距離放大。如果幹城與自己對決時,使用這種劍法,金鐧的長度優勢將被大大遏制。
七劍刺出後,干城左手持劍與雙目齊平。只見他的右手輕輕一推劍柄。鴻裁劍猶如一支弩箭筆直飛出。緊跟着聽到「咚」的一聲,寶劍已沒入庭院中桂花樹樹幹半尺來深。整個鴻裁劍瘋狂的左右搖擺,並發出「嗡嗡」的振動聲。干城負手而立吟誦出最後這一招劍式的名稱:「八劍意未盡。」
鑒慧法師驚呼道:「你的內力竟然如此雄渾!」
鄭德音此時已經看痴了。她出身勛貴之家,家裏一王、一侯、一貴妃。自己的德言容功女子四德出乎其類,拔乎其萃,被京中貴人們品評為「德言容功直隸第一」。即便嫁入皇家也會成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后妃。但她不願意過那種處處受限的生活。她就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青年才俊,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對方家世懸殊,自己也願意嫁。正因如此她才拖到十八歲還沒有嫁,但今日看到蕭干城後,屢屢令她震撼。既然干城能考上直隸解元,那文采肯定沒的說。難得他還有如此精純的武藝,這就太罕見了。看着面前英俊的青年,鄭德音決定要給干城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讓他的永遠忘不了自己。
於是鄭德音向自己的伯祖父躬身一禮,說道:「伯祖父,天色已晚,侄孫女要回家了。明日一早侄孫女便來寺里伺候。」干城立刻聽懂德音的暗示,那明天自己肯定也要來蘭桂寺。鑒慧法師聽後點了點頭,又自顧自與干城討論之前的幾招劍式。
兩個人正說的興起,忽然一陣清香襲來。原來鄭德音已經更衣完畢。她只是擦了一點口脂,在眉間畫了一個花鈿,又在水田衣里加了一條品月色暗花綢裙,頓時變得端莊秀麗、溫柔似水。這與她剛才英武幹練的形象截然相反。鄭德音今日是來學武藝的,隨身帶的都是極為平常的隨身物件,所以只好略加點綴而已。但干城看得已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心臟如同一匹野馬都快跑到西域雪山去了。只見德音輕盈一拜,柔聲說道「伯祖父、干城公子妾下山回家了。」干城已然是楞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還禮。德音和身邊的侍女,裊裊婷婷走出廟門,又轉過身來向鑒慧法師和干城行了一個禮,這才走遠了。
佳人遠去,但她身上的清香卻經久不散。這着實讓干城意亂神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戀戀不捨的將目光收回。忽然干城發現香味是從地面上散發出來的。他連忙向下看去,原來香味來自德音的足印,而且每一個足印都形似一片蓮花花瓣。原來鄭德音是把高底鞋鞋底掏空,用針在鞋底上扎出一個個針孔,組成蓮花花瓣的形狀。再把白色和紅色的香粉裝入鞋底,這才走出步步生蓮、步步生香的絕美效果。這種美直達心靈深處,令人終生不能釋懷。此時干城的心已經隨着這串美人的腳印飄至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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