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什麼下賤玩意兒?沒錢來買什麼書?」
一個嬤嬤站在書坊門前,尖酸刻薄地罵道:「買不起就別學人裝闊,還留幾首詩抵書錢?你以為你是什麼文人雅士嗎?誰要你的破詩!」
「我家公子的詩就連敬王都誇過,如何抵不得你這書錢?」
其中那個灰衣小廝指着嬤嬤怒道:「再說你憑什麼趕我們公子?夫人說過公子若想看書,儘管來書坊取便是!」
「呸!」
那嬤嬤道:「還敬王誇過?就你們那窮酸樣恐怕連敬王府的大門都沒見過,就擱這吹牛皮,我告訴你,現在這家書坊是我們家小姐的,想買書就拿銀子來,沒銀子就滾蛋!」
小廝還要爭辯,他身旁的公子突然開口道:「我可以不買書,但你們不能毀了書坊。」
聲清氣潤,風華絕俗。
不是顧淮舟是誰?
顏清正愣神。
那嬤嬤已經一聲令下:「來人,將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打走!」
書坊里頓時衝出來一群家丁。
「住手!」
眼看棍棒要落到顧淮舟身上,顏清猛地清醒,她上前厲聲道:「秦嬤嬤,你這是在做什麼?」
眼前這嬤嬤顏清認得。
是陸嶠南的妹妹陸文歡的乳娘。
看到顏清,秦嬤嬤心虛了一瞬,隨即梗着脖子道:「不過是趕兩隻小貓小狗罷了,世子夫人不會也要管吧?」
「什麼世子夫人?她已經跟我哥和離了,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女人罷了!」陸文歡從書坊內出來,居高臨下地睨着顏清:「你來這裏做什麼?」
顏清眸光越過陸文歡,看向書坊內。
只見坊內書簡扔得到處都是,書架桌椅全被人推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她冷冷收回視線:「這話應該我問你吧,陸大小姐在我的鋪子裏做什麼?」
「現在是我的了。」
陸文歡理直氣壯道:「顏清,要怪就怪你自己要和我哥和離,如今這鋪子檀姐姐已經送給我了,識相的就把契書交出來,本小姐要把這裏改成胭脂鋪子,所以,這裏不歡迎你!」
顏清氣笑了。
她知道陸文歡是個沒腦子的,沒想到竟然蠢成這樣。
以前陸文歡就經常被顏檀當槍使,顏檀指哪,她就打哪,簡直就是顏檀身邊的一隻狗,比陸嶠南還要忠誠!
顏檀也真是好心機,才被抬到武安侯府不過一天,就想借陸文歡的手霸佔她的嫁妝?
簡直做夢!
「青鸞,報官!」
顏清沒跟陸文歡廢話。
對付這種不講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官府處理。
「不許去!」
一聽報官陸文歡忽然慌了。
這和她想像的不一樣,也和顏檀說的不一樣。
以前顏清和哥哥在一起時,無論她看中了顏清的什麼東西,顏清都會讓給自己。
顏檀也說顏清愛慘了哥哥,即便和離也不過是想逼哥哥低頭認錯罷了,只要她開口要這間鋪子,顏清一定會答應。
怎麼會要報官?
顏清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看向青鸞:「順便把武安侯也請過來,我倒要問問侯爺為何縱女搶劫!」
「你——」
陸文歡氣得臉色通紅。
她不過是想要顏清一間鋪子而已,怎麼就成搶劫了?
此時書坊門口已經吸引了不少路人,聽到顏清的話,紛紛指着陸文歡竊竊私語。
陸文歡哪裏受過這等議論?
當下氣得對護衛命令道:「給本小姐攔住那賤婢!」
護衛們一擁而上。
顏清卻快一步擋在青鸞面前。
她臉色極冷:「我看誰敢!」
武安侯府的護衛都是認識顏清的,知道她是世子喜歡的人,見她攔在面前,一時都不敢上前。
青鸞快步沒入人群。
陸文歡跺了跺腳,情急之下搶過護衛手中的棍子,威脅道:「顏清你最好給本小姐讓開,否則……啊!」
陸文歡突然整個人朝顏清撲來。
她本就站在台階上,手持木棍,這一下栽過來,顏清勢必要受傷。
「小姐!」
綠枝嚇得尖叫。
剛要衝上去保護小姐,一道身影卻比她更快。
「小心。」
低沉的嗓音風般掠過耳畔。
顏清心口一跳,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落入某個略帶熟悉的懷抱中。
然後她就看見陸文歡手中的棍子,重重砸在顧淮舟的背上。
男人悶哼出聲。
嘴角竟然溢出一絲鮮血……
顏清嚇了一大跳:「顧淮舟!」
顧淮舟大手攬着她纖腰,虛弱地靠在她肩頭:「我…沒事……」
說着沒事,可嘴角的鮮血卻不停滴落。
臉色更是白得如同死人。
陸文歡也嚇了一大跳。
她頂多就是打了他一悶棍,怎麼就吐血了?好像隨時要斷氣一樣……
她、她要鬧出人命了?
「不是我……」
陸文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又看了看顧淮舟嘴角的血,忽然嚇得一把扔了木棍:「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是他!」
她突然指着顧淮舟的小廝:「是他!是他剛剛撞了我,對!是他害了自家主子,和本小姐無關!」
說完,竟是落荒而逃了!
秦嬤嬤和侯府護衛也跟着跑了。
「公……公子……」
小廝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有口難辨。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今日公子帶他出來說要買書,可一直在外面逗留了很久才進書坊,而且方才陸大小姐嚇唬二小姐時,他好像被公子推了一下才、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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