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高台之上觀看比試的眾人都感嘆。
「楚國的精銳們表現得如此出色,我的秦國卻只能以小道限之,真是丟臉。」
下一秒當程驕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摔倒在地時。
眾人驚訝地發現,那小小的人兒並沒有哭泣或抱怨,而是願賭服輸地躺在那裏。
這一幕深深觸動了秦國宗室的心弦。
在場的宗室都不傻!
來到藍田大營之後,看到留守的士兵都是什麼狀態。
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一場比試他們秦國難以勝利。
雖說他們在心裏吐槽着大王的決策如何如何不對。
但他們到底是宗室還要靠大王養,自然不會明着說大王的不是。
反倒是程驕這個孩子有着堅韌不拔的品質和不屈不撓的精神,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
儘管他才五歲,可這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確實非凡。
在這一刻,只有嬴政還記得程驕之前定下的規則,以墨印多少為勝。
瞧着楚國精銳那紫色的戰鎧已經變成黑色,他們大秦的銳士依舊還有一半是白的。
嬴政可以確認,此次比試他弟弟是贏了的。
只是他不懂明明他弟弟已經鎖定勝局。
只要堅持到時間結束他弟弟就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這兒。
可為什麼他弟弟要故意摔下來呢!
嬴政心中雖有疑問,可眼下這些宗室對他的弟弟有所改觀,嬴政只能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在他心中弟弟的好也該被別人看見。
高台上如何混亂暫且不論,沙場上,程驕這重重的一摔也讓朱英從自負中清醒過來。
此時,他才想起自己面對的是秦國的公子,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傷害這位公子。
尤其秦國與楚國之間保持着良好的關係,他這樣做無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沙場上沒有人再在意這場比試的勝負。
即使楚國的精銳們自認為獲勝,也不敢輕易宣揚。
隨着程驕被抬回大營,這場備受矚目的比試終於畫上句號。
雖然結果並未明確宣佈,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此次程驕的母親沒有隨行,隨行長輩唯有華陽太后算是可以照顧他的人。
在華陽太后看到她那機智聰明的孫子面無血色的躺在大營里的時候,這個殺伐果斷的老太太看向子楚的目光愈發不善。
「大王,驕兒今天所作所為可謂是保全了我大秦的顏面。
無論你喜不喜歡他,今後他的勇武之名都會成為列國之間流傳的美談。
過去的事哀家不想追究,哀家只問大王一句。
若下次再有國家來秦國拜訪,再有國家提出比試,大王可還能再次讓成蟜丟了面子?」
子楚此刻毀的也是腸子都青了!
他不喜自己的孩兒,在秦國之內不是秘密,但絕對不可以淪為其他國家的談資。
他要是知道政令一下之後,藍田大營只剩下這麼幾個歪瓜裂棗,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次比試的。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時光也不能倒流,此次比試他們秦國輸了就是輸了。
「母后息怒,寡人已經意識到寡人安排確實有所不周,寡人願收回之前的政令。
可我秦國乃是自周朝之後的第一強國,拿得起放得下,寡人絕對不會為嬌兒的勇猛而弄虛作假。」
華陽太后早就知道子楚跟程驕之間的父子關係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
但華陽太后沒想到子楚竟然如此冥頑不靈。
她雖身處楚國勢力,可她比誰都明白在秦國她是太后,在楚國她什麼都不是。
此次比試朱英恃強凌弱打程驕本就是不要麵皮。
程驕雖然被朱英打落馬下,可華陽太后記得在她離場之時。
那些楚國精銳可都被大秦的軍隊壓倒在地,這明顯是大秦贏了!
怎麼他們的王就昏聵至此,竟然還幫着別國搖旗吶喊呢!
就在華陽太后打算教訓一下子楚的時候,嬴政從帳外闖了進來。
進來之後嬴政恭敬對着子楚行了一禮,那銳利的眸子中滿是冷漠,倒是在看向華陽太后時稍微有點變化。
「啟稟大王,此次跟楚國比試乃是我秦國贏了!
按照比賽規則雙方對壘之時,規定時間內身上墨印少者為勝。
公子成蟜定下的規則,三個墨印為一條人命。
孤剛才統計了楚國此次共戰損一百八十人,而我秦國則戰損六十,論人數楚國敗。
在孤回來之前,楚國精銳已盡數被我大秦士兵壓制在地,論武力楚國敗。」
嬴政那一句句擲地有聲的楚國敗,敲在子楚的心上,也越發的讓子楚確定了這場比試的結果。
雖說他兒子程驕逆天改命讓他們秦國贏下了這場比試。
可誰讓子楚也是一個有反骨的人。
哪怕這場比賽秦國贏了,他也不想對外宣佈程驕的功績。
子楚記得當時他離開高台之時,秦國的宗室都認為他們此次輸了!
既然這已是約定俗成的結果,不如就坐實他秦國輸了的概念吧!
「政兒,你身為我大秦太子,怎可因為愛護弟弟就弄虛作假呢?
須知所有宗室都看到了驕兒被楚國大將打落在地的畫面。
哪怕有規則限制,驕兒輸了就是輸了!
我老秦人拿得起放得下,怎可因為一時的名譽而失信於天下呢?」
什麼叫睜着眼睛說瞎話說的就是子楚了!
華陽太后身為程驕的祖母,雖說對這個孫子利用,考察的心思居多。
此刻聽到子楚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把原本屬於她孫兒的榮譽就此抹殺。
華陽太后也是有些坐不住的。
可嬴政聽明白了!
他父親就是不想讓他弟弟得到好名聲。
他父親就是想要讓他討厭的孩子消失在他的眼前。
對他弟弟如此,對他這個太子亦是如此!
朝着華陽太后搖了搖頭,嬴政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
然後說出了子楚最想聽的話。
「此戰確實是我大秦輸了,輸在選人不當之上,孤會將結果告知於楚國和我大秦宗親,大王盡可放心,我秦國定不會失信於天下。」
嬴政說完這話就退出了大帳,可出了大帳之後,他的眼眶瞬間紅了,那目眥欲裂的模樣,昭示了他此刻想要嘎了子楚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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