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說了什麼?」余志清黑着臉問。
傅浩喆眼底露出輕蔑一笑,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沒想到余志清還挺好騙,幾句話就破防。
看來夜路走多了,心裏有鬼,心理防線自然沒那麼堅不可摧。
門外的沈通聲舉起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感覺他好笨。余小燕重生的事還是他審問出來告訴傅團的,怎麼沒想到拿來利用到余志清身上去?
吭哧吭哧跟余志清對峙了一天,什麼都沒問出來。傅團回來就說了兩句話,余志清就沉不住氣了。
只要他有情緒,那就很好辦。怕的是犯人沒有情緒,說什麼都油鹽不進,無動於衷,那就很糟糕。
「她說你把所有的好事情都留給了她的哥哥,就因為他是你的兒子,你為他打算一切,為他鋪平前面的道路,還把他帶去了國外,享受美好的人生。
而她一個人留在國內,被人欺負,被人侮辱,最後得了癌症。一個人躺在醫院裏,沒有人去看她。
因為她沒有父母,沒有娘家人在身邊。她的丈夫不喜歡她,狠狠地打她,罵她,知道她得了癌症後跟她離婚了。
生怕被她的病拖垮了家庭,她一個人躺在醫院裏苦苦煎熬,最後孤苦伶仃地死去。
她恨你偏心,把兒子安排去了漂亮國,給他在國外買房買車,一大家子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為什麼狠心將她留下?」
這些話其實都是傅浩喆編的,余小燕根本沒跟他說這些,他也不知道,只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和對犯人的心理編造出來的。
審訊犯人沒有什麼一定的手段,適當可以根據犯人的實際情況編撰一些虛虛實實的東西,讓他聽得迷迷糊糊,以為事情敗露,不得不從實招來。
聽完他的話,余志清的額頭上開始不停地冒汗珠,一顆一顆,沒一會兒就順着臉頰往下淌。
不停地淌。
他不覺得傅浩喆的話是危言聳聽,胡編亂造,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都是他腦子裏的計劃。
難怪他會被抓,他還以為在化工廠的行為暴露了,其實沒有,他跟季傳接頭根本沒誰發現。
余志清剛絞盡腦汁地想對策,怎麼反駁傅浩喆,下一秒就聽見了一句天雷在他腦袋上炸響。
「我們根據余小燕提供的情報,早就對你佈控了,你跟季傳之間的互動,我們也都看在眼裏。
季傳的本名叫吉川一郎,那位掃地板的啞巴大嬸也被我們抓住了。她的本名叫山本玲子,余主任!你呢?你的本名叫什麼?」
傅浩喆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意,漫不經心地問。
余志清感覺自己不會呼吸了,原來公安局什麼都查到了,連潛伏在化工廠那麼多年的人都被逮了個乾乾淨淨,具體叫什麼名字都知道,他還堅持什麼?
看在他女兒主動報告線索,看在他主動交代的份上,是不是能對他網開一面?要是他不肯說,被吉川一郎搶先,咬死他是主動的,而不是被逼的,那他還有活路嗎?
「我是華國人,我就叫余志清。」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余志清身上的氣勢萎靡下來,眼底露出一片死灰,「我交代,我什麼都交代,爭取政府能對我寬大處理。」
「那要看你交代的東西有沒有價值,機會,只有一次。」
傅浩喆的意思表達得相當清楚,要是余志清想隨便吐點什麼糊弄他們,絕對不可能。
「我知道,我說,我全說。」
余志清不是傻子,季傳都被抓住了,他還有什麼可奢望的?他是季傳發展的人,季傳百分百會供出他來。
小日子翻臉無情他見過,手段殘忍又血腥,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被季傳威脅,成為他的下線。這些年錢是撈了不少,可也擔驚受怕,日夜不安。
頭上懸着一把刀,誰能安心?時時刻刻都得提防這把刀掉下來,砍自己一臉血乎刺啦,死不瞑目。
本來他就打算等國內的形勢好轉一些,馬上讓兒子出去,等他退休,也跟着一起走。他要不退休,季傳也不可能放他離開。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抓了,還是女兒供出來的。
看樣子這是天意,女兒重生回來,就是來滅他的。
門外的沈通聲感覺不可思議,這麼快就要交代了?之前他十八般審訊方式都用過了,余志清理都不理,傅團一來,就說了幾句話,撬開了他緊閉的嘴。
「傅團實在是太厲害了。」
走進門,他給了傅浩喆一個大拇指,傅浩喆回頭瞅了一眼,臉上看不出情緒。
「沈隊!交給你了,仔細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我去看看余小燕。」
「好!這裏我來。」
沈通聲對傅浩喆的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難怪局長要將他借調過來,實在是面對的犯人太狡猾。
他在別人面前,也許還算能耐,見了傅團的手段,覺得自己還是太菜了。得加強學習,好好跟審訊能力強的人多學幾招。
今天他就學到了一招,傅團剛才詐余志清的話全都是自己告訴他的,經過他的一番精心加工,就變成了審訊利器。
讓他望塵莫及。
傅浩喆自己卻不這麼認為,他什麼都沒做,就是把余小燕之前的胡說八道加工了一下,本來以為余志清不會相信,會竭力反駁。
沒想到他信了,這樣看來,余小燕沒說假話,說的都是真的。
前世她真的被余志清拋棄了,成為一顆迷惑人的棋子。按照常理來看,余志清夫妻倆去國外投靠兒子,把女兒留下,造成他們還會回來的假象。
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來路不明的錢太多,一回來肯定會被抓住,只要遠走高飛,才能安枕無憂。
別說,要是化工廠的事沒被爆出來,誰都不會知道他干下的惡事。一個市總工會主任,誰能想到他是小日子發展的暗線?
要不是親眼所見,其實他也是不信的,小日子的人可真能耐,連總工會都有他們的人。
也許還不止工會這種地方,別的地方也有他們發展起來的人。
他這想法,真不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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