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繼兄陰濕覬覦後 3 蜜糖

    孟嬋音本欲再說些惹人討厭的話,但他卻不想聽,淡聲打斷。

    「嬋兒不是與沈小姐相會嗎?再說下去怕是要晚了。」

    孟嬋音眨眸,無辜地點頭:「多謝阿兄提醒,瞧我,每次與阿兄聊天都會忘記旁的人的事,險些錯過了出門的時辰」

    即便知曉她如往常一樣,說完令人厭惡的話,又暗自討乖哄他。

    但息扶藐眸中的冷意還是淡下,面上卻仍舊一副清冷絕艷的懶骨態:「無礙,阿兄送你過去。」

    送她過去?

    原來這男人把她攔在院子胡言亂語一通,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孟嬋音嘴角的笑僵得無法再維持,索性任由往下撇,顧不得語氣是否是在冷嘲熱諷:

    「阿兄公務繁忙,還能抽空送我過去,被人瞧見也不知是羨煞我,還是暗地裏議論我這個妹妹,怎麼就讓阿兄喜歡不已,嬋兒在此先謝過阿兄的好意。」

    冷淡冷情的美人如帶刺的花,嬌艷勾人卻又帶着扎人的尖銳毒刺。

    這才是他認識的『好妹妹』。

    息扶藐單手撐着側臉,對她含笑:「自然是阿兄的嬋兒就讓阿兄歡喜,府上誰人敢多嘴?」

    孟嬋音輕扯唇角:「阿兄自然堵得住人的嘴,但能保證旁人心中如何想嗎?若阿兄當真憐惜,還是趁早放我」

    話還未說完,坐着的青年倏然站起身,嚇得她連連警惕往後退,好似受驚的怯貓兒,呲着獠牙,亮着爪。

    息扶藐視線掠過她的眼,心覺好笑,並未靠近她,而是踅身往門口踱步。

    「跟上。」

    孟嬋音眸含惱怒地盯着男人高大頎長的背影,無聲地蠕動朱唇,罵道:「狗男人。」

    總是這般嚇她。

    前面的男人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腳步驟然頓下,旋過身似笑非笑地道:「嬋兒不走嗎?」

    「走,多謝阿兄。」

    孟嬋音揚起笑,捉起不便行走的寬大裙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

    跨出碎玉閣的門階,孟嬋音終於知曉,春心為何這般久沒有回來了。

    「小姐。」

    春心看見她神情霎時委屈地垂下,小步地移至她的身邊,顯然是怕極了。

    孟嬋音對她安撫般地頷首,不經意睨了眼抱劍的侍衛,爾後收回視線。

    她唇掛甜笑,快步行至息扶藐一側,仰頭道:「阿兄,凌風攔春心在門口,是在說什麼呢?」

    息扶藐乜她一眼,隨口道:「嬋兒想知道可以自己問問,你不也攔阿兄嗎?」

    不僅攔着他,還將院子多上了一把鎖,窗戶也改成只能從裏面打開,甚至連窗都會上鎖。

    這一切不是為了防他準備的,他是萬萬不信的。

    狗男人!

    孟嬋音抿唇輕笑,沒再說什麼。

    .

    息府地廣繁榮,沿途幾人行來,數不清的下人躬身行禮。

    兩位主子很少有相伴而行的時候,不少人等那一玄一青走遠後,止不住地嘟囔幾句。

    長公子回來不去看親妹妹,反倒與這假小姐一道外出,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寵溺這位將要出閣的嬋姑娘。

    那些人的目光各異,其中最惱的便是孟嬋音。

    她跟在他身後,悄然翻了數道白眼。

    富麗堂皇的馬車停在門口,車身紋路奢侈得外層用金箔塑體,梁骨上垂掛玉風鈴,拇指大小的水晶琉璃碎風伴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四面轎身皆刻着息氏圖騰。

    此乃息扶藐在揚州專用的馬車,耗費巨資聘請能工巧匠打造,上面的篆刻的是帝王御賜騰蛇圖騰,揚州地帶獨一份的矜貴物。

    孟嬋音見他坐進去便收回視線,安靜等自己的馬車。

    珠簾忽而被冷白漂亮的長指撩開,珠子碰撞之下,發出空靈之音。


    孟嬋音看過去。

    青年倜儻出塵的面容半隱在裏面,如墨一筆勾勒的眼尾天生帶着冷情,薄唇微啟:「上來。」

    凌風將剛放上去的木杌又重新放下,意思明確又不容人拒絕。

    孟嬋音不想上去,揚笑欲拒絕。

    他清冷地乜斜,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嬋兒,再晚些沈小姐應該要等急了。」

    孟嬋音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忿意,目光環視周圍並沒有多少人,才緩緩提起裙擺,踩着木杌上馬車。

    馬車外面已是貴氣十足,裏面自然也不遑多讓,好似一間富貴奢華的小居室。

    軟簟玉席,檀香清茶,甚至還擺放着珍貴的藏品。

    一枝斜斜的鈴蘭花在靠牆的桌上,男人穿着雪白羅襪懶散屈腿,手肘斜撐在上面看書,纖濃的眼睫在深邃的眼瞼上垂出一道陰影,給人冷峻不好靠近的清疏之感。

    孟嬋音坐在距他最遠的角落,雙手抱臂地靠在馬車壁上。

    屬於息扶藐身上才有的特殊淡香,此刻在封閉的馬車內越發明顯。

    她對他送自己去找沈濛,還有要求她同坐一輛馬車的行為有些煩。

    沈濛在此時約她出府,是聽聞了她的事,替婁子胥約她出來的,現在他跟着,也不知還能不能和子胥哥哥好生講話了。

    他不僅想毀她良緣,此時還阻止她婁子胥見面,實在討人厭。

    她面無表情地閉着眼在心中想,他現在這一系列行為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面表現出兄長的愛護,一面又似對她超出兄妹之間的親昵。

    無論是哪種,她必須要挽留與婁子胥的姻緣。

    昨夜下過春雨,車軲轆碾壓過青石板,水坑中的積水淺飛濺車輛,街道上無人敢挨近那輛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行駛而過。

    相會地點乃是郊外的春桃林。

    正三月,粉白春桃開得嬌嫩,一陣柔風拂過,簌簌如粉雨落下。

    蜿蜒的青石板一步一塊,直達古廡廊與雅致風亭,裏面正圍坐兩人。

    白裙似雪的冷艷女子是沈濛,而正青直裰,頭戴巾幘,一副文人雅士之相的便是婁子胥。

    孟嬋音看見庭院中的兩人眼眸驟然一亮,連忙抬手輕揮,聲線明亮含着歡喜:「濛兒,子胥哥哥。」

    她這一喚,風亭等候許久的兩人皆回首。

    婁子胥轉頭,只見從桃樹林緩步行出一男一女,尤其是玄袍玉冠的俊美青年,外形尤其出色,當得一句金相玉質,天質自然。

    待兩人走近,沈濛起身對着息扶藐俯身一拜:「息郎君恭安。」

    「大表兄安。」婁子胥也沒料到,息扶藐竟也來了。

    他忙不迭起身慌張行禮,頭上的巾幘不經意散落,自覺失禮又慌張去系帶。

    「嬋兒妹妹。」婁子胥面紅耳赤地捂着後頸,飛速對孟嬋音喚了聲,卻羞於此時的模樣,不敢多看。

    孟嬋音見他面色微窘,上前去挽沈濛的手,取笑道:「多日不見子胥哥哥,倒是連巾幘都不會系了?」

    婁子胥窺她面色如常,心下登時鬆口氣,引着後至的兩人上座。

    息扶藐沒看婁子胥,踅身至前方。

    見案上正煮着花茶,清香四溢,他順口一提:「花茶加些蜂蜜倒是可口,難怪嬋兒今日歡喜而來。」

    婁子胥一直想在未來大舅哥面前留下好印象,聞言緊隨其後,瀹了一杯熱茶,雙手恭敬地呈去。

    「大表兄可嘗嘗,蜂蜜乃是子胥特地從鄰國帶回來的蜜,入口極其順滑。」

    息扶藐掀起眸似笑非笑地覷他討好的神態,手中骨扇一轉擱在案上,接過他遞過來的茶,並未急着入口,而是偏頭看向老實跪坐在身邊的孟嬋音。

    「我記得嬋兒最愛的便是這種蜜糖。」

    孟嬋音乖順地頷首:「阿兄還記得。」

    息扶藐順勢將手中的茶杯,放在她的面前,忽然淺笑道:「那妹妹可得多飲幾杯,畢竟阿兄送的雪蜜比不上旁人的,隨意丟棄在花盆的某個角落,也無傷大雅,你說是嗎?」

    男人的話很輕,帶着少有的溫柔和玩笑,孟嬋音卻聽得自然的笑僵在了臉上。

    想起來了。

    難怪他這才出去這麼久,一直未曾送東西來,原是曉得她把他上次,從南海帶回來的蜜糖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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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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