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交易會中,泠從三號的大腿上拔出自己的刀,傷口已經流不出多少血液,不知是因為在夢境的緣故,還是刀刃上的血槽已經讓三號失去了大量血液。
泠挽出刀花,刀刃上冰寒,不流一絲血跡。「你不是四號,你到底是什麼誰?」五號驚恐地說道,他們的交易會保密措施很好,為什麼會有別的人矇混過關?
「特殊調查官小姐,大駕光臨,我們實在惶恐。」人偶主持者走到泠面前,恭敬地說道,一張滑稽臉蛋從斗篷的陰影下露出一點縫隙,對着她擠眉弄眼。
它可看得出來,泠手上的刀不是夢境中的虛擬玩意,而是現實投影進來的大殺器。幾個受限制的交易者,因為糖紙這種脆弱的夢境媒介,沒有辦法在夢境當中攜帶特殊物品,目前只是一些空有刻印,卻束手束腳的小綿羊。
對於人偶點出她的身份,她還頗為驚異,她先前還以為這只是一個智能有限的傀儡,可現在人偶的斗篷下惡趣味一樣的表情倒是耐人尋味。「好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要搞什么小動作,不然小心在夢中死掉了,外面變成不能自理的傻瓜。」
她將刀收回斗篷中,但刀的消失並不意味着威脅消失,明亮的公寓中,浮出淡淡的灰霧,一隻巨大的眼睛從映在窗前,灰暗的肉質緊貼在牆壁上,讓座位上的眾人絲毫不敢妄動。
即使被刺穿大腿的三號也是強忍着疼,好好閉上嘴,雖然坐在這裏的都不是善茬,但形式壓人一頭,不得不服。
泠慢慢掀開人偶的兜帽,一顆木頭雕成的腦袋上,貼着一張人皮材質的外殼。
「『無生.夢魘』不死人的載體,「博論者」的信徒,你們又在研究什麼東西?你們這一系從來不和秘學會合作,到底背後在搗鼓什麼東西,還是說,你們還想染指凍在冰塊的不死人將軍?」
她聲音很低,確保俘虜們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人偶臉上的人皮顫抖,擺出笑容。「審判官小姐,夢魘不死人,序號十七。我在向『博論者』奉獻交易和夢境有關的知識。」
「就不要拿這些廢話糊弄人了,通知你們在奧威亞所有的附屬,滾吧。如果再和『大袞』曖昧不清,不要怪我清洗你們。」泠不客氣地說道,「我只賣你們將軍一個面子,『博論者』不過一個舊世界的幻影,不值得我給面子。」
人偶忙不迭的點頭,從斗篷裏面摸出糖紙,挑了一張綠色的,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泠。泠捏緊糖紙,夢境運轉,把人偶的權限剔除了出來。
人偶的臉皮枯萎,頭一歪,意識消失。泠眉頭緊蹙,奧威亞這攤臭水裏面,除了「大袞」的死魚,連「博論者」的信徒還有不死人遺存也要插手啊。
就是不知道,這些交易者的面具下面到底還有哪些勢力,野生刻印者,成規模的小團體,好一出大戲。
她首先轉向三號,「看得出來我的情報是什麼了嗎?」她向三號伸出手,三號低頭從懷中拿出一個一枚徽章,上面銘刻着七隻銜枝的飛鳥。
隨後,三號竟然像是坍塌了一般,原地化成了碎塊。泠拿過徽章,只覺得眼熟,剛剛崩潰的身形不是人,而是分身的玩意,類似「夢境.幻」的應用。
似乎這個棄子一般的三號,只是為了見她一面而來。她把徽章攏到手中,把眼神轉向一號。
斗篷破開,一刀斬去,刀光氣旋精湛地打碎了一號的面具,撕爛了斗篷。失去遮掩後,「大袞」令人作嘔的味道瀰漫在公寓中。
一個枯瘦的身影在碎裂的衣物中顫抖着,一張蒼白的臉驚恐萬分。
泠不管面前之人如何的可憐樣,「水.幻形」,「水.極寒」並行,周圍水流環繞,凝結成冰牢,封住其他人行動。與此同時,一隻巨大的眼睛審視着坐在椅子上坐如針氈的幾人,給足了壓迫感。
泠扶刀上前,躺在地上的男人還沒掙扎一下,就被斬首,刺破心臟,正中要害。泠隨手扇扇鼻尖的味道,手一揮,一隻巨大的爪子捏碎公寓上半段,露出瀰漫着濃濃霧氣的天空,碎磚碎石細細簌簌地抖落了大半。
沒有調動「夢境.永眠」,是她完全可以負擔的程度。透過小小天花板的空缺,被拘束在座位中的幾個小小交易者們,顫顫巍巍地抬頭看,一個猙獰地頭顱只露出一小半,空空的鼻洞湧出旋風,直撲得幾個人的斗篷和面具歪七扭八。
噴出鼻息的怪物很人性化地咧嘴笑,參差不齊的利齒還掛着血絲。
泠正了正面具,只覺得自己的得力手下在睡了一大覺以後,是把腦子睡瘸了?看上去怎麼傻乎乎的,一點也不可愛。
泠右手把刀提起,左手在斗篷裏面捻掐命運之線,夢境更靠近神明的方向,「命運.命線」編排着未來走向的能力更加精準。
確定被鎖定的魚頭人已經被擊殺後,她掃視了一遍坐在位置上唯唯諾諾的幾個人,心中莫名好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些人害怕的樣子,這麼有趣呢?以前真是辜負了許多的樂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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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收回刀,像是收到某種指示,一隻巨大爪子摁了下來,公寓完全拍碎,而泠則是在最後一瞬,身影淡化,退出夢境。
現實公寓中,安魂香的味道散了不少,泠睜開眼睛,人偶主持者散成了滿地的零件,三號位置上只剩下斗篷和面具擺的整整齊齊的。泠拉開厚厚的窗簾,月光沉默了房間,臨街空蕩蕩的。
她卷着窗簾,屋內的椅子上垂着腦袋的交易者們一動不動,在夢境中就死透了,身體自然沒法響應。一號的身軀突然異化,滑膩的觸手撐破外衣,魚頭人的醜陋的大腦袋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沒了意識,生物本能卻依然強勁。
雖然「大袞」的遺種改造技術膈應人,但其中某些器官也是優質的材料,先前被張亭北打碎的魚鱗,就可以用作詮釋「夢境.幻」。
泠想到了什麼,走到幾人身邊,收走材料。她自己不一定用的上,但是刻印「因素」的詮釋和鍛煉還是燒錢的,不能總讓黑商人掏腰包吧。
收拾完殘局,泠拂倒桌台上的蠟燭,點燃易燃的厚窗簾,一點點地將房間點燃,化作火海,洶湧的火舌撩着地上的屍體,毀屍滅跡這是一絕。
窩在門口開門的老頭早就不見了,泠提着布袋,沉默地看着牆角的破爛鋪蓋,「讓你們滾,竟然這麼利索。」她沒多說什麼,房間裏面的煙已經要滾出來了,不死者的遺存混得不好,他們這一支脈,並不被「博論者」信徒正統派系所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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