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晚上,夢曇無聲無息地飄了過來,輕盈地落座在亦術對面。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賞月的亦術,隨後便將目光轉向了依舊盤膝坐在地上的秦月。
銀色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在地面上鋪了一層薄霜。
沐浴在月光中的秦月,盤腿而坐,周身籠罩着一層清冷的光暈,更顯得她肅穆莊嚴,宛若一尊神只。
「她似乎在感悟什麼。」夢曇幽綠色的眼睛先在秦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向亦術,語氣中帶着一絲揶揄,「倒是你……亦術,你一天天的,在這裝模作樣有什麼意思?」
自從重返天脈大陸,夢曇和亦術之間仿佛形成了一種默契,彼此間的隔閡悄然融化。
或許是共同經歷了漫長封印歲月的緣故,他們之間多了幾分惺惺相惜,曾經的摩擦與芥蒂也逐漸淡忘。
夢曇和亦術之間的關係變得融洽起來。
相應地,兩脈族人之間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劍拔弩張,反而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裝模作樣?」亦術灰白的眸子看着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圓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你自然不是不明白,」夢曇將視線轉向亦術,「你是自欺欺人。」
亦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微微頷首,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好了。夢曇,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呢?」
夢曇將目光移向了依舊盤坐在院落中央的秦月,語氣平靜:「我的確不是你,從前你的心思也確實難以捉摸,但是如今你的心思,我料想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一眼看出來。不過……亦術,有一句話,其實我想說很久了,只是我覺得你可能會不愛聽。」
「知道我不愛聽就不用說了。」亦術放下手中的茶杯,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夢曇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想說。你長得是很年輕俊美,可是對她來說,你……太老了。」
「太老了」三個字如同尖銳的利刃,狠狠地刺中了亦術的心臟。
亦術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了:「不會說話就少說,沒什麼事就快走。」
夢曇的目光落在亦術臉上,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凝固,最終化為一抹不自在的僵硬,她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唇角。
一絲極淺淡的笑意,如同曇花乍現般,在她素來冷淡的臉上輕輕漾開。
……
白帝淵邊境,一座巍峨的山峰聳入雲霄,雲霧繚繞間,透着幾分神秘的氣息。
而就在這雲霧之下,山腹之內,卻另有一番洞天。
「家主,我們躲藏在這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白家的一個長老唉聲嘆氣地說,他佝僂着背,臉上滿是愁容,聲音也帶着一絲顫抖,「這山腹雖是天然的避難所,也能隔絕大多數精神探查,但是我們也不能一直龜縮於此啊……」
白賀溪眉頭緊鎖,沉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要不是我們白家暗中有這麼一個天然的避難之所,恐怕也要損失慘重啊。」
白賀溪深深地嘆了口氣:「是該找個機會出去了,只是如今時機不對。」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突然,一個武者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他氣喘吁吁,臉色蒼白,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家主,少、少主……少主他……不、不見了!只、只留下了一封信!」
他顫抖着手,遞上一封信。
白賀溪一把奪過信,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由疑惑逐漸變得陰沉,眉頭也越皺越深。
他看完信,頹然地坐在石凳上,許久沒有說話。
山洞裏一片寂靜,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末了,他重重嘆了口氣,將信揉成一團:「他現在已經是准帝境極巔了,服用墨丹能達到仙王境……」
他抬起頭,目光深邃而複雜:「罷了,隨他去吧,也管不住他。他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該回來的時候,他自然會回來的。」
喜歡果然,人殺多了,就有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