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上前一步,與乾飯小王子面對面、臉對臉。
「我是吉吉,花果山的大王!你可以叫我吉吉猴王!師父許諾我封地建國,國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猴孫國,所以,你叫我吉吉國王也不算錯!」
乾飯小王子雙手合十,淡淡點頭。
吉吉繼續說道:「我手下有一千多族人,就按一千算吧!你知道它們每天要吃多少食物嗎?你知道一棵果樹能結多少果子嗎?你知道每個山頭都生長多少果樹嗎?你知道需要多少山頭才能供養得起我的族人嗎?」
乾飯小王子不屑的說道:「你只是一隻猴子,你需要考慮那麼多嗎?」
吉吉並不感覺自己被冒犯,它指着乾飯小王子搖了搖頭。
「猴子怎麼呢?猴子就不配活着嗎?話說回來,如果我信仰你,願意用錢財供奉你,你會不會拯救我脫離苦海呢?」
乾飯小王子臉色一肅。
他認真地看了看吉吉,突然覺得眼前這隻猴子不簡單。
「喂,小王子,回答我,你會不會拯救我脫離苦海呢?」
乾飯小王子心中念頭翻滾。
說會,那就等於自己抽自己的臉,剛剛還看不起猴子,現在又說接受猴子的供奉。
而且乾飯小王子打心眼裏瞧不起人族之外的所有生靈。
佛教口頭上說「眾生平等」,但這個「眾生」只包含人族,再準確一點就是人族中的富裕群體、權貴階層。
佛教眼中的眾生都是買了VIP會員的那撮人,白嫖的窮B不是。
精怪出身的佛教成員,要麼經過輪迴歷練,脫去獸胎,比如金蟬子。
要麼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以及強大的背景,比如鬥戰勝佛,這也是諸佛中唯一的精怪。
其他的精怪,大都是幹些苦差事,或者成為坐騎什麼的,偶爾再替領導幹些髒活。
也正因此,乾飯小王子認孔雀為母的時候,心裏是無比膈應的。
只是形勢比人強,為了修行,為了實力,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
現在吉吉又把他推向同樣的境地。
乾飯小王子心中暗道:如果能收服這隻猴頭,麾下也算多了一個力量,順便能噁心一下姓岳的。
「善!我可以接受你的信奉,我一定會拯救你脫離苦海!」
吉吉哈哈大笑,原地翻了個跟頭,「可是我現在很幸福、很快樂啊,用不着你拯救!而且你連我們猴子一天吃多少都不知道,你怎麼拯救我呢?你不會想說早上三個棗,晚上四個棗吧?哈哈,我學聰明了,不會再被騙了!」
乾飯小王子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他強忍着怒氣。
「吉吉,你的快樂,是低級的快樂,吃喝玩樂、聲色享受,都是皮肉之欲,你應該尋求心靈上的超脫。」
「哦?怎麼超脫?」
「不再有饑渴寒暑的麻煩,不再有生老病死的困擾,超脫皮囊,成就真正的自我!不為任何規則束縛,不為任何力量壓迫,真正的大自由、大自在!」
吉吉指着乾飯小王子身上嶄新的袈裟問道:「你穿它,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熱?」
乾飯小王子瞬間呆住。
不過他很快就解釋道:「這不是因為寒暑,而是為了遮羞。」
「哦?你不是說不被任何規則束縛的嗎?那你為什麼會有羞恥心?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感受?你怎麼就不能像我一樣坦蕩蕩呢?」
說着,吉吉叉腰大笑,還得意的岔開雙腿晃蕩着。
「這才是真正的無拘無束,真正的大·自由!大·自在!」
乾飯小王子辯不過吉吉,只能默默脫下袈裟。
袈裟剛一離體,就化作綠光,絲絲縷縷的飛回孔雀身上。
孔雀修為恢復,感激的看了吉吉一眼。
旁觀的岳川心中暗暗喝彩。
之前吉吉跟自己爭辯「種姓制度」時,說的頭頭是道,岳川心中一動,讓猴子跟乾飯小王子辯論,卻沒想到歪打正着。
這猴子挺能說的。
乾飯小王子指了指自己的身體,說道:「現在咱們都一絲不掛,應該沒什麼區別了吧?」
吉吉拍手搖頭,「有區別!我一絲不掛是因為我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別人也不會對我有特殊的看法。但你一絲不掛是因為在意我的看法,別人也會對你有特殊的看法!」
乾飯小王子發現,自己掉進坑裏了。
無論怎麼做都不合適。
跟這個猴孫辯論從一開始就錯了。
乾飯小王子合上雙眼,靜靜思考。
他重整思緒,不再被猴子牽着走。
他隱隱有所頓悟,最終拈花一笑。
「我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世間萬物都無法影響我、左右我,我就是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定義我!相反,所有人都要遵從我的想法,接受我的定義。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吉吉說道:「那你父母呢?你的子女呢?」
「父母如何?子女又如何?」
「別人會說,你是某某的兒子,某某的父親,這不就是別人對你的定義嗎?如果沒有父母,怎麼來的你呢?不但是肉身意義上的你,還有概念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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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飯小王子腦袋都燒冒煙了。
吉吉這個問題乍聽之下,沒什麼難的。
但乾飯小王子想了又想也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首先,他是有父母的。
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我的肉身是父母所生,但我的心靈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只是俗世的我,過去的我,而非現在的我。我就是我,也只能是我,我不是誰的誰,也不會是誰的誰!」
「婚配生育,都是煩惱根源,被父母子女牽連累贅,只能永墮苦難,無法翻身,我不婚配,自然無煩惱,我不生育,自然無憂愁。」
言畢,乾飯小王子雙手合十,「吉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吉吉說道:「如果你的信徒都不奉養父母,它們又為什麼要奉養你呢?如果你的信徒都不生育,它們老了、死了以後,誰去奉養你呢?如果你的信徒都沒有憂愁和苦難,它們又為什麼要信奉你呢?」
乾飯小王子無言以對。
吉吉繼續補刀。
它指着周圍的血食們說道:「你拯救他們,只有一次,唯一一次!但是你想向它們索取的,是無休止、無窮盡的供奉!你拯救的是它們個人,但你想要的,是它們子子孫孫永恆的信仰和供奉!」
「它們的子孫並沒有被你拯救,也不欠你什麼,但你會想盡辦法告訴它們,它們身在苦海,它們身在苦難,所有的風霜雨雪、生老病死都是痛苦,信仰你就會免除這些痛苦,就會得到拯救!」
「所以,你才是眾生的苦難之源,是你不斷販賣焦慮、兜售苦難!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貪慾!你的野心——就是苦海!」
「慾壑難填、苦海無邊!你真要拯救它們,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抹脖子自盡,而不是在這裏嘰嘰歪歪念經!」
乾飯小王子怒吼一聲,「孽畜閉嘴!休得胡說八道!」
說完,身形一動,抬手抓向吉吉。
後者早有準備,雙足一彈向後退去。
「師父,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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