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肌膚相親,兩人同時顫了顫。
蘇懷率先反應過來,有話想對她說?
她低頭看着搭在手腕上的那雙纖纖細手覺得好笑。
當年突然離開怎麼不說有話想對她說?
這七年顧予親手將她對她的愛一點一點摁在地上摩擦,直至成了今天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難道顧予還以為只要勾勾手指,她就會像只哈巴狗一樣搖着尾巴貼上去?
蘇懷在心中嗤笑,面上卻並不作答。
"你和顧妍書..."說着說着顧予的語氣越來越弱,後面幾乎融進漫天大雨中。
蘇懷恍然,她毫不留情地從顧予手心中掙脫開來。
微微側身,嘴角泛着冷笑。
"我和顧妍書的事情與你何干?難道我和別人談戀愛還要和你匯報一聲嗎?"
此刻的她仿佛變成了一堆極度乾燥的柴火,只需一絲火花便能瞬間點燃。
蘇懷那原本平靜如水的內心被憤怒與焦躁所填滿,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瀕臨爆發的邊緣狀態。
苦苦維持才不至於顯露於行。
顧予還好意思問她?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予低聲作答,模樣與之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女強人截然相反。
"呵..."
這一次蘇懷的冷笑不再掩飾。
顧予心臟刺痛,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
"既然不是那個意思,我的事情...你還是少插手為好。"蘇懷頓了頓,她就喜歡看顧予這副不順心的樣子,"畢竟,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一字一句仿佛尖刀,深深插進顧予的心臟,痛的她呼吸不過來。
她痛,蘇懷都何嘗不痛呢?
今晚的相遇讓她始料未及,沒有顧予的時候,她是全市最年輕最優秀的青年醫生。
不論是手術台上的遊刃有餘,還是私底下的運籌帷幄,她都強大的沒有破綻。
可一遇到顧予,蘇懷便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不再是挑不出錯來的機械人,只有在顧予面前,她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會憤怒,會不甘,會悲傷,也會開心。
七年的痛苦再也無法抑制,只有愛才會使人一遍又一遍崩潰。
蘇懷不得不加快離開的腳步,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又會像一隻祈求主人憐愛的哈巴狗,不要錢似的貼上去。
同時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她會讓顧予主動回到自己身邊。
哪怕是再低劣的手段又如何?
只要你留在我身邊,自願也好,被迫也罷。
鞋底踩進雨坑,褲腳被打濕,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顧予轉身望向負氣離開的人。
漫天雨幕使得她看不太真切,曾經那個喜歡時刻黏在自己身邊的人。
她們終究還是...走散了。
聽說蘇懷現在已經是整個醫學界赫赫有名的新銳醫生,頂級名校畢業,師從醫學泰斗,學術成就吊打同級別其他人。
這樣耀眼奪目的人,大概也是看不起她那份拿不出手的愛吧。
顧予苦笑着搖頭,杵在原地直到看着那抹背影上車消失在自己視野中。
*
低調內斂卻不失奢華的黑色轎車中播放着舒緩的旋律。
蘇懷最喜歡每次下雨的時候開着車在城市中漫無目的地閒逛。
逛累了,隨便停在一家其貌不揚的餐館前,吃一份便宜的套餐。
可惜今天註定是沒這個心情了。
車機上顯示着時間,還有三分鐘八點。
值班從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就算這個時候趕過去,也是遲到。
下雨天,她開車格外小心,暴雨如注的天氣導致視線受阻,容易出事故。
剛開出停車場就遇上紅燈,輕輕踩下剎車,車身在即將壓住斑馬線時才堪堪停住。
望着玻璃上不停下滑匯成水柱的雨滴,蘇懷喪氣般地捶了捶方向盤。
她想過很多次和顧予重逢的場面,卻獨獨沒想過會是這樣——
在自己被別人表白的時候。
不過顧予應該不會在意,她那樣的人,又有什麼能讓她在意呢?
"嘀...嘀...嘀"
直到後車接連響起的喇叭聲才將蘇懷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今晚發生的事情令她思緒不寧,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
幸好明天就是周末,可以回去休息,下周一周二也不用坐診。
不然就以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麼敢去給患者看病?
因着下雨的關係,車外的後視鏡她看不太清楚,只能從車內的後視鏡觀察後方。
蘇懷早就注意到,在她後面一直跟着一輛黑色奧迪。
沒有上牌,大概是才提不久的新車。
只用餘光瞟了一眼,她也沒有多加在意。
大雨滂沱,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雨,在狂風驟雨的黑暗中像是張牙舞爪的猛獸。
車窗被打得噼里啪啦作響,往日催眠安神的雨聲,今兒個倒成了擾人心緒的煩雜。
轎車平穩地在路面上行駛,但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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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後方突然傳來巨大的一聲金屬碰撞聲。
蘇懷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禁抖了抖,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大腦不由得一片混亂。
彼時她駛過一個紅綠燈十字路口,剛進入對面的直行車道。
猛地踩下剎車,通過後視鏡,只見一輛大型白色SUV直直從左側撞上一直跟在自己車後的那輛黑色奧迪。
衝擊力過大,正處於十字路口中間的黑色奧迪直接被撞翻到左邊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整個車身翻轉,車頂倒扣在地。
因為是從左側,所以主駕駛位被撞出了一個很深的凹陷,車玻璃盡碎。
再看那輛始作俑者——白色SUV。
引擎蓋直接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副駕駛那一側在慣性的作用下,又撞上了蘇懷所在這條路的中央綠化帶。
綠化帶前端用水泥當作圍欄,有半人那麼高。
這麼大衝擊力撞上去,如果副駕駛上有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此時的白色SUV比那輛黑色奧迪好不到哪去,副駕駛車門整個深凹進去,路中央的指示牌直接將A柱砸斷。
不用想,肯定是因為白色SUV闖紅燈,速度過快才導致的這起事故。
蘇懷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根本不敢深想要是再慢幾十秒,恐怕此刻在左邊道路四輪朝天的就是她的車了。
出於醫生的天性,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將車停往路邊。
解開安全帶下車後,飛快地朝距離她最近的那輛白色SUV奔去。
這個點就算是下雨也有不少撐傘散步的人,加上地處市中心,本就是人口最密集的區域,聚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眾人眼睜睜看着一個女人冒着大雨衝上前去。
剛跑到車前,她整個人里里外外就被淋得透濕。
人群都圍在兩輛車的周圍,寧願拿着手機拍攝,卻沒有一人願意施以援手。
"小姑娘,你幹什麼?"
這時其中一個大叔朝蘇懷大喊道。
眼前的情況異常棘手,蘇懷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她看向周圍,大喊道:"我是市醫院的醫生,麻煩你們哪位好心人給叫個救護車。"
下車匆忙沒來得及拿手機,等到了她才想起。
興許是蘇懷的話感染了眾人,不少看熱鬧的人都拿出手機,有叫救護車的,有叫交警過來的,還有打給消防隊的。
蘇懷不願再坐以待斃,副駕駛她沒辦法,但白色SUV的主駕駛門完好無損,所以她打算先從主駕駛入手。
奮力拉開因劇烈碰撞而輕微變形的車門。
裏面坐着一個男人,蘇懷掃射他的身體,除了額頭被玻璃碎渣劃破便沒有其他傷口。
但當她將目光投向副駕駛,整個人愣在原地。
那是一位——
大着肚子的孕婦。
一瞬間,蘇懷整個人如墜冰窖,怎麼能讓孕婦坐副駕駛?況且目測差不多就要臨盆了。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喘息聲:
"救救...救救我老婆,她就這幾天生...求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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