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將去,初夏即來。
賈珠來江南已經一個多月了。
莎草碧,柳絲黃。江平波浪細,鷗渡晚風涼。
青杏小,野花香。和風歸候鳥,新柳伴清江。
正是江南好風光,林如海和黛玉每天都宅在家裏,正好賈珠也沒啥事,不如出去遊覽一番,順便去拜祭一下賈敏。
賈珠把踏青的事情給林如海和黛玉一說,他們就同意了,整天窩在家裏,實在是辜負了好春光。
林氏宗祠在老家姑蘇,距離揚州兩百公里左右。眾人是以遊覽為主,趕路為輔,走走停停,走到哪裏停,就在哪裏歇,一路歡聲笑語不斷。
賈珠將安排在林府的暗衛都帶上了,林如海和女眷們坐馬車,賈珠和賈璉則是騎馬踏青。
春光明媚,陽光透過般的雲朵,溫柔地灑落在生機盎然的大地上。
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陣風吹過,滿是花草的清香。漫山遍野的花兒翩翩起舞,紅的、黃的、藍的、紫的,美不勝收。
賈珠一行走了半個多月,才到了蘇州城。
揚州因為鹽業發達,整個城市的商業氣息濃厚;金陵是六朝古都,政治氛圍偏重;蘇州則是一種水鄉風情,整個城市像是浸潤在文化的泉水裏。
城門外,桃花、杏花競相綻放,粉嫩的花瓣隨風輕舞,偶爾有幾瓣悄悄落在過往行人的肩頭,帶來一絲不經意的溫柔。
石板路上,挑着花籃的小販穿梭其間,籃中裝滿了各式鮮花與剛採摘的春茶,吆喝聲此起彼伏,吸引着踏青賞春的文人墨客與閨閣佳人駐足選購。
不遠處,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悠悠流過,河面上幾隻烏篷船悠然前行,船夫戴着斗笠,輕輕搖櫓,水面泛起層層細膩的漣漪。
蘇州城就像是披上了一襲絢爛的春裝,洋溢着勃勃生機與無盡的詩意。薄霧輕繞於護城河面,遠處的虎丘塔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此次蘇州之行純粹是私事,所以,賈珠並未提前通知蘇州知府。但是為了在城門口不排隊,賈珠還是拿出了侯府令牌,這才帶着大隊人馬進了蘇州城。
城門內,是另一番繁華景象。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茶館、綢緞莊、書肆、點心鋪熱鬧非凡。
茶館內,茶客們圍坐一起,品茗談天;綢緞莊裏,各式華麗的絲綢錦緞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書肆中,書卷香氣撲鼻,文人學士或低頭閱讀,或輕聲討論;點心鋪前,熱氣騰騰的時令小吃令人垂涎欲滴。
最是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世間繁華三千道,只有市井知。
打打殺殺,爭權奪利有什麼意思,不如就在茶肆里聽書喝茶,自由自在。
沒一會兒,眾人就來到了蘇州林府,由於林家的侯爵只傳了四世,所以現在已經不能再掛侯府的牌匾了。
林府老宅留守的下人只有幾個,但府邸表面上看去,也還算乾淨。
林如海先給眾人分配了房間,又安排下人們儘快將房間收拾出來。
次日一早,眾人便準備給賈敏祠祭,然後再去墓祭。
此次只是祭祀賈敏一人,所以林氏族人並沒有參加,只有林如海、黛玉、賈珠和賈璉四人。
在宗祠的正中央,擺放着一張古色古香的供桌,桌上擺着新鮮的果蔬和精緻的糕點。
原本祠堂里只放了一個木製神牌,不知道林如海從哪兒找了一幅賈敏的畫像,畫中人物溫婉端莊,和黛玉有幾分相似。
賈珠和賈璉只磕頭上了一炷香就出來了,給他們一家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宗祠里,香煙繚繞,燭光搖曳,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松柏香氣。
林如海和黛玉則是在裏面待了大半個小時,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眼角都還有淚痕。
隨後,眾人便要出城去墓祭,賈敏的墓葬在蘇州城外的玄墓山上。
一路上的風景很美,林如海和黛玉也從悲傷的心境中緩了過來。
到了山腳下,女眷們就不能再坐馬車,只能走路了。
沿着蜿蜒的山道漫步,兩旁是嫩綠的茶樹,嫩芽在陽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澤。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從林間傳來,與遠處潺潺的溪水聲交織成一首悠揚的春日交響曲。
輕柔的春風拂面而過,攜帶着濕潤的花香與泥土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
玄墓山仿佛被大自然精心裝扮了一番,展現出一幅生機盎然、如詩如畫的景致。
玄墓山上也住着一些人家,偶見山間行人路過。
半山腰上,賈珠就看到一座寺廟,牌匾上書「蟠香寺」,既然已經來了,賈珠有機會也想拜會一下妙玉和邢岫煙。
賈敏的墓還在更上面,眾人又行了一段,在接近山頂的位置,才看到了林氏家廟。
還是老樣子,賈珠帶着賈璉先叩頭燒香,然後就走開了。
登高望遠,只見南面山腳下的太湖波光粼粼,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美不勝收。湖面上,幾隻悠閒的小船悠然自得,船夫輕搖船槳,盪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為這幅春日山水圖添上了幾分靈動與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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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看着美景,賈珠一邊帶着賈璉就來到蟠香寺。
剛到門口,就有女尼攔住二人道:「小廟乃是私人場所,請二位施主止步。」
賈珠道:「師太,我們是從神京而來,聽聞有故人居住於此,特來拜見,煩請通傳。」
女尼問道:「請問二位施主找誰?」
賈珠答道:「刑忠,其女名為邢岫煙,他們一家租住在蟠香寺內。」
女尼道:「敢問二位施主姓名?」
賈珠道:「神京城榮國府賈珠和賈璉。」
問清姓名,女尼就讓賈珠二人稍候,進去通報了。
沒一會兒,女尼就帶着邢家三人出來了。刑忠看上去四十歲左右,氣質介於莊稼漢和讀書人之間,或者二者兼有。
賈珠行禮道:「侄兒賈珠,見過世叔。」
賈璉也不情願地行禮道:「外甥賈璉,見過舅舅。」
刑忠趕忙道:「兩位公子請起,我怎麼當得起二位公子的大禮。」
然後,幾人之間又相互見了禮。邢家三人便將賈珠二人迎了進去。
蟠香寺內種滿了梅花樹,早已經過了花期,所以寺廟裏反而沒什麼春天的生機。
邢家三人條件確實艱苦,既沒有僕人,房屋也只租了三四間,多坐幾個人便覺得擁擠。
邢夫人的娘家按理說也是大戶人家,沒道理落魄至此,也不知道這些年經歷了什麼。
賈珠問他們如何生計,岫煙是否讀書等,又說了些賈赦和邢夫人的事,邀請他們有時間去神京城玩。
最後,賈珠留下了一百兩銀票,就走了。
剛出門,就在外面看到黛玉帶着鸚哥、雪雁和兩個女侍。
賈珠道:「妹妹,你怎麼來了?」
黛玉道:「父親看你們一直沒回來,便讓我來找找。問了守門的師太才知道,你們竟是尋親來了。」
賈珠又介紹幾人相互認識。
邢岫煙道:「平時只覺得女師傅是神仙中人,今兒見了黛玉妹妹,才知道世間還有這般人。」
黛玉問道:「女師傅是誰?是何等神仙中人?」
邢岫煙道:「女師傅是寺中帶髮修行的小姐,平時會教我讀書識字,和我們家只是一牆之隔。」
黛玉道:「既只一牆之隔,姐姐何不帶我們見見?」
邢岫煙又拉着黛玉去敲妙玉的門,道:「妙玉姐姐,我給你介紹一個神仙般的人物。」
院門緩緩打開,一個白衣長裙的女子映入眼帘,身姿曼妙,膚如玉脂,清新脫俗,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蓮。如果她是白蓮教的聖女,就非常貼切,容貌和氣質都很符合。
妙玉見了黛玉,就請她進院喝茶,但是卻沒叫賈珠和賈璉,就很尷尬。
別人不請,賈珠自然不會和賈寶玉那般,直接跟進去。不叫就不叫,反正賈珠也不喜歡喝茶,管你用什麼水泡,反正都一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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