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可不管他娘親心裏在想什麼,好像是找到了樂趣一般,一趟一趟往返於雲姝和季寒舟之間。
一開始是季寒舟的配飾,後面薅完了,又盯上了季寒舟的錢袋子。
等到錢袋子也拿給雲姝,季寒舟有點後悔了。
剛剛應該把錢袋子裏的銀票拿出來,一張一張給的。
在寶兒又一次朝季寒舟伸出小手之後,季寒舟放下兵書,朝他攤開雙手。
「沒了。」
寶兒還是伸着手:「給寶兒!」
季寒舟很是無奈,又有點哭笑不得:「真沒了!」
寶兒又一次使出假哭絕招,癟嘴要哭,黑葡萄似的眼睛裏蓄起了淚花,要落不落的。
季寒舟看得頭皮發麻,少見的慌亂,在身上摸了一圈之後,從懷裏摸出來一個虎符。
這是號令邊關軍隊的虎符,就這麼被季寒舟拿出來討好寶兒了。
寶兒拿到虎符之後,忍不住破涕為笑。
這次他沒有把虎符遞給雲姝,而是一直捏在自己手裏。
他也走累了,就這麼坐在柔軟的毯子上,拿着那個虎符翻來覆去地玩,似乎很是喜歡。
季寒舟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欣賞:「不愧是季家的種。」
這話季寒舟說得真心實意。
雖然晚年的季燁荒淫無度,但季燁年輕時,也曾是一員猛將,出了名的馬背王爺;
季寒舟就更不用說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現在到了寶兒這裏,竟然也喜歡虎符。
而雲姝則是看着寶兒冷冷出神。
季寒舟看到雲姝的樣子,心念一轉,問道:「抓周的時候,他拿了什麼?」
雲姝抬起頭:「你不是見過了嗎?」
季寒舟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他抓了季燁的王爺掌印?」
雲姝點頭。
季寒舟則是覺得不可思議:「季燁沒有生氣?」
按照季寒舟對季燁的了解,季燁害怕別人奪權害怕到了連季寒舟這個親兒子都處處提防的地步,若是寶兒當初抓周抓的是掌印,恐怕也會引來季燁的忌憚,甚至會懷疑是雲姝暗中搞鬼。
雲姝搖搖頭:「沒有生氣,甚至開心至極。」
旁人不知曉,寶兒抓周當晚,季燁就把掌印交給了雲姝,他對寶兒的期望很高,囑咐雲姝,等他不在了,就讓寶兒繼承爵位。
那時季燁已經病入膏肓,給寶兒抓周的時候季燁撐着病軀出席,看到寶兒抓了掌印甚至當着所有人的面夸「此子肖我」。
季寒舟能想到當時的情形,剛剛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雲姝也沉默下來,她起身走到寶兒身邊,哄着寶兒把虎符還回去:「乖,這是別人的東西,還回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季寒舟的情緒再一次壞到了極點。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若是季鄴活着,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
寶兒可以正大光明地接下季的掌印,可他給寶兒的虎符,卻是「別人的東西」。
雲姝哄了寶兒許久,寶兒都不願意歸還,只要雲姝有強迫拿開的意思,就哼哼唧唧的要哭。
季寒舟突然覺得很心煩:「給他玩兩天就是了,別把孩子弄哭了,讓人帶下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雲姝點頭,招呼周明又把孩子抱了出去。
季寒舟看着雲姝小心地整理孩子的衣服,看着寶兒拿着虎符咯咯直笑,之前那種想要雲姝為他誕下一兒半女的想法,突然前所未有的迫切。
在這場他和雲姝感情博弈里,看似是他佔了上風,佔據着主動權,可季寒舟自己清楚,他們之間的位置從未改變過;
兩年前他跪着求雲姝看他一眼,兩年後,他一樣在費盡心思,只想雲姝的目光在他身上。
只是從前跪着不行,這次他選擇了別的方式。
有時候連季寒舟自己都覺得莫名悲哀,但心底有個聲音總是在時時刻刻告訴着他,即便留下的只是身體,即便得到的只有身體,他也不能放手。
因為放手了,雲姝就真的會離開。
陰暗的慾念在內心翻湧,雲姝轉身之後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改變。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等你醒來我再......」
「過來。」
季寒舟手裏的兵書不知何時已經被扔到了地上,他背靠在床頭,姿態閒散,語氣中的命令卻不容拒絕。
「你不是要休息......」
「過來,雲姝。」
季寒舟語氣不變,只是神色越發危險。
「到我身邊來。」
他們都對彼此了如指掌,不論是身體亦或者是心思,季寒舟有時候稍微挑眉,雲姝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何況是這樣的眼神。
「季寒舟......」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鳶兒的爺爺奶奶到西南了,我安排了一處院子,還派了人保護他們的安全。」
只一句話,劍拔弩張的氛圍不見了,雲姝知道,她已經落了下風。
「季寒舟,你覺得這些事能困住我多久?」
季寒舟輕笑一聲:「不需要太久,那天我說過了,你可以有短暫的自由,前提是為我生一個我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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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嗎?那麼多女人等着為你生兒育女,你為何偏偏不放過我?」
季寒舟嘆謂一聲:「因為你沒有放過我。兩年了,雲姝,你還沒放過我。我想過了,你說得對,我是有些瘋魔了,但我自己也不確定究竟為什麼對你那麼執着。」
「是因為兩年前被你背叛?還是因為嫉妒你為季燁生兒育女?又或者就是單純地想要折磨你......」
「因為不確定究竟是什麼原因,所以我只能一樣一樣去試。或許得到了,我就釋懷了,你說呢?」
若不是現在不能輕舉妄動,若不是她還在等師兄的回信,雲姝真的很想狠狠給他一耳光,打醒這個瘋子!
「你把孩子當什麼了?季寒舟,我可以承受你的仇恨,但孩子不行,不論是寶兒,還是......」
雲姝手輕輕撫上小腹:「都不該成為你泄憤的對象。」
季寒舟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不應該?雲姝,你告訴我,什麼叫不應該?」
他坐直了身體,「王府外有你在意的長輩,王府內有你珍愛的幼子......雲姝,我再說一遍。」
「過來。」
雲姝動了,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她仍心存僥倖,試圖喚醒他的瘋狂:「你還在受傷。」
季寒舟眼中閃過欲望與貪婪。
「我受傷了,但你沒有。」
「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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