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舟說到做到,立刻換了那把黑色的大弓,帶着雲姝深入林中。
林子深處大型動物更多了,季寒舟讓雲姝坐在馬上,自己下馬尋找蹤跡。
「大型獵物更加警覺,騎着馬靠得太近很容易打草驚蛇,你先在這兒等着,我在周圍找找。」
季寒舟看起來對於圍獵這件事很是熟悉,沒一會兒就確定了自己的目標。
「附近應該有鹿,正好穆大夫說你要多吃溫補的,我獵一隻跟你補補身子。」
說完,獨自拿着弓箭深入叢林之中。
雲姝有暗中跟着的初九保護,倒也讓季寒舟放心。
雲姝其實很想親自跟着進去,但是她怕自己笨手笨腳,驚了獵物,只能焦急地等待。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林子裏傳來一陣響動。
沒一會兒,季寒舟出來了:「獵到了。」
雲姝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在哪兒?」
季寒舟指着不遠處,「那邊,一頭公鹿,很強壯,夠府里上下吃兩頓了。我讓人進來收拾。」
「別!」雲姝着急:「讓我先進去看看!」
雲姝這一着急,也沒有顧及追風體型龐大,直接就要下馬。
季寒舟嚇了一跳,幾乎是一個閃身到了馬背旁邊,堪堪接住雲姝。
「慢點。着什麼急。」
雲姝也意識到剛剛自己大意了,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心裏後怕,雙手死死握住季寒舟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帶你進去看。」
季寒舟獵到的公鹿就在不遠處,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
季寒舟箭術驚人,一箭從公鹿左眼射進去,從後腦傳出,乾脆利落一箭斃命,還保留了鹿皮的完整性。
雲姝看到的時候,鹿都已經斷氣了,躺在林子裏,看身形,果然和季寒舟說的一樣,非常強壯,是一隻壯年公鹿。
沒一會兒,初九通知外面的護衛進來把鹿搬走。
季寒舟問雲姝:「這麼好奇,還要繼續嗎?」
雲姝皺皺鼻子,「這個鹿夠我們吃了麼?」
「當然,夠吃全府上下吃兩頓的了,你要是惦記公主和阮宗,還能送點過去。」
雲姝瞧着他:「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季寒舟笑得痞里痞氣的:「那你要不要給他們送點兒過去,順便看看捅破窗戶紙之後他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所謂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雲姝下意識覺得這樣不好。
但在季寒舟的慫恿之下,還是讓人卸了一條鹿腿,準備去八卦一下。
「咱們送去哪兒?這會兒天都快黑了,顧及都各回各家了吧。」
季寒舟搖搖頭:「非也非也。我發現你有時候對阮宗的了解不夠深啊,至少沒有我了解的深。」
雲姝嘖了一聲:「我了解不深你都整日拿他說事兒,我要了解深了,你還不得在府里開醋坊啊?」
季寒舟伸手捏她臉頰:「壞,專戳人痛處是不是?」
雲姝揉着臉斜眼看他:「你更壞,現在總動手動腳。」
「誰讓你臉看上去那麼好捏?
雲姝放下手:「好了,怎麼說的?你怎麼比我了解師兄了?」
「哼,按照阮宗的性格,決定要做什麼事了,那決心和毅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既然他決定遵守陛下的要求,那對呼延塞雅就不僅僅是取悅她,討她歡心那麼簡單,勢必是要拿下這閔梁公主的。」
「所以呢?」
「所以我猜他肯定以擔心公主着涼的理由,親自護送公主回驛館了。然後說不定會順便蹭個飯什麼的......」
雲姝不是很信任季寒舟的判斷:「我怎麼感覺師兄不糊這樣......」
季寒舟很自信:「那要不要賭一把?」
「賭什麼?」
季寒舟摸着下巴,露出一副有點兒流氓的神色:「嗯......就賭點簡單的吧。要是我猜錯了,我答應你一件事,隨便你提;」
「要是我猜對了呢,你就回去乖乖把之前裁縫做的衣服換完給我看?」
雲姝哭笑不得:「你想好了?你覺得這個賭注......你贏了的話,真的是獎勵嗎?我怎麼覺得是懲罰呢?」
看得到吃不到,怎麼不算是一種懲罰?
季寒舟搖搖頭:「這你就別管了,你只管說要不要賭一把?」
雲姝覺得自己不吃虧,於是點頭應下了:「好啊。」
就這樣,季寒舟讓人粗略分解了一下這頭鹿,卸下一條後腿,準備一起前往驛館。
雲姝還是覺得阮宗不會這麼厚臉皮,去到驛館的時候問的還挺小心的。
哪知驛館的人聽到她提起阮宗,立刻道:「王妃跟阮大人有交情是吧?那您快進去勸勸吧,小的真怕公主和阮大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
雲姝聽着就覺得新鮮,也顧不上自己賭輸了,跟着就進去了。
一進去,就聽到裏頭呼延塞雅的聲音:「你是跟屁蟲嗎?你跟着我回來幹嘛?」
「送你回來,怕你着涼。」
「那你送到了,還不快走?」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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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啊!好端端的我和什麼藥,我都還沒確定有沒有着涼。」
「那簡單,我在這兒等着,着涼了馬上盯着你喝藥。」
......
呼延塞雅都氣笑了:「總之你就是要呆這兒是吧?」
「唔,陛下已經把接待公主的任務交給我了,現在不是世子主管這件事了,我自然要對公主負責。」
雲姝聽到那句要對公主負責,沒忍住「撲哧」一聲,引得裏面人往這邊看過來。
呼延塞雅看到雲姝,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你可算來了,快把你師兄帶走!!!」
雲姝從來沒見過呼延塞雅這火燒屁股的樣子,差點被她撲倒。
呼延塞雅不知為何對雲姝變得很親近,拉着雲姝的胳膊,指着不遠處的阮宗:「快點兒,把他帶走,這人真煩!」
雲姝搖搖頭:「我做不了師兄的主。」
「那你是來幹嘛的?」
「額......我是來送東西的。」
雲姝話落,後面的下人送上一條鹿腿。
呼延塞雅:「......你倆閒不閒啊!」
最後,呼延塞雅也沒能把阮宗弄走。
但她自己不爽,也看不得雲姝回家去跟季寒舟恩愛,索性死拽着雲姝不願意撒手,說要麼讓雲姝把阮宗帶走,要麼留下一起吃烤鹿腿。
閔梁是遊牧民族,對於這方面很是擅長。
呼延塞雅為了感謝雲姝今天護着她,親自給雲姝做烤鹿腿吃。
雲姝吃到送到嘴邊得鹿肉,眼睛都眯起來了。
「好吃!」
呼延塞雅笑得眉眼彎彎:「是吧?我做烤肉可是一絕!你留在我這裏可比某些人拿回家,讓家裏得廚子隨便糊弄,糟蹋好東西要強多了。」
季寒舟聽得很無語。
這小公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天一個想法,前一天還哭着喊着要跟他和親,現在這麼嫌棄他。
不過兩個女孩子圍在一起吃烤肉吃的津津有味,季寒舟便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阮宗,吃了幾口之後,突然道:「這麼好的肉,不配幾口烈酒真是可惜了。」
呼延塞雅回頭,挑眉道:「這句話還算中聽。來人!把我從閔梁帶來的烈酒拿上來!」
很快,下人拿着酒上來了。
那酒的確夠烈,蓋子剛一打開,雲姝就聞到了酒香,飄出去老遠。
呼延塞雅想要給雲姝倒一碗,季寒舟眼疾手快伸出手擋在空碗上面:「她喝不了,她在喝藥,大夫交代要忌口。」
季寒舟還想解釋幾句,這小公主性格沒那麼好打發的,實在不行,季寒舟已經準備好幫雲姝喝雙倍了。
可沒想到,呼延塞雅很爽快地倒在了另外的碗裏:「哦,喝藥啊,那是要忌口,你做遠些,別被酒氣熏到了。」
這幾句話聽得季寒舟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不是呼延塞雅,你被什麼鬼魂奪舍了嗎......」
呼延塞雅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我又不是不講道理。」
季寒舟很真誠地道:「那你這麼講道理,要不別執着於什麼和親了,也別拿什麼古墓糊弄人了,趕緊帶着使團離開,然後立馬撤軍好不好啊?」
呼延塞雅又是一個白眼:「你以為我是閔梁的王?我爹還沒死呢!我可說不上話,我現在是和親的花瓶,別跟我說這事兒。」
說完朝季寒舟挑釁一笑:「你說那麼多不會是怕酒量輸給我吧?大鄴的男人......嘖嘖嘖。」
在場的兩個大鄴男人,一個季寒舟,一個阮宗,都不是會被輕易挑釁的主兒,所以理所當然的,雲姝覺得這句話估計沒人搭腔。
雲姝只猜對了一半。
季寒舟的確沒有中激將法,不屑地道:「和女人拼酒,輸了丟人,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不比。」
雲姝暗自點頭,的確如此。
只是......
「誰說的?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大鄴的男人,有本事跟我比一比。」
雲姝瞪大了眼睛看向阮宗:「師兄你......」
阮宗抬手:「別攔我,今天我就要教她做人。」
呼延塞雅一下就上套了:「你個書生我還怕你?來!換大碗!」
兩人立刻拼酒,幾大碗下去兩個人都是面紅耳赤。
雲姝目瞪口呆地捅捅季寒舟的胳膊:「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季寒舟老神在在:「你等着看就是了。」
半個時辰之後。
阮宗臉上泛紅,端坐在呼延塞雅對面,突然道:「別喝了,讓人給我準備房間,今晚我要住在這裏。」
呼延塞雅立刻拒絕:「你他娘的想得美......」
「你的酒量太好了,你贏了,我喝醉了,我回不去了,需要在這裏休息一晚。」
阮宗雖然看上去臉上有點兒紅,但是條理清晰,雲姝覺得應該是沒有醉的。
於是又捅捅季寒舟胳膊:「師兄是不是糊塗了,他這看起來最多微醺,能騙誰啊......」
季寒舟指指呼延塞雅:「騙正常人肯定不行,但這不是有一個喝醉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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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見呼延塞雅晃晃悠悠站起來,指着阮宗得意一笑:「我......我就說吧!你,你們......大,大鄴的男人不行!喝不過我!看,看在你這麼老實認輸的份兒上,今晚,今,今晚就,就,勉為其難讓你住一晚好了......」
她才剛剛說完,就因為醉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是阮宗伸手扶了一把。
他站起身來,扶着喝醉的呼延塞雅,轉頭對雲姝點點頭:「就不送了,改天再聚。」
說罷,扶着走得歪歪扭扭的呼延塞雅,就這麼走了。
「......就走了?走了......」
雲姝喃喃道:「這不是我師兄,什麼惡鬼奪舍了我師兄的身體了......」
季寒舟憐憫地看着雲姝:「承認吧,從他接受呼延塞雅的挑釁開始,打得就是把她灌醉順勢留宿的主意。」
雲姝還是有點兒無法接受:「不......師兄不是這樣的,他怎麼可能這麼厚臉皮......」
季寒舟更加憐憫地看雲姝:「承認吧,你師兄根本不愛你,或者說對於擁有你這件事壓根兒不上心。」
「什麼端莊公子,什麼溫文爾雅......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勢在必得的時候,都他娘的是無所不用其極且臭不要臉的流氓。」
雲姝恍恍惚惚回到家裏,覺得阮宗在她心裏的形象崩塌了。
「師兄居然......啊!我還是不能接受啊!」
季寒舟這會兒一點兒也不吃醋了,哼哼笑着道:「幻滅吧?崩塌吧?你還有心思想別人的事情,先想想你今天跟我的賭注。」
雲姝一下子清醒過來,就想跑。
季寒舟長臂一撈,把人圈在懷裏:「想跑?晚了!」
話落,幾個丫鬟帶着一大頓新衣服進來。
雲姝見狀不妙,一個彎腰,趁着季寒舟不注意,從他手底下鑽出去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最近的幾件衣服直接甩到了季寒舟臉上。
等到季寒舟擋住衣服,將衣服拿開,雲姝已經靈活的走到門口朝他做鬼臉了。
「什麼願賭服輸,什麼說話算話......當一個女決定逃離一個男人身邊的時候,都他娘的是身手矯捷的小機靈鬼!我去客房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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