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園,
原本白日的安華園就很冷清,如今到了夜裏更是淒涼無比,除了迴廊處的點點燈籠餘光,剩下整個園林都似乎半浸在黑暗中。
這座園林里原本就只有三套宅院,三套宅院中又只有兩套有主,如今這兩套宅院主人一個失蹤數年,一個在外常年不回,導致這裏遍地淒涼。
不過雖然許久都未有人居住,但裏面依然保持有能維持園林正常運轉的僕人以及侍衛數量,只不過到了夜裏不怎麼顯現而已。
在本應很尋常的夜裏,原本不會有人在意的安華園突然迎來了一波客人,一架由眾多護衛庇護在內的馬車停到了安華園大門前。
看清門匾上書寫的三個大字,栩瑤立即明白謝益凡要帶自己去的地方是哪了。
只是,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裏呢?
栩瑤滿心疑惑,但謝益凡什麼也沒說,牽着她的手就走進了這座孤獨的園林里。
順着昏暗的迴廊,謝益凡帶着栩瑤步行來到了一座陳舊的宅院前。
「還記得這裏是哪裏吧?」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謝益凡對栩瑤輕聲詢問道。
栩瑤點點頭,弱弱回答道:「知道...這裏是...主人你的故居,也是爹娘的...家...」
說完後栩瑤就一直等待着謝益凡的回應,以為他還會再次帶自己走進這座宅院裏。
但謝益凡只感嘆了一句:「是啊...」,隨後就扭身牽着栩瑤的手往附近走進去,並沒有走進宅院裏。
「上一次來的太匆忙,沒帶你好好逛一下這裏,今晚月色不錯,就來逛逛安華園夜景吧,小時候我睡不着就經常夜逛這裏。」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六月十六,正是月旬之內太陰最盛之時,遍地都是月華的清輝,把夜幕中的安華園照出了別具特色的意境。
安華園與沁園不同,這裏沒有大型河湖,只有幾條用作點綴的人工小湖分散嵌在其中,給單調的園林里添加幾分韻色。
這裏最主要的,是那大片的各式花草林園。
這裏經常被天嶺城裏其他謝氏族人當做郊遊的好去處,這裏面不僅有大片花草地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安華林。
安華樹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樹木,每當盛夏之時就會變成白色,綻放出粉紅色花朵,安華園也因此而得名。
行走在安華林下,在月華透過樹梢灑下地面的斑駁間,謝益凡撿起一朵模樣類似木棉花的安華花放到栩瑤手心裏,說道:「見過這種花嗎?」
栩瑤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安華花,隨後抬頭看向像是被月華染成白色的安華樹葉,搖搖頭道:「沒有...主人,這是什麼樹啊?」
「這叫做安華樹,主要是分佈在隴州地域裏,盛陰染安華,緋心點素雪,這是世人對它的評價。」,一邊解釋着,謝益凡一邊牽着栩瑤的手往樹林深處走去,聊起了這片安華林的故事。
旬州本沒有安華樹,是二十年前謝益凡父母親手從數千里之外的隴州移植而來,安華園之名也是因安華樹成林後聞名旬南而得名,在此之前安華園並不是現在這個名字。
之所以會花大代價移栽這些安華樹,則是因為謝益凡母親就是隴州女子,安華樹是她對故鄉的眷戀,謝益凡之父為了寵愛自己妻子,前後共花了好幾年時間才一點點移植培育出了這一小片安華林來。
林中有一座小亭矗在其內,周圍全是安華樹所圍繞,傾耳可聆聽蛙蟬的長鳴,抬目可視盛輝的月輪,蹙鼻可聞花草的芬芳,靜謐之下,四處都是最好的盛夏夜色。
這是一處極好的夜遊之地,謝益凡慶幸這裏還未有他人來賞。
牽着栩瑤小手來到了這座靜謐的小亭里坐下後,謝益凡就開始與栩瑤交談起今晚帶她來這裏的真正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賞月夜遊。
「按外人所言,我本應是十日前就該死去的人,但我非但沒死,還活蹦亂跳活到了現在,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抬頭望月,坐在亭子下的謝益凡對栩瑤問道。
栩瑤呆呆地看着謝益凡被月華罩住半邊臉龐,雙手一直緊緊握住謝益凡的手掌,搖頭默然。
她知道謝益凡帶她來這裏絕對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只是她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等待一會也沒聽到栩瑤回復後,謝益凡輕輕一笑,接着道:「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我的確應該是在十日前就死去,死後秘不發喪,直到世人都將我遺忘後才會公之於眾,在族譜上添上一句修殉陽訣失敗者即可,算是作為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最後憑證。」
說完,謝益凡明顯感覺到栩瑤握着自己的手用力許多,於是他低下頭去尋找栩瑤的眼睛,發現那裏還有着夜色下另外一雙明亮之星。
「主人,還有我...栩瑤會一直記得主人你的。」
聽着栩瑤的話,謝益凡伸出另外一隻手捏了捏栩瑤的臉蛋,笑着說道:「今晚,在這裏就不許叫我主人了,就叫我...郎君吧。」
聽到這般親昵的稱呼,栩瑤臉蛋頓時一紅,眼睛裏滿是柔情,小聲如蚊嚀聲說了一句:「好...郎君...」
聲音雖小,但在靜謐的樹林裏還是能聽到,謝益凡高興地笑着並抱住了栩瑤,道:「好娘子」。
栩瑤放開握住謝益凡手掌的雙手,緊緊環繞抱住謝益凡腰身,害羞般把頭埋進了謝益凡胸膛里。
兩人就這般溫存片刻後,謝益凡對栩瑤接着問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栩瑤在謝益凡胸膛里快速搖頭,聲音軟糯道:「栩瑤不想探究主...郎君是怎麼活下來的,栩瑤只希望郎君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郎君我也想啊...但...」說到這,謝益凡明顯感受到自己腰部的束縛感加深了一下,那是栩瑤雙臂越發用力環抱住自己。
謝益凡接着說道:「我真所以還能活下來,就是靠不知出賣什麼東西給那未知的神靈,完成祂下發的任務,一步步逐步獲取祂賞賜的那可憐的剩餘壽命苟活着,我也不知道祂那所謂的要求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在世人不解的眼光中做出各種奇怪的事情,以求得殘存性命。」
謝益凡緩緩說出自己目前最大的秘密,正在他繼續解釋下去時,栩瑤突然開口打斷問道:「郎君...其實栩瑤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就是...郎君你一開始想買的人...並不是栩瑤,對嗎...」
喜歡娘子,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