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掐的?」顧一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祁正的大腿,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一塊被掐出來的痕跡,絲絲血液順着大腿留下,已經干成了一道道行紅色的痕跡。
「你先跟我過來,去處理一下傷口。」不由得祁正反抗,顧一先直接拉起祁正朝着醫務室跑去。
......
「這裏是哪裏?」祁正跟着顧一先從醫療室出來,一直走向二樓的深處。
「等下你就知道了。」顧一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祁正領到了一個房間前。
「進去看看吧。」他朝哪個房間努了努嘴,「去裏面發泄一下情緒。」
祁正推門進去,裏面是一個裝潢並不怎麼華麗的房間,燈光顯得有些清冷,屋子裏面放着各式各樣的人偶和各種靶子。屋裏用軟墊憑藉成了牆壁和地板,唯一能找到的有稜角的硬物就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着幾個看樣子是解壓用的玩具。
顧一先將祁正往裏推了推,輕聲說道:「心情不好就來這裏發泄一下,心裏有不舒坦的地方哭一頓就好了,如果哭不出來的話就想想那些傷心的事。心裏感覺有壓力的話就玩一下裏面的那些小玩具,可以丟飛鏢,也可以打打沙包,反正怎麼開心怎麼來。不用怕玩壞了,裏面的東西一般情況下是壞不了的。」
說罷,他便帶上了門。
「對了,記得把門鎖上。」
祁正看着滿屋的解壓用的道具,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他就這麼站在房間之中,沒有一點動作。過往的回憶逐漸湧上心頭,在心底化作一片片破碎的黑白相片,然後幀幀相連,重新連接成一條彩色的回憶。
祁正不再忍耐,心底一直壓抑着的苦悶與悲傷在眼底畫作顆顆晶瑩的珍珠,從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滴濺出一個個水痕。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的眼淚就好像在一個破碎的心靈里流出的清泉,將他的記憶浸泡,又再次沖洗乾淨。
他逐漸癱坐到地上,嚎哭着發泄自己內心藏起來的情緒。
......
顧一先坐在走廊兩邊擺着的長凳上,靜靜地等待着,是不是看一眼時間。
「都進去一個小時了,他還沒有發泄完嗎?」
顧一先摸了摸下巴,要不是苗遠前兩天走的時候給他留了條消息,他都快要忘記自己的搭檔收養了一個孩子了。
「苗遠這個人也真的是,自己照顧自己都還忙不過來嗎,非要現在收養一個孩子。」顧一先嘟囔了兩句,「明明自己就是個大老粗,還想照顧一個孩子。嗐,真的是。」
看着那扇門慢慢打開,顧一先停下了嘴裏的嘮叨,急忙跑到門口看看祁正的情況。
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很多,起碼已經不像是原先那樣心裏憋着事的樣子了,看上去比進去之前的氣色要好一些。顧一先打了個響指開啟了靈視,用非凡者的視角觀察了一下。
「不錯嘛。」顧一先點點頭,語氣里略帶滿意的說道,「比之前的神色好很多了。」
「顧叔?」祁正看着在門口迎接自己的人有點吃驚,「您一直在外面等我?」
顧一先沒有回答他,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多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早點出來了。」祁正有點愧疚的用指頭撓了撓臉,「您怎麼在這裏等着我呢?」
顧一先聞言一笑,道:「沒事,你遠叔出門之前就已經囑咐過我讓我時不時來看看你。既然今天剛好在這裏碰到你了,那就必須做到嗎。」
「怎麼樣,在裏面發泄的怎麼樣了?」
祁正低下頭,嘆了口氣說道:「比之前感覺好多了,心裏沒有之前那麼堵得慌了,就是感覺可能以後還要來。」
「沒事,這些房間就是為了給人發泄情緒用的,常年沉浸在非凡的世界裏很容易會產生一些負面情緒甚至是心理疾病,感覺自己不舒坦的時候來這裏發泄一下就行了,反正是免費的。」顧一先伸出手摸了摸祁正的頭,「你經歷過太多的磨難,命運才剛剛收取了你支付的代價,很快你就能看到你的命運支付給你的報酬了。」
「沒事的顧叔,不用安慰我。」祁正苦笑了一下,「遇見你們就說明命運支付給我的報酬已經全部支付了。」
祁正幽默的話語換來顧一先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着他就聽見了顧一先的回覆。
「你小子啊,是真的會說話。」顧一先伸出手指彈了祁正的眉心一下,「怎麼,想要成為非凡者了?」
祁正點了點頭,露出兩個虎牙笑了笑:「準備選命運靈途。」
「命運靈途啊...」顧一先摸了摸下巴,「這個你要好好考慮一下,這條靈途比你想像中的要危險,以後你問問苗遠吧,聽聽他的意見。」
祁正沒有反駁,而是再次問了對面的人一個問題。
「顧叔,之前在發言會上提及到的帷幕的血衣教皇和紫衣主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嗎...」顧一先組織了一下語言,「帷幕的等級制度很森嚴,上級管理下級,幾乎不會出現越級管理這種情況出現,這也導致這種邪教團體之間的管理力度比起大部分的國家政府部門都要有行動力。在帷幕里,為首的叫做神之代言人,掌管着幾乎所有的成員,但是他平時不怎麼現身,就跟消失了一樣。從第二位一直到第十位被稱作血衣教皇,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大量的命案,背着的血債可以說能夠壘成一座山。之後一直到第一百名成為紫衣主教,受血衣教皇管理,同時權利也很大。再往下九百位被稱作藍衣執事,通常行走在世間,策劃發動一系列危害性較大的活動。再往下九千個叫做白衣教士,也叫做牧羊人,他們負責貼近信眾、管理信眾,所以被叫做邪神的牧羊犬。後面的一些就是心中的分層了,從上到下被分為黑、青和灰三種等級,這三種等級依次降低,互相不存在管理問題。但是等級高的信眾才有資格晉升為帷幕的正式成員。至於邪神層次的,我只能告訴你他們信仰者九位邪神,教派之中也分成了九個不同的部分,至於神明的能力和稱呼你還不能知道。曾經就有過普通人得知了這些邪神之後被污染成虔誠的信徒這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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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不禁身體一戰,皮膚上鼓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消化了一會之後,他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
祁正百無聊賴地拿着筆敲了敲桌面,一連無聊的表情看向窗外。
他還記得星期六那天發生的事情,顧一先回答完他的問題之後帶着他回了家,在家裏配了祁正整整兩天,直到星期一來上學才離開。
那天晚上苗遠知道了會議的具體內容之後又打了電話過來,從頭到腳把祁正問了一遍,確定他心情沒有異樣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後來,大概是還對祁正不放心,他又把星期天的假一塊請了,讓祁正在家把副會長的發言消化了一通。
「帷幕...」祁正心裏默默念着這個名字,握着筆的手越發用力,知道聽到一聲咔嚓的碎裂聲之後才將放緩了握筆的力氣。
「呼......」
他長舒了一口氣,逐漸將心情平靜下來。
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在這裏惱怒也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平復好心情,做好和那個遊魂見面的準備。
突然,一陣敲擊聲響起,吸引走了祁正的注意力。他扭頭看向旁邊的窗戶,外面是一個他很熟悉的小傢伙。
一隻喜鵲。
喜鵲的嘴裏叼着一張葉子,就是平時傳遞到祁正手裏的那種記着信息的大片梧桐葉。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那張樹葉。
熟悉的淡藍色筆記緩緩從樹葉上浮現出來,露出了他所記述的內容。
下一節課是你們的體育課,在之前我埋第一份答案的地方,我在哪裏等你。
祁正將上面的內容反覆讀了幾遍,確定都浸在心裏之後之後向那隻喜鵲點了點頭。
喜鵲立馬心領神會,理了理翅膀上的羽毛之後銜起葉柄飛向了樹林深處。
......
祁正看着面前的身體有些半透明的藍色人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叫鍾同。」那個遊魂微笑着朝着祁正伸出右手,「我就是之前一直躲着你的那個人。」
祁正看着那個低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有些猶豫。
這隻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夠碰到的樣子啊!
頓了片刻,祁正還是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那張散發着淡藍色光芒的手掌:「我叫祁正。」
「這我知道。」鍾同笑着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睛,「在你們進入這所學校的時候我就已經認識過你們了。」
說着,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幾隻長椅,一邊向那邊走一邊說道:「站在這裏太累了,去哪裏坐着聊吧。」
「怎麼樣,我給你的問題有思路了嗎?」鍾同坐到長椅上,擺出一副愜意的姿勢。
「看來這傢伙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在乎嗎,要不然也不會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親自來與我聚面。」祁正心裏如是想着,腦袋很誠實地點了點,「差不多已經想好了。」
鍾同聽完立刻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狀態,將雙臂搭到了椅子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鍾同那本來十分虛幻的半透明身體此刻竟一點點變得有些真實。
「快快快,說來聽聽。」鍾同的聲音很焦急,大概是渴望得到一個合適自己的答覆。
祁正卻是笑着擺了擺手,道:「在那之前我更想先聽聽你對自己的看法,你覺得自己是死者還是活人呢?」
「這個......」他似乎也沒有想到祁正會反問他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或許在很多人眼裏,你是死者,你是已逝之人;在另一些人眼裏,你是活人,你是在世間盤桓的記憶。但我不想聽這些,我更想要你的答覆。」祁正指了指鍾同的胸口,「我想聽聽來自這裏的答覆。」
「來自這裏的答覆?」祁正將手捂在心口,閉上眼沉思了半刻之後,緩緩開口道,「在我的認知里,死去的人就是徹底的死了,所以我死去之後的大部分時間裏都覺得自己是個死人。我還記得那是將近十年之前了,我在教室里感覺很困,頭也感覺很昏沉,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小覺,但是當我想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天黑了。當時我害怕極了,整個教室關上了燈,鎖上了門,電腦都已經關機了。整個校園裏黑黢黢的,看不到幾抹燈光。僅有的幾道光線就來自於在學校里巡邏的保安,以及亮着燈的宿管房間。我慌急了,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去,才發現我的身體能夠穿牆了。那天晚上我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往家裏跑去,但是到家之後才得知,我已經死了。」
鍾同收斂了一下坐姿,聲音也變得不那麼懶散,臉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神情。
「我到家時,小區里還亮着燈都已經寥寥無幾了,但是我遠遠的就看到我家的燈還亮着。那時候已經十二點半多了,我家裏的人按理應該已經睡下了,但是今天沒有。我跑回了我家門前,但是不敢進去。聽着我媽在房間裏面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大概已經猜到了。我當時就那麼站在我家房門外,看着我已經半透明的身體,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沒敢走進去。到了第二天,他們離開家去準備為我操辦後事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們根本看不見我。不只是他們,所有的人都看不見我,同時也碰不到我,但是我一點也不驚訝。我跟着他們一路去了醫院,見到了我那被凍得慘白的屍體。屍體的很涼,用手摸上去就像是摸到一塊冰塊一樣。醫生說是勞累過度,直接猝死的。當時聽到死因的的時候我也沒有多少震驚,畢竟我的身體沒有那麼好,經常性的生病,再加上當時高三,學習壓力過大導致我經常性的失眠,所以這種死法我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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