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眾人雖然沒開口幫誰的腔,但心裏均道,楚家這個嫡女,不是什麼善茬,沒事找事,但楚家這個庶女,可也同樣不是好惹的啊,看她跟楚清嫵對話,字字句句都戳在楚清嫵的痛處,難怪得寵了,這樣一個狠角色,大抵是有手段和心機,能在爭寵中勝出的。
今天楚清妙也來了,因她較得楚二夫人喜歡,眼看着她年紀也慢慢大了,為了幫她尋一門好親事,所以楚二夫人去哪兒,自然也都帶着她,這會兒會出現在這兒,也很正常了。
這會兒看楚清嫵跟楚清妍大戰——其實就是一如既往的楚清嫵找茬不成反打臉的戲碼——見楚清嫵走了,便跟楚清妍笑道:「三姐也莫生大姐的氣,她那人就那樣。」
楚清妙沒去追楚清嫵,卻跟楚清妍說話,顯然心裏的天平已漸漸倒向了楚清妍,無它,而是楚清妍剛才那話說的十分在理,楚清嫵要是再這樣沒孩子下去,遲早會休回來;但楚清妍是妾,不用生孩子承爵,沒孩子不礙事,晉王不會休她的,而她那麼得寵,晉王未必不會幫她找個孩子養着,這樣看來,還是楚清妍比楚清嫵更有未來些——至少在楚清嫵沒懷上之前,是這樣,畢竟楚清妍再怎麼是妾,將來也肯定會比休回來的楚清嫵強,楚清嫵要真休回來了,不能生育的她還不知道能嫁個什麼垃圾呢,無論如何也沒法跟未來的帝妃比了。
既然楚清妍有可能比楚清嫵更有前途,那一直搖擺不定,不知道該投靠哪個好的楚清妙,自然就打算靠上楚清妍這棵大樹了,不說別的,楚清嫵一點都不討東安郡王喜歡,而楚清妍可是很討趙沐喜歡的,光這個,她就覺得楚清妍勝出楚清嫵十倍了,畢竟不討丈夫喜歡又沒孩子。楚清嫵還怎麼混?
雖然楚清嫵說晉王喜歡楚清妍是看在楚家的份上,她也知道上一世晉王喜歡楚清嫵的確是這樣,但那又怎麼樣,只要喜歡就行了。管是什麼原因呢——她上一世不知道楚清嫵後來是失寵了的,所以自然不覺得代替了楚清嫵進晉王府得寵的楚清妍,後來會失寵。
聽了楚清妙的安慰,楚清妍笑道:「沒事,我不會跟個瘋子計較的。」
楚清妙暗道。這楚清妍也是個不饒人的,不過也怪不了她,好歹這事不是楚清妍先挑起來的,人家只是反擊,所以也是情理之中,誰讓你挑釁呢,既然敢挑釁,就要做好被人打臉的準備。
一邊一個梳着婦人髻、着水紅百褶裙、相當漂亮、比楚清嫵還要美艷上幾分的年輕女子聽了這話笑了起來,道:「楚庶妃說話乾脆利落,聽着就讓人喜歡。」
楚清妍不認識她。先前來的楚清妙聽人介紹過,便低聲跟楚清妍道:「是東安郡王身邊的柳庶妃。」
郡王妃妾配置里也有側妃、庶妃、選侍這些頭銜,不過品級比親王妃妾的低一品,且數量只有親王的一半,所以這柳庶妃雖也叫庶妃,但因是郡王庶妃,只有五品,沒有楚清妍的品級高。
楚清妍看楚清妙悄悄朝她眨了眨眼,示意了一下,就知道這女人是誰了。不就是在楚清嫵進門不過兩月,就抬進了門的寵妃嗎?據說見天兒地給楚清嫵添堵。
雖然楚清妍並不喜歡妾室——雖然她自己是妾室,但她是被人陷害的啊——但一來這女人沒找自己的茬,二來這女人給自己的敵人添堵。所以楚清妍並未一看對方與自己三觀不合就對人家做高貴冷艷狀,而是微微笑着頷了頷首。既不與對方交談,但也用不着得罪對方,這是楚清妍處事的態度。
那女人是看楚清妍奚落了楚清嫵不由心頭大爽,所以捧捧場,這時見楚清妍顯然沒興趣跟她交談。也就識趣地沒往前湊了。
趙清結婚後不久,便與楚姑媽從安王府出了來,因喬遷之喜,楚清妍少不得又過去喝了酒。
到得三月尾,楚府給楚清妍發帖子,說是楚清如出嫁。
雖然只是過門為妾,並不是風光大嫁,但身為姐妹,自然也是要過去看看的,於是楚清妍便回了趟府。
同樣是做小妾,楚清如出嫁,就比楚清妍差多了。
想當初楚清妍出嫁,晉王府給了五千兩聘禮,府里也有三千兩,再加上楚大夫人和楚三夫人賠償的錢,以及眾人的添妝,足有一萬多兩的嫁妝,其中有六千兩是壓箱底銀子,首飾也是實打實的赤金首飾,楚大夫人沒剋扣,賬面上說一萬多兩嫁妝,就是有那麼多。
但楚清如可不一樣了。
楚姑媽只給楚清如送來一千兩聘禮,這還是看在她是楚大老爺女兒的份上,要不然買個妾哪要這麼多錢,然後府里給楚清如的三千兩嫁金,買的嫁妝等東西,楚大夫人剋扣的不是一點兩點,反正剋扣了周姨娘和楚清如都不敢說什麼,不扣她們的扣誰的呢?就算加上眾人的添妝,實打實的估計也只有三四千兩——雖然號稱六千兩——比楚清妍的可不是少了很多。
加上楚清如從楚清妍那兒換來的首飾,以前從楚清妍那兒白白騙去的金銀珠寶,好歹湊了個號稱八千兩的嫁妝,其實大概就五千兩左右,只楚清如不知道,看自己有八千兩的嫁妝,只比楚清妍少一點,還是很滿意的,暗道幸好這些年從楚清妍那兒撈到了不少好東西,要不然哪有這麼多嫁妝,唉,可惜後來楚清妍清醒了,不願意白給她,非要調換,要不然還要多些。
這一次楚清如結婚,楚清嫵自然也回來了,不過這次楚清嫵似乎有些消沉,沒再像往常那樣,見了楚清妍,就喜歡出言挑釁她,倒叫楚清妍覺得有些意外了。
楚清妙看楚清妍驚訝,便悄聲告訴她原因,道:「下個月,就是大姐進門一年了,因大姐一直沒懷孕,我聽說那府里妃妾都慫恿着讓東安郡王跟安太妃提停了避子湯。讓妾室懷孕的事,大姐跟那些妃妾很是鬥了幾場,據說鬧的不可開交,所以這會兒大姐心情就有點不好。」
說是妃妾。估計是那個寵妃柳庶妃鬧的最厲害吧。
要說楚清嫵也許第一世是沒什麼本領的,所以連個孩子都沒生,在晉王即位後便掛了,但到底重生兩次了,智商不夠經驗補。照理說宅斗水平那也是大幅度上升了的,但可惜,宅斗水平再怎麼上升了,遇到沒孩子這種硬傷,那是宅斗水平再怎麼厲害,也是不頂用的,所以自然干不過那些人,如今安太妃已放出了話,說是無論楚清嫵有沒有懷上,都從下個月開始停避子湯。讓東安郡王那些妃妾懷孕生子,畢竟東安郡王年紀已大,連個孩子都沒有,這也太不像話了——東安郡王前妻病逝時那些妃妾沒懷孕,後來還需要重新娶新王妃,為了娶個家世不錯的新王妃,讓那些妃妾在新王妃沒進門前就生了孩子,顯然不利於娶新妃,所以就又用上了避子湯,所以就一直蹉跎到現在。東安郡王二十多歲了,孩子還一個都沒有,這讓疼小兒子的安太妃自然不願看到。
楚清妍聽了楚清妙的解釋,這才明白了。不由點了點頭。
因楚清嫵沒找楚清妍的麻煩,唐語蘭——就是唐姨媽之女——也沒跟着找楚清妍的麻煩。
唐大老爺的差事已經定了,不用再調往地方,而是能做京官,從五品,已賜宅。下個月他們一家人就會搬到新宅子裏去。
姐妹倆能常見面,楚大夫人和唐姨媽心情都不錯,雖然楚清嫵最近在安王府日子過的不太好,但楚大夫人覺得,女兒身子既然沒問題,只是女婿不常去女兒房裏,那就不用太擔心,遲早都能懷上的,畢竟就算東安郡王去的少,但看在楚府的面子上,總不可能不去,只要去,雖然日子少些,懷孕難些,但還是有希望的,就是要多等等罷了。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勸心情不好的楚清嫵的。
「想開點,你看你父親那樣寵梅姨娘,梅姨娘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我還不是挺過來了?」楚大夫人道。「等你有了兒子,以後王府是你兒子繼承,那些賤人生的頂多只能封個輔國將軍,跟你孩子的地位天差地別,她們再得意也沒什麼用的。比你娘的情況總好些吧,咱們府上沒爵位,爭來爭去只能爭些銀錢,而銀錢,你父親那個老不死的只知道把錢往梅姨娘那邊搬,娘為了給你哥哥存點錢,不得不想方設法地剋扣前頭給後院的開支,攢錢攢的辛苦,哪像你,到時生了孩子就有王爵,那些賤人就是想要也要不到,而只要你兒子做了王爺,無論是銀錢還是地位都有了,那些賤人只有仰望你的份,所以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最要緊的是暫時不要跟女婿吵,抓緊時間生個兒子,那樣就什麼都有了。」
郡王庶子最多只能封輔國將軍,所以楚大夫人這麼說。
楚大夫人說的極有道理,楚清嫵跟楚大夫人的情況的確不同,因為王爵這種東西,妾室搶不去,它天生就是嫡子的,所以理論上楚清嫵根本不用在意那些妾室得不得寵,她只要生下兒子就萬事大吉了,根本不用像楚大夫人這樣殫精竭慮苦心經營,為兒子攢錢,因為只要楚清嫵的兒子將來做了王爺,就有自己的俸祿和官莊,一年收入比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那些多多了,就算東安郡王寵柳庶妃、將錢給她又怎麼樣,時間長了,靠着王府的地位與人脈,還是楚清嫵將來更有錢有勢,況且,東安郡王手頭上也沒什麼錢,他可不像楚大老爺有大量孝敬可拿,他除了點俸祿和官莊收入,額外收入雖有但不多,而俸祿和官莊收入還是上交公中的,所以手頭哪來多少錢給柳庶妃,跟楚大老爺狀態完全不一樣,所以楚大夫人覺得,女兒的生存狀態比自己好多了,她還這麼鬧啊鬧的,她實在是想不通,反正要是她,她暫時不會鬧,先把兒子生下來再說。
她哪知道楚清嫵的想法呢,重生次數一多,她就越來越眼高過頂。
第一世混的不好,第二世重生,覺得自己是重生的,就處處覺得高人一等,覺得自己肯定能混好,結果成那樣了,現在再重生一次,她沒改變想法,不但不覺得重生也沒什麼了不起,搞不好還是玩不過人,相反,還覺得自己又重生了一次,本領更強了,應該能過的更好,所以對生活的要求就更高了,於是看着楚大夫人連個妾室都降不住,便覺得自己不能比自己那個窩囊娘更沒出息,於是處處掐尖要強,對東安郡王管的嚴極了,她是想着,她姨媽都能將姨父管的那麼好,一個姬妾都沒有,她怎麼就不行?
這種管法,自然讓東安郡王和安太妃都生出了不滿,東安郡王且不說了,安太妃那是極其生氣的,想着楚家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妒婦,竟然連丈夫有姬妾都不許,不是說女人不該這樣想,雖然對女人的要求是這樣,但安太妃也不是那種覺得不許丈夫有姬妾就是大逆不道的人,畢竟她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其他女人,只是,要是這樣想的,婚前說出來啊,那自己也不會自討沒趣,將楚家這尊大佛請回來,讓自己兒子受苦;婚前不說,婚後竟不許丈夫有姬妾,這不是騙婚嗎?
正是東安郡王和安太妃都在楚清嫵進門後,對她的印象以光速變壞,所以才會導致進門才兩個月,就出現了個寵妃,事實上不是東安郡王一點都不將楚家放在眼裏,或是渣到了極點,而是楚清嫵作出來的,才讓東安郡王這樣了。
被楚清嫵管制極嚴的東安郡王的這個反應,一是順水推舟,看王側妃和王五娘姐妹給自己尋了個絕色就笑納了,二是逆反心理發作,想着這個王妃也太討厭了,老管着自己,我偏偏要大寵特寵個寵妃,氣死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