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黑達跌落在地。
兩手撐着地面,兩腿不住地顫抖,容貌蒼老了許多,滿頭的銀髮蓬亂,就像個大號的燕窩。
弟子們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喘。
大家仿佛能聽到徐黑達心裏滴血的聲音。
只有廖勇知道,吃這個「偽築基丹」,大概就跟老祖給徐青吃氣海丹一樣,貌似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其實都是無根之木,不能持久,給人突破的假象。
所以,廖勇很好奇,為什麼會缺兩味藥呢?
至陰無根水,虎妖肝,並不是難尋之物,比起百年烏靈菌來,簡單得多。
隱隱感覺,老祖受騙了。
幾個弟子不敢問,不敢動,也不敢看老祖,全都低着頭,忐忑不安。
山洞裏的空氣壓抑得就快爆炸了。
「啊——」老祖忽然無力地拖着長聲喊了一下,仿佛一根利箭,刺穿了眾人的耳膜。
「啊,啊——」
老祖捂住臉,嚎了起來。
拉長聲大哭是為嚎。
一個帶着顫音的「啊」,足足拉了一分鐘。
大家匍匐在地,用手指緊緊塞住耳朵,以真氣堵塞七竅,這才保住心脈不被震斷。
「為什麼?」老祖嚎聲停止,喃喃說了一句,聽起來十分淒涼,卻不再有殺人之力。
「是你?」老祖冷冷地轉過臉,惡狠狠地盯着李坎。
「我?」李坎渾身戰慄,莫名所以,不敢爭辯。
「這個七星陣與四象陣,是我精心設計,用以抵抗築基突破所帶來的天道懲罰。」老祖悲憤地說,「你出言點破,你的話上達天聽,被天道察知,所以導致老夫築基失敗。」
廖勇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我們是被拿來頂雷的。
「不是,我,這個……」李坎傻了眼,急切間不知說什麼。
陣法不是很好嗎?成功躲過了天道之威。
王騰平日與李坎較好,小心地說了一句:「師傅,弟子不明白,咱們替師傅抵抗天道懲罰,這不是很成功嗎?」
徐黑達陰着臉,瞪了王騰一眼:「築基突破,乃修仙道路上一次極大突破,會惹天道不高興,定要降下神威。」
「天道懲罰是要降在我身上,但我以兩個陣法,合十一人之軀,轉移這些懲罰。你們本無危險,無需緊張。」
眾人聽到這,眉頭都微微皺了一下。
真沒危險嗎?
誰知道!
「但這廝出言點破,所以天道不降懲罰,放過我了。」老祖陰森森地盯着李坎,想刀人的心毫不隱藏,「築基得挨一道雷,你知道嗎?」
李坎趴在地上,不住地說:「弟子知罪,弟子知罪。」
秦深見狀,狐疑地問:「師傅,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問題?」
「什麼問題?」徐黑達迷茫反問,「丹藥準備了那麼多,時辰也沒錯過,還能有什麼問題?」
秦深緩緩說道:「師傅你的築基丹會不會有問題?要知道,丹方可是從你的仇人身上得到的。」
徐黑達不屑地說:「葉海鵬練氣八層,也是要準備築基的,他身上的丹方,豈能有假?」
眾人這才知道,丹方是老祖殺了一個叫葉海鵬的練氣八層而獲得的。
廖勇心裏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也許,就是那個姓葉的,知道自己必死,特地修改了丹方呢。
缺的偏偏是兩味不難得到的藥材,這樣就不會引起懷疑。
憑徐黑達的心機,不可能輕易相信,肯定是會想辦法驗證的,不知出了什麼錯。
缺了兩味藥,也能成丹,可惜是枚假丹。
山洞裏,在徐黑達盛怒的情況下,只有秦深跟王騰二人敢開口,別人都只能低頭。
徐黑達把手一揮,不想討論築基丹方的問題了,這輩子不可能再煉到第二顆築基丹。
目光兇狠地投向李坎。
大家知道這笨傢伙要倒霉。
「就是你壞了老夫的築基大業,你還有何臉面出現在老夫面前?」
手一揮,一道強大的氣勁將李坎從地上捲起,遠遠飛出去,撞在山壁上彈落在地。
李坎一句話都沒說,臉朝下趴在地上。
梁仲春有點幸災樂禍,回頭跟廖勇對視了一眼,眼神分明是說,這倒霉蛋給老祖出口氣,咱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將他屍首掛在鑫垚院門口示眾三天。」
連秦深都訝異地抬起頭,兩隻眼睛忽閃忽閃,以為自己聽錯了。
「死了?」
幾個人急忙跑過去,伸手一搭,李坎經脈盡斷,內出血,竟然已經氣絕。
眾皆駭然,想不到老祖下手那麼狠。
心裏都很害怕,李坎好歹也是練氣一層,老祖練氣九層,不還都是練氣嗎?竟然凌空一掌就給拍死了。
梁仲春臉色刷地白了,兩股戰戰,一股細流瞬間染濕了褲子。
看向廖勇的表情,不再是幸災樂禍,分明是想讓廖勇扶一下。
廖勇沒理會,幾步上前,一把將李坎抱起來,急匆匆往外跑。
做事這麼積極,一是想儘早離開山洞,二是要摸走李坎隨身的儲物袋,三嘛,看在李坎這幾天對自己比較熱情的份上,送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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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黑達築基失敗,必定會找人撒氣,沒把大家都殺死就算個善人。
出了地道,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的香甜。
抱着李坎屍體大步流星跑向大門口,外面的弟子都驚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有熟識的師兄弟在身後追着跑,問他怎麼回事,他不想觸霉頭,讓別人去解釋吧,把李坎放在地上,轉身就回自己屋了。
「接下來,老東西會怎麼做?」
廖勇開始替徐黑達考慮後事。
築基丹失效,老東西不可能煉第二顆,留在靈氣瘠薄的黑霧山地區,毫無意義,那麼會解散鑫垚院嗎?
徐黑達若離開黑霧山,很可能帶他們幾個所謂的資深弟子一起走,在江湖上,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團伙。
廖勇生怕老東西帶他走,那樣有啥前途!
老東西是來剝削他們的,不是送福利的。
但想脫離老東西的掌控,談何容易。
就以剛才殺死李坎的威力來看,老東西只是築基失敗而已,實力並沒有下降,想脫離掌控,難度很大。
如今也沒辦法,只能靜觀其變。
接下來的幾天,鑫垚院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不敢議論,也不需要議論,都不是蠢物,一看里坎的屍體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大家心驚膽戰,資深弟子說殺就殺了,何況小嘍囉,千萬不要觸怒老祖。
小心翼翼地呆在自己屋,連吃飯都覺得多餘。
廖勇吃完了高仿聚氣丹,也不想再開爐。
徐黑達依然呆在山洞裏,消化築基失敗帶來的巨大痛苦,也可能是在消化短時間內吞服過量丹藥帶來的不適,誰也不知接下來該幹什麼。
終於,五天以後,秦深帶來了徐黑達的最新指示:
老祖還會繼續在此地修煉,大家按部就班,繼續煉丹。
這個決定讓廖勇大為驚訝。
「老東西留在此地還有什麼意義?」
不明白就慢慢看,以靜制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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