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被這兩人氣的不輕,堂堂師長和科研大佬兩人鬥毆,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得笑掉大牙,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臉?
狠狠處置了湯傑後,朱祁鎮又去將作監安撫了陸大寶,陸大寶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為湯傑說了幾句好話,結果又被皇帝訓了幾句,再也不敢說話了。
「去,將湯傑接回京城家中,養好傷再回去。」朱祁鎮終究還是不忍,吩咐道。
於是當晚,一輛馬車載着哼哼唧唧的湯傑,回了京城。
湯老夫人看着渾身是血的兒子,眼淚直流,湯傑苦笑着勸了半天,這才把母親安撫好。
剛要睡着,就聽見院中人聲嘈雜,不一會,聽到院中高呼萬歲,湯傑趕緊掙扎着要起來,門被推開了。
「陛下,您怎麼來了?」湯傑強撐着半跪在床上道。
「小舅子來看看姐丈,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朱祁鎮一身便服,走到床前,笑着說道。
「臣…臣萬死不敢當陛下如此稱呼。」
「行了,現在沒有君臣,你也不用繃着了,趕緊躺下吧。」朱祁鎮坐下道。
「啊…」
「啊什麼?難道要朕扶你躺下?」
「陛下,臣…臣背部剛受了二十仗責,只能趴着。」湯傑尷尬的苦笑。
朱祁鎮一頭黑線,真是個榆木疙瘩。不過這也能看出,這貨倒是個老實人。
「東西拿上來。」
侯寶端着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打開放到床頭。
「這是王天賜最新配置的金瘡藥,和祛瘀消腫止痛的藥膏,效果不錯,朕給你帶了一些。」
「謝陛下賜藥。」湯傑哽咽的說道。
看他這樣,朱祁鎮嘆息一聲說道:「是不是覺得朕對你處罰重了,心裏委屈?」
湯傑哽咽的搖搖頭,「臣自知身份特殊,承蒙陛下簡拔,才有幸獨領一軍,可臣千不該萬不該帶頭破壞軍紀,臣…臣給陛下丟人了。」
「恩,你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認識到錯哪了,你是皇姐的駙馬,皇家的外戚,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乾的好別人可能不會說什麼,若有錯,即使有一丁點錯誤,也有可能被別有用心利用被無限放大,到那時朕就是想保你,恐怕也會有人不答應。
朕提拔你,還讓太皇太后把皇姐許配給你,就是看中了你人踏實,有進取之心,從來不已自己出身而驕縱。」
「朕今天重責了你,一是為了維護軍紀,二是打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看的,以免日後落人把柄,明白嗎?」朱祁鎮嚴肅的說道。
「臣明白,臣毫無怨言,只是覺得愧對陛下,愧對公主。臣…」皇帝的一番肺腑之言,讓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潸然淚下。
「行了,動不動就落淚,丟人現眼!」朱祁鎮笑罵道。
「臣謝陛下維護之恩!」湯傑跪在床上,鄭重的給朱祁鎮磕了個頭。
「吶,這是皇姐托我帶給你的。」說着,從侯寶手裏接過一雙靴子,遞了過去。
「公主…給臣的?」湯傑一臉驚喜的看着做工精緻的靴子道。
「哼,朕都有些嫉妒了。」朱祁鎮白了他一眼道。
「嘿嘿…」湯傑撓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順勢把靴子摟在懷裏,像是摟着什麼寶貝似的。
「得了,你好好養傷,養好了傷,回去當好你的火頭軍去。再干不好,朕讓你永遠見不到皇姐。」
朱祁鎮扔下一句話,大步出了門。
湯傑摟着靴子,一晚上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翻過來覆過去的一遍遍看着靴子,還時不時的傻笑幾聲,直到雞叫三遍,才沉沉睡去。
回到宮中的朱祁鎮,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剛換好衣服,就聽見殿外傳開了腳步聲,緊接着侯寶慘叫一聲,「狗奴婢,本公主見我皇弟,你敢攔着?」
「長公主殿下,奴婢哪敢攔您,只是陛下忙了一天,剛剛歇息,您若有事,明天也不遲啊。」
「你給我滾開!」
不用問,聽聲就是順德公主,看樣子這是來興師問罪來了,朱祁鎮趕緊讓雲兒把門關上,別讓她闖進來。
「砰砰砰,」「皇弟,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面。」
朱祁鎮從屏風後面探出腦袋喊道,「皇姐,朕睡了,有什麼事明兒再說吧。」
「砰,」「我告訴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給我開門!」
「皇姐,你讓我帶的東西,我都給他了。」
「開門,再不開門,我就去找皇祖母告你去。開門!」
「感情還沒成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護夫狂魔啊!」朱祁鎮暗暗叫苦。
「皇姐,咱先說好,你可以進來,但是你不能動手。」朱祁鎮苦着臉說道。
「你開門,我保證不動手。」
得到朱祁鎮的允許,雲兒把門打開,順德公主掐着腰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皇姐,嘿嘿,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啊。」朱祁鎮躲在屏風後,沒敢出來。
「你說,湯傑是不是你讓人打的。」
「啊?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朱祁鎮裝傻充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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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裝不知道。」順德公主一聽他裝傻充愣敷衍自己,頓時火冒三丈,跑到屏風後面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外拽。
「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皇姐,你可是說了,保證不動手的,哎…疼…」
「本公主是女子,不是君子。你現在知道疼了,你讓人打了湯傑二十軍棍,還把他趕去當什麼火頭軍,你能耐啊。」
「皇姐,後宮不得干政。」朱祁鎮喊道。
「你打我男人,我還不能說了是吧。」
朱祁鎮頓時一頭黑線,自己這個皇姐平時文文弱弱的,怎麼現在跟個河東獅吼一般。
「他觸犯了軍紀,朕處罰他,天經地義。」
「我…我叫你天經地義,走,跟我去見皇祖母去。讓她老人家評評理。」
姐弟二人正拉扯着,就聽殿外老太太的聲音傳來,「順德,不得胡鬧。放手!」
一聽聲音,剛才還兇巴巴的公主,瞬間眼淚奪眶而出,哭着跑到老太太跟前,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朱祁鎮長長舒了口氣,總算來救兵了。
原來侯寶一看情勢不妙,趕緊派人去了仁壽宮,請老太太趕來滅火。
順德公主哭着把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好一頓安撫,這才把她安撫好。
「你也是,罰俸,降官職就罷了,怎麼還能打他呢,他本來肋骨就斷了一根,你在打出好歹來,讓你皇姐怎麼辦?」老太太嗔怒道。
「皇祖母,孫兒也沒讓人使勁打,就想給他個教訓!畢竟,軍紀大於天!」
「理是這麼個理,可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你不考慮後果?」
「孫兒正是為了他好,所以才重重處罰了他,您想,他現在身份畢竟不同了,若孫兒不嚴懲他,那日後肯定會落人口實,到那時朝臣們一擁而上,孫兒就是想保他,也保不住他。他既是駙馬,皇家外戚,又是孫兒的將軍,其實我重罰他,是在保護他。」朱祁鎮認真的說道。
老太太其實是個非常明事理的人,她也早就明白朱祁鎮這麼做的用意,可是涉及到家事,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女,老太太當着孫女的面,也不好偏袒自己的孫子太明顯。
「順德,你平時文文弱弱的,祖母沒看出來,你還挺厲害的,都還沒出嫁呢,就知道護着自己的夫君了?羞不羞!」
「祖母…都怪皇弟…我也是一時着急嘛。」
「哈哈,行了,回去吧,你們倆啊,早晚把祖母氣死。哼。」
「祖母…」
「回去吧!」老太太站起身,走到門口,看見侯寶哆哆嗦嗦的站在門口,瞪了他一眼道,「沒用的奴才,趕緊進去伺候皇帝歇息。」
侯寶趕緊連滾帶爬的進了屋,伺候朱祁鎮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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