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閣老」孔彥縉臉色難看至極,咬牙切齒的站起身,雙目猩紅瞪着王崇古,「我孔家雖然有些小錯,但讓我自除衍聖公爵位,你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我孔彥縉可不是被嚇大的。」
「哈哈哈……」王崇古突然狂笑不止,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笑什麼?」孔彥縉大怒。
「哈哈哈…我…本官縱橫官場二十餘年,今天算真是開眼了…哈哈哈。」
「你…」
「孔彥縉,本官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說着,王崇古擦了擦眼角的淚滴,大咧咧的坐了下去,翹着二郎腿歪着頭斜眼看着因憤怒滿臉漲紅的孔彥縉。
「就算你不上表陳情厲害,你以為你還能保得住爵位?」王崇古喝了口茶,吐出幾片茶葉,吧砸一下嘴搖頭嘆息道:「我笑世人看不穿,世人笑我太瘋癲,哎,可惜了。」
「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本官讓你自除爵位,交出孔府,向朝廷請罪,其實是在保你,也是給你們孔家留些面子。」
「不—可—能!」孔彥縉此時已經豁出去了,上表除了爵位,孔府上下的生死就全都握在皇帝手中,除非自己腦袋被驢踢了。
「這可由不得你!」王崇古突然暴起,上前一把抓住孔彥縉的衣領低聲喝道:「臨行前皇上讓我給你捎句話:孔家一日不倒,朕就日日寢食難安!」
孔彥縉頓時目瞪口呆,他有感覺是皇帝想要動他孔家,可沒想到皇帝竟然要讓孔家萬劫不復!
傳承千年的衍聖公,他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說除就除,他怎麼敢?
「不,不,不,」孔彥縉徹底沒了剛才的硬氣,頓時癱軟在地,嘴裏不斷呢喃。
「實話告訴你吧,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先帝和當今聖上都知道,之所以一直沒有動孔家,完全是看在你們還有用處的份兒上,如今吾皇萬歲雄才大略,北平韃擄,南開海貿,興大明商貿分田到戶,此乃五百年不世出之聖君,今陛下決意改革科舉,大開民智,不拿掉你孔家,陛下的宏圖偉業怎能施行順當?」王崇古冷眼看了看一攤爛泥的孔彥縉說道。
「王閣老,我孔家還有利用價值,我們可以幫陛下籠絡天下讀書人的,求你,求你幫我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孔家…孔家真的不能倒啊!」
孔彥縉聲淚俱下,抱着王崇古的大腿一頓嚎啕大哭。
「晚啦!」說着,猛的一拽被孔彥縉抱着的大腿,不料孔彥縉抓的太死,「刺啦」一聲,王崇古上好的蘇杭絲繡褲子直接被撕扯了下來,白花花的大腿露了出來!
「我…」王崇古大怒,直接一腳踹在了孔彥縉的臉上,頓時對方鼻血飆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來人,」王崇古憤怒捂着露出來的大腿,對着外面的人喊道。
一隊錦衣衛番子跑了進來。
「王大人!」錦衣衛千戶紀明忠抱拳道。
「將所有孔家涉案人等即刻捉拿!」
「是!」紀明忠抱拳,剛要轉身,突然眼神掃了一眼王崇古的大腿,又道:「大人,要不要換條褲子?」
王崇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趕緊用外面的官袍蓋住破了的褲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紀明忠憋着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走了出去。
不多時,孔府上下頓時雞飛狗跳,哭喊聲咒罵聲響成一片。
已經換了褲子的王崇古親自帶人抄家,當錦衣衛打開所有庫房時,王崇古原本以為傳承千年的衍聖公府應該是金山銀山無數,自己或許還能趁幾楷油,可除了前三個庫房清點出了一百多萬兩銀子外,其他三十三個庫房裏存放的全部都是竹簡字畫和為數不多的青銅器。
還不等他吩咐,錦衣衛已經將那些金銀箱子貼上了封條,這讓他有些懊悔。
沒辦法,他是辦案大臣不假,可錦衣衛只是協助他,人家聽令抓人,可抄家這活皇帝可沒下令讓他去做,趁機揩油這事看來是沒戲了。
「王大人,這些書簡該如何處理?」一個錦衣衛小旗苦着臉過來問道。
「全部登記造冊,裝車運回京城!」
「啊,這…足有上萬冊啊,三天三夜也弄不完啊,一把火燒了多省事。」
「放屁,你以為這是你家擦腚紙呢?這裏每一本書簡都價值萬金!」王崇古怒道。
「我家擦腚也不用竹片啊,死硬死硬的!」小旗嘟囔一聲。
「廢什麼話,趕緊幹活。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這特麼要是全燒了,估計自己得被皇帝活剮了不可。這裏存放的可是從春秋戰國到現在的所有孔家最值錢的東西了,甚至有些已經是絕世的孤本,連皇宮裏都沒有。
看來這孔家並非浪的虛名啊,這些書一旦被運回京城,皇帝肯定會龍顏大悅,皇帝一高興,自己的官……心裏想着美事,王崇古因沒有趁機能揩到油的壞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來人,筆墨紙硯伺候!」王崇古有些興奮,他要立刻將孔家之事第一時間稟報給皇帝。
不多時,一份表功的奏疏便寫好了,吹了吹尚未乾透的墨汁,王崇古將奏疏封好,交給了一旁的一個錦衣衛番子。
「六百里加急,一定要親交御前!」王崇古鄭重的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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