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到河中,老闆娘在安排酒菜。
兩個女子來到蕭靖他們桌前。
「你們會唱曲子嗎?」蕭靖看來的人是漢族人,頓時有了好感。
「會的。」其中一位穿着紅色長裙、略施粉黛的女子說道。
然後兩人就進了屋子,拿出的竟然琵琶和弦子。蕭靖非常意外,這是江南特色樂器,讓蕭靖想起了江南的評彈。
一曲《青江有水青江月》唱的婉轉動聽、餘音繞樑,讓蕭靖不禁潸然淚下。他的思緒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親的身邊。沒想到在這遙遠的異國他鄉,能聽到家鄉天籟的曲音。
「你們是哪裏人?怎麼到了這裏?」蕭靖問道。
「我們本是餘姚人,原在青安城裏唱曲,後不知師傅怎麼欠了一屁股債,跟了師傅來甘河賣藝還債。」紅衣女哽咽道。
「你們為什麼不離開師傅?」蕭靖道。
「我們倆從小就是孤兒,師傅把我們帶大,供養我們,教我們琴曲彈唱,現在她老了,欠了債,我們得幫她。」紅衣女道。
「你們師傅呢?」蕭靖問。
「在後廚做小工。」紅衣女回道。
「可喚她出來?你師傅欠誰的債?」蕭靖很疑惑。
紅衣女出去了,過了一會,一個瘦小的女人走了進來,她顯得很侷促。
「還會唱曲嗎?」蕭靖問。
「官家,好久沒唱過了。」那女人道。
「唱的好我給賞錢。」蕭靖道。
「只怕老闆娘不許。」那女人似乎有點害怕。
「我都給她錢了,為何不許?」蕭靖很疑惑。
那女人只是兩眼望着地面,並不作答。
蕭靖望着她兩個徒弟,紅衣女欲言又止。另一姑娘從頭到尾除了唱曲,並沒出過一聲。
看三人不語,蕭靖大聲喊道:「老闆娘!」
老闆娘來的很快,滿臉堆笑。
「我想聽她們三人唱曲,不知可否?」蕭靖問道。
老闆娘沒好氣地看了眼那老女人,然後說道:「客官,她很久沒唱過了,怕髒了客官的耳朵。」
「無妨。」蕭靖說着,又丟了塊散碎銀兩給了老闆娘。
老闆娘立馬高興地合不攏嘴:「客官,你只要不嫌棄,今天你讓她們怎麼唱就怎麼唱!」
說完老闆娘就高興去後面張羅酒菜去了。
蕭靖又拿出十兩銀子放在那女人手上:「你們仨好好唱。」
「客官,太多了。」那女人不接銀子,跪地就淚流滿面。
「唱吧。」蕭靖道,銀子放入女人的袖口。
女人搬了張椅子坐下,兩位女弟子坐在她兩側。紅衣女子又去拿了把琵琶,女師傅接過,放於膝上。
頃刻之間,女師傅突然像換了個人,一帶大師風範在臉上重生。
隨着女師傅手指撥動,一曲《江楓漁火》的前奏躍然琵琶之上,加上兩個徒弟三弦子的巧妙跟進,勾勒出江南春江花月夜的江楓漁火思鄉畫面。女師傅歌喉顫動,宗師韻調如期而至,讓人陷入其中而難以自拔。一曲終罷,蕭靖久久回不過神來。
「女師傅,唱的太好了。怎麼不讓你唱而去洗碗?」蕭靖完全難以理解,簡直暴殄天物。
「甘河都是胡燕人為主,漢人也多是北方人,很少聽江南曲調。」女師傅無奈道。
「你是怎麼欠下的債?還欠多少?」蕭靖被她們的高超技藝深深震撼,憐憫之心油然而起。
「客官,說來慚愧。我原在青安城裏鴻韻樓只賣藝不賣身,這兩徒弟我從小帶在身邊。後來我遇到一侯姓客官,兩相傾心,我把自己贖身跟了他,沒想到他奢賭成性,把我輸於他人。後來我被賣到甘河,我倆弟子不捨得我,也跟着來甘河賣藝,一起還債。」女師傅道。
「你們欠誰的債?」蕭靖道。
「欠李都尉府龐德的債。」女師傅道。
「龐德在李都尉府做什麼的?」蕭靖問。
「應該是幕僚還是什麼?具體我也沒去過,就直接賣這船上了。」女師傅道。
「具體欠多少錢?」蕭靖問。
「最早我是以二百兩抵的債,利滾利,現在欠三百多兩。」女師傅道。
「怎麼越欠越多?你不是賣藝在還債嗎?」蕭靖奇怪道。
「我人老珠黃,加上這胡燕沒人聽江南的曲,後面老闆娘直接讓我幫廚還債。」女師傅道。
「那你兩徒弟也賣在這裏?」蕭靖問。
「她們剛在青安贖身,不忘我這師傅,一路打聽到這裏,上月才到這裏。她們只在這表演,與老闆分成,所得還我的債。」女師傅道。
「龐德與老闆娘什麼關係?」蕭靖問。
「應該是老相好。」女師傅道。
蕭靖不再言語,讓維亞娜去找了老闆娘。
老闆娘一到,一看氣氛不對,賠笑道:「客官,我有言在先,她惹你生氣了吧?」老闆娘正準備轉身去罵女師傅時,蕭靖抬起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我想給這位女師傅贖身,多少銀子?」蕭靖問道。
「五百兩。」老闆娘說道。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你瘋了嗎?明明不到三百三十兩。」紅衣女說道。
「就是五百兩。」老闆娘大聲說道。
「你怎麼算的?」蕭靖冷笑道。
其實蕭靖清楚,這女老闆算盤打的響,上月剛來了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徒弟,還不好好榨乾她們?
「你知道我這條船的後台老板嗎?我說五百兩就五百兩,一厘也不能少。」老闆娘絲毫不退讓。
「我給你三百三十兩,人馬上跟我走。否則後果自負。」蕭靖沉聲道。
「不可能!你別想威脅我,老娘不是嚇大的。有本事你在這坐着。」老闆娘轉身就走。
「多謝客官的好意,不用為難了。」女師傅焦急道。
「你們放心,我一定可以帶走你們。」蕭靖道。
「老闆娘,上菜上酒。」蕭靖大喊道。
但卻沒一點反應,蕭靖發現船往岸邊開去。
蕭靖一想,老闆娘肯定船要靠邊,叫人去了。
「你們三人不要動,我保證你們能安全跟我離開,並拿回賣身契。」蕭靖道。
接着蕭靖拉維亞娜到一個房間,蕭靖用藍藥水褪去他們兩人的臉皮,讓維亞娜恢復原樣,又把維亞娜的臉皮貼在自己臉上,他又變成了蕭漢人。
蕭靖他們回到餐桌旁,看到女師傅她們驚訝的眼神,用手指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船不久靠了岸,蕭靖走到窗前一看,跟蹤的人還在,船上的打手下船了。
蕭靖想,應該去叫龐德了。
蕭靖也不叫老闆娘,老闆娘也不過來,大家就這麼幹耗着。
過了約小半個時辰,十幾匹馬奔向河邊。領頭的人高大溜圓,手裏持着馬鞭,下了馬就奔跑着往船上來。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我船上撒野?」來人道。
蕭靖讓四個女人站他身後,他則坐在椅子上冷冷說道:「我兩錠銀元寶包你船,是否該給我上個酒菜?」
來人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老闆娘這時急急出來道:「兩錠銀子只是包船唱曲。」
「你這是黑店,要宰客嗎?」蕭靖冷冷道。
「說好的包船包曲,你少給我廢話。」那胖球惡狠狠道。
「那退我一錠銀子。」蕭靖也不廢話。
「在老子這隻有進的銀子,沒有出去的道理。」胖球手裏的鞭子說着就準備抽蕭靖。
「我說三個數,如果不退一錠銀子,你們這個船就別開了。」蕭靖道。
「你數到一百也沒用呀。」胖球哈哈大笑。
蕭靖不語,突然雙手上揚,砰的巨響,前上方的建築如同炸裂一般,直接往水裏、岸上極速散落。站着蕭靖後面的女人們卻沒有一絲傷害。
一聲巨響嚇得老闆娘哇哇大叫,胖球首先一驚,還不知發生什麼,隨後才反應過來,接着嗷嗷大叫,向蕭靖揚鞭而去。
蕭靖也不理,直接一掌擊向胖球,胖球如同大圓球一般撞向船上酒樓建築,嘩啦啦,直接撞斷幾根樑柱。
酒樓早已亂作一團。蕭靖直接過去,把奄奄一息的胖球抓起,丟在老闆娘面前。老闆娘早已花容失色,癱軟在地上。
岸上的人也不知發生什麼,只看見船基本被拆了,也不敢上來。
「去拿盤涼水。」蕭靖回頭對維亞娜道。
一會,涼水端了上來。蕭靖往老闆娘和胖球臉上各倒半盆水。
兩人幽幽醒來,蕭靖抓着胖球頭髮:「尼瑪的幣,你狠還是我狠?」
胖球早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饒命。
老闆娘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嗷嗷哭着,還一邊如搗蒜般磕頭。
「居然敢陰我?老子上船,沒吃口飯,更別說喝酒。兩錠銀子退回來。否則我讓船沉了,你倆餵王八。」蕭靖道。
胖球這次徹底相信這混球什麼都乾的出 ,關鍵這小子武功太好了,自己兩百多斤肥肉,一拳直接干斷幾根樑柱。胖球趕緊示意老闆娘,這爺太生猛,消財免災,保命要緊。
老闆娘其實身上沒受傷,只是嚇的,一看胖球意思,忙不迭去取銀子。
銀子拿回來的正是蕭靖給的那兩錠。
「拿筆墨來。」蕭靖對老闆娘冷冷道。
老闆娘現在真是聽話,生怕一個不滿意讓胖球遭罪。
蕭靖打開紙張,寫下贖身契,又問了女師傅名字,再讓老闆娘和胖球簽字,果然是龐德。
「你們三人拿上東西跟我走。」 蕭靖對女師傅三人道。
「你倆就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蕭靖冷冷看着龐德和老闆娘。
「本來給你們錢,你們非要亂來,現在雞飛蛋打。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想報復我們五人中任何一人,我絕對讓你龐德死。」蕭靖惡狠狠地盯着龐德和老闆娘道。
蕭靖說罷,拿起根木頭,當着龐德兩人面捏為齏粉。
龐德眼裏全是恐怖之色,心想這他媽的太嚇人了。
蕭靖也不多說,帶着維亞娜和女師傅三人直奔葉劍「翠湖山莊」方向而去。
這時岸邊人才敢往望青舫而去。
「你帶女師傅她們前面走。我在後面甩尾巴。往翠湖山莊去,葉劍那裏。」蕭靖對維亞娜道。
蕭靖就吊在後面,跟蹤的人也不敢向前。估摸着維亞娜他們已經到了,他才往另一方向屋頂串去,一溜煙人影都沒了。
喜歡劍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