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尋夢 第10章 金星伴月

    草原上基本上每年的夏季都會出現金星伴月，每當金星伴月出現的時候，通天河就會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這個時候就是牧民們關門閉戶的時刻，尤其是桑吉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再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靠近通天河。

    桑吉則是唯一的一個，他總是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通天河邊，注視着平靜流淌的河水，他心裏永遠無法放下，他與他們同在。

    隨着時間的流逝，月亮晚上出現的時候越來越靠近通天河，當有一天在月亮另一側不遠處的位置出現一顆明亮的星辰的時候，通天河準時的開始出現了霧氣。

    河面上首先飄起了一層如青煙一樣的水霧，通天河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月亮與星辰同時在向對方靠近，夜空中交相輝映的它們看起來美麗又神秘。

    水霧開始向通天河兩岸蔓延，河面上反射的光明隨着水霧向兩邊擴散，一種奇怪的景色出現在了通天河——

    明明霧氣比開始的時候大了很多，但是人們的視線反而比開始的時候更清晰了，這不能不讓人驚嘆，同時也讓人更加的確信，通天河裏的確有神秘偉大的力量，那樣的力量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

    牧民們已經開始關門閉戶，很多人都在屋裏祭拜起了河神，當然，也有極個別膽大的人還在家門口向通天河的方向張望，希望能看到些神秘的景象，好當作來日吹牛時的資本。

    通天河上的水面上不斷的翻滾這浪花一樣的霧氣，一團團霧氣翻滾着又炸裂開來，隨之向河面四周散去，接着飄向兩側河岸。

    如巨大的拳頭一樣的霧團劇烈運動，可是通天河的水面卻越發的平靜了，在他們的視線里，那水就好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反射着天上月亮星辰的光芒，這些光與霧氣同行，讓他們的視線不曾受阻。

    月亮與星辰一前一後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夾角，那一個軌跡的交點就在通天河的正上方，它們越來越近了。

    當星辰月亮終於來到了它們彼此間距離最近的位置時，通天河面上忽然升起一座座高山，那是巨大的白色的霧氣行成的山峰。

    看到此刻的情形，那些還在門口張望的人頓時一個個都縮回了屋內，靜謐的晚間關門的聲音傳出了很遠，還夾雜着屋內人的咒罵聲，那一定是哪家的婆娘在臭罵家裏那位愛逞能但實際上可能又是很膽小的男人。

    視線里剛剛還清晰可見的通天河轉瞬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白色的山峰堆滿了原本通天河所在的位置，山峰的頂端好似已經要到達了夜空上月亮所在的位置。

    此時的星辰已經躺在了那彎彎的月亮之上，可能是金星剛好運行到了合適的位置，它忽然發出一道明亮的光，光芒自星辰發出穿過彎月的中心，射向了下方的通天河，如果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看向天空，一定會以為天空中出現的是一張發光的弓箭。

    那光芒穿透了白色的霧氣，堆滿了天空的山峰頓時崩塌了起來，紛紛化為遮天蔽日的霧氣，整個通天河以及兩岸都被這些濃濃的霧氣遮掩，再也看不到裏面的任何情況，除非你能走進濃霧的深處。

    濃濃的霧氣中忽然燃起了火光，火光下幾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慢慢的在霧氣中穿行，看起來像是穿行在濃霧中的幽靈一樣讓人不寒而慄，霧氣帶着夏日高原夜間裏夜間特有的涼意瀰漫了通天河兩岸，讓這裏徹底的成為了無人區，往日裏河岸兩側那些歡騰的野獸也都失去了蹤影。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鐵錘手裏提着燈籠走在前面，身邊與他並行的是大柱，後面的兩人則是鳳飛菲與葉玲，那似幽靈鬼火一樣的光正是鐵錘手中的燈籠，當所有人關門閉戶的時候，他們幾個就瞧瞧的進入了剛泛起的霧中。

    「這霧裏的水氣很大，感覺有點冷很正常。」

    「馬上就能見到通天河神了，想想就有點小激動啊！」

    鐵錘興奮的搓了搓手，還差點讓手中的燈籠脫手。

    「咦，你們說奇不奇怪，這兩天我們怎麼沒有見到桑吉老大爺？」

    「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天那麼多的人找他，也許是去誰家處理什麼事情了，過兩天就會回來的，況且我們只是來這裏遊玩的陌生人，他沒理由一直陪着我們。」

    「說的也是。」

    「我就是有點不習慣了，自從那天挑明了我們要這個時候來通天河以後，他可是對我們每天都盯得死死的，可是到了跟前人卻不見了，你們是不知道，我感覺他看着我們的眼神就像是惡狼看見了食物，嚇人的要死。」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

    大柱鐵錘兩個人說話的同時腳步不停，按照現在的速度，再過一會他們就能到通天河邊了，事先準備好的木筏此刻正靜靜的躺在水面上等着他們呢。

    「我前幾天一直以為他會跟着我們去通天河。」

    走在後面的鳳飛菲開口了，可她的話卻讓大柱喝鐵錘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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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我們去通天河？」

    「是的，不然他為什麼會幫我們準備這麼多東西，即使是他在好客也不能這麼好無所求的幫我們，這股熱情已經超出了正常的招待客人的界限了。」

    「這樣啊，可是他怎麼又不見了呢？」

    「是啊，這個讓人想不明白。」

    鳳飛菲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也許一開始自己的想法就是錯誤的。

    「他...」

    葉玲這個時候也開口了。

    「他已經去河邊了。」

    「這...還真有這個可能，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鐵錘加快了腳步，他們離通天河已經很近了，如果沒有霧氣的話，估計在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都可以看到通天河的對岸了。

    燈籠的光芒籠罩着他們一點點向通天河靠近，當霧氣中能隱隱的看到河水的時候，他們平靜的心也開始波動起來，進入河中的那一刻就是他們揭開通天河神秘面紗的時刻。

    連接在一起的兩個木筏靜靜的停靠在河灘上，其中一個木筏上一個人靜靜的坐着一動也不動，他背朝河岸上趕來的幾人，面朝通天河的中心水面上，在他身邊靜靜的放着一盞油燈，在濃重的霧氣里，油燈可以照亮的範圍着實有限，讓這一人一燈越發顯得孤獨蕭索。

    那人正是桑吉，即使是此刻大柱他們四人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也不曾回頭，把背影裏帶着無盡的悲傷留給了身後的他們。

    也只有此刻看到他的人才會明白，即使是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通天河帶給他的痛苦也不曾消減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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