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奧站起身來,似乎是因為剛剛痊癒的原因,他走路有些踉蹌,但硬撐着就要往下跪,被反應過來的羅逸一把拉住。羅逸臉色大驚,扶住老人的手如盤根老樹般深刻有力:「迪奧爺爺,我可萬萬不敢收下如此重禮,您感覺好些了嗎?」
迪奧臉上的皺紋盡去,只有眼角的一絲魚尾紋像是證明了他的年紀,他老淚縱橫:「小羅,你讓我從病痛中痊癒,又讓我返老還童,這大恩無以為報。」他抹了把不再渾濁的眼瞳,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有大秘密,但相信我,我到死都不會暴露你的不同之處。」
羅逸抹了抹眼角,並非抹眼淚,都怪這該死的汗水,弄得他眼角模糊。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揪起旁邊的酒桶,向着迪奧說道:「迪奧爺爺,你家裏有酒杯嗎,我新搞到一桶酒水,這不是想着和你好好地喝一頓嗎。」
「有,有。」迪奧用飽滿有力的手背抹了抹眼淚,隨即在石床旁邊翻找出兩個木質酒杯,放在桌上。羅逸掀開酒桶的封口,很輕鬆地就抬起酒桶,往迪奧面前的木杯中倒了滿滿一杯。
看見迪奧似乎有些羨慕,羅逸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把酒桶遞給迪奧,並說道:「迪奧爺爺,你其實也能抬起它的。」他說這話並非敷衍之語,神力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不只會將外表變得年輕,力量也會回歸青年時的水準。
迪奧猶豫了一下,然後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伸手接過羅逸手中的酒桶。酒桶本身並不是過重,但加起來還是有個十幾斤左右,並不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能夠隨意拿起的。
但現在的迪奧卻一把就把酒桶舉了起來,這種似乎只有年輕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的力量讓他熱淚盈眶。他將羅逸面前的酒杯斟滿,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往嘴裏猛灌。他哈哈大笑,老夫聊發少年狂:「來,小羅,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羅逸笑眯眯地用酒杯和迪奧相撞,棕黃色的酒液像是海上的波浪,晃動間溢出了許多。他帶來的酒液只有不多不少的一層,按理說是灌不醉一個成年人的,但似乎是因為迪奧心情激盪,喝了兩杯後就有了三分醉意。
羅逸用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點亮了油燈,昏黃的燈光並沒有使得屋內的場景變得陰森,反而有種似有似無的溫馨感覺。他向着窗外望去,沒有光污染的天色仍舊星繁月明,遙遠看去就像一道星河流進了心裏。
羅逸抬手將窗戶關上,外面的天氣似乎有些清冷,估摸着對於普通拾荒者來說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但這又烘托得石屋裏帶着些暖意,像是有些……家的味道。他墨瞳盯着窗戶,許久釋然地笑了:「這個垃圾場,還是有我牽掛的人啊。」
……
入夜,天上的星辰仿若珍珠鋃鐺落入心裏,發出的寥寥光芒似乎能與月光爭輝。此時正是滿月,那一顆大而圓的月亮發出清冷的光芒,上面的紋路似乎是神靈雕琢而成。
忽地,璀璨的月光被一道陰影擋住,陰影投射在地面上,將一隻老鼠籠罩在黑暗中。老鼠疑惑地抬頭望了望天,那猩紅的眼眸中倒映着一個遮住光芒的大型生物。陰影仿佛眨眼而逝,那生物張開巨大的翅膀,只一扇就迅速地消失在天邊。
老鼠不甚在意地撓了撓下巴,像是一隻箭般躥入灌木叢中,消失不見。大型生物之上,有一道人影盤坐在上面,雙手牽起法訣,似乎正在修行魂力。不過一會兒後,人影便像是坐不住了,在大型生物上抓耳撓腮,抱怨道:「真是的,都怪這冷風,連個清淨的時間都沒有。」
「都是那些不負責任的師兄師姐們,為什麼將這等無聊且骯髒的事情交由我做,這不是欺負人嗎!」人影仿佛對所謂的師兄師姐略有微詞,伸了個懶腰後乾脆仰身仰身躺在了大型生物的背上,無聊地盯着星空。
月亮發出的銀光照耀在大型生物的身上,隱約間似乎可以一窺它的全貌。那是一個放大了許多倍的隼狀生物,眼睛是稀有的金黃色,一身發出鐵鑄般冷光的羽毛像是一根根刀片,可以看出其實力不低,那彎鈎似的利爪像是隨意就可以將人穿腸破肚。
但就是這個看上去似乎很威風的鳥類生物,其性格卻出了名的溫順,甚至有些膽小,人們藉由這個原因,大批量地馴化這種生物,而又因其喜愛食用垃圾里的腐食,隨即得名為「大腐鳥」。
大腐鳥被人類用於傳遞物品,當然,依其性子,人們主要用它來搬運垃圾,一個成年的大腐鳥,身上裝的外加爪子裏抓的,一趟似乎能搬運幾噸的垃圾。
這隻大腐鳥也不例外,它的六根腳趾上綁着數個巨大的垃圾袋,背上也放着一圈垃圾袋,把那身影圍住。身影試圖沉下心來繼續修煉,卻聞到若有若無的腐爛臭味,不由得悲憤交加:「該死的師兄師姐,這叫我維綸如何修煉?!」
維綸就是他所屬的「學院」里負責傾倒垃圾的學員。當然,他的身份倒似乎也稱不上正式學員,更類似於雜役。話說回來,當那師兄師姐將這個任務託付給他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畢竟師兄師姐們當初像是面對着生死之交,眼神無比真誠,然後在他受寵若驚一臉激動的時候一溜煙兒跑了。
現在想來到處都是破綻,自己還是太單純,維綸很是懊惱,該死的師兄師姐,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上當了。當然,他不是第一次領到這個任務,上次師兄師姐的理由是什麼?似乎是讓他出去歷練歷練吧?上上次呢……他每次都說下次一定不,但每次都被師兄師姐耍的團團轉。
「都怪我長得太帥氣,他們都嫉妒我的相貌!」維綸一晃腦袋,似乎找到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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