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璟聞聲望去,愣了一下,然後丟下錘子,從院牆上躍下。
「這不是咱家小酩嗎!」
秦曦疑惑望去,隨後緩緩露出一抹笑容,擦擦手後朝對方走去。
顧衡璟大步走到顧盛酩身前,一把抱起對方,笑得合不攏嘴。
「哎喲,都長這麼高了。」
秦曦也來到跟前,看着他,沒有說什麼,但那雙閃爍着一點點水光的眼眸,又似乎什麼都說了。
她一直這樣,不怎麼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顧衡璟那般坦然赤誠,卻無微不至,潤物無聲。
「娘,別哭嘛。」
「老娘才沒有哭,只是剛才你爹瞎折騰,掉了一些渣子,進我眼睛裏去了。」
看着抱着顧盛酩不想撒手的男子,她眉頭一皺,說道:
「還捨不得撒手呢,快去把院子修好。」
顧衡璟嘿嘿一笑,放下顧盛酩,往院牆慢慢走去。
看着快到自己下巴的少年,秦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下一刻,顧盛酩撲進她懷裏,輕聲地和她說道:
「娘,我知道的,你不用說出來。」
秦曦鼻頭一酸,摟緊了懷裏的少年,聲音帶上一絲哭腔,嗔罵道:
「臭小子,去了這麼久,都不會給家裏寄一封書信,笨死了,老娘生怕你受啥委屈,又擔心你遇到什麼危險。」
「嗯……我想寫,但我怕寄回來你們看不懂。」
聽到這話,秦曦又忍不住笑出來,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拉起對方的手,朝家裏走去。
進了院子,秦曦沖還在牆上忙活的顧衡璟喊道:
「老顧,你先修着,我帶兒子去鎮上買點東西,今晚叫嫂子幾家來吃頓飯。」
「哎——好!」
秦曦和顧盛酩說了聲什麼進屋了去了,顧盛酩在院子裏閒逛,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他靜靜看着院子裏那棵被狂風薅禿的樹,又走到一旁的灌滿雨水的大酒缸敲了敲,透過幾株水草,竟看到裏面有兩條魚!
「爹,這魚你們養的?」
「你娘說養着等你回來,到時候可以長好大了。」
「嘿嘿……」
顧盛酩傻傻地笑了笑,抬頭看了眼還在忙活的男子,一步躍起來到牆上,好奇地問道:
「要怎麼修?」
「把木條釘在牆上,壓住茅草,免得颳大風了又亂飛。」
顧盛酩點了點頭,然後一手壓着木條,一手拿起釘子,拇指用力,就那樣硬生生地按了進去。
「哦喲!這麼厲害!」
「那可不。」
顧盛酩笑了笑,繼續徒手釘釘子。
有着他幫忙,效率快了不止半點,等秦曦收拾好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倆人已經弄好了半邊圍牆。
秦曦也不急,在下面看着父子倆折騰。
沒一會兒就弄完了,顧盛酩拍拍手躍下圍牆,看了眼天色,要是走路去鎮上再回來肯定得到晚上了。
他看向一旁的秦曦,神秘地說道:
「娘,你有沒有體驗過飛的感覺?」
「嘛?」秦曦和顧衡璟疑惑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然後他倆就看到顧盛酩喚出無妄劍,施展御劍訣讓其稍稍變大一點,跳了上去,示意秦曦上來。
「我嘞個老天爺!臭小子你已經武元境啦!」
「昂!」
看到兩人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顧盛酩自豪地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揚。
反正一家人都是修士,不必藏藏掖掖。
秦曦小心翼翼地踩上無妄劍,扶着對方,有些不習慣,又有些興奮,更多的是感到驕傲。
——看,我兒子,武元境,厲害吧!
顧盛酩和秦曦看了眼滿臉躍躍欲試地顧衡璟,忍不住笑了出來,都知道對方心裏的想法。
「老爹,改天帶你體驗一下!」
說完,顧盛酩催動靈劍,緩緩飛出院子,然後一個猛地加速,消失在視野中。
「啊啊啊!臭小子嚇老娘一跳!」
正嘚瑟着,秦曦一巴掌甩他後背上,顧盛酩皮糙肉厚,嬉皮笑臉地轉頭朝對方問道:
「帥吧?」
秦曦翻了個白眼,「跟你爹一個熊樣。」
「嘿,那我爹也帥」
「……」
秦曦慢慢地放鬆下來,看着遠方的景色,漸漸看呆了。
等她回過神,兩人已經在柳暗鎮外頭落下,二十多里的路程十分鐘就到了。
秦曦幫對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領,兩人便朝街上走去。
「兒子,這麼說你自己一個人飛回來的?」
「嗯,和宗門請示過了,更何況現在我已經可以隨意出入宗門,以後有空了都可以飛回來看看你們。」
「不會耽誤你修行吧?」
「不會,我可閒了,就跟那些遛鳥的大爺差不多。」
「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我現在老厲害了。」
……
看着和攤主討價還價的秦曦,顧盛酩輕笑一聲,這種感覺很親切,站在那,看着對方,就能拂去一身的風塵。
剛才他說讓他來付錢,被秦曦一頓數落:「你兩年了才回一次家,這頓飯理應由做爹娘的為你準備,這叫接風洗塵,哪能讓你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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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酩說不過對方,只能作罷。
他的目光在一個古老的髮飾小攤上停留,他依稀記得有一次來街上,秦曦拿着一個髮簪端詳許久。
他看了眼還在和攤主唇槍舌戰的女子,悄悄地來到那處小攤前,細細尋找。
攤主見來人是為少兒郎,心想着許是為了心上人,笑道:
「小哥,這邊都是那些老太太的款式,要博心上人一笑,這銀鳳金枝可是頭一檔啊,只需……」
「老闆誤會了,我不為心上人來,是為家母尋一枝踏雪寒梅。」
想了老半天顧盛酩終於想起那隻髮簪的名字,笑着解釋道。
老闆頓了一下,隨後從善如流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您看,這踏雪寒梅有三種款式,其一是冬至梅初綻,二是這小雪映花紅,三是這大寒傲骨香,小哥喜歡哪一款?」
顧盛酩靜靜看着三款髮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選哪一款,不由得懊惱當時為什麼不看清是哪一支,只能向老闆求助:
「嗯……老闆能解釋一下這三種髮簪其中的寓意嗎?」
「自然可以,這一支,宛如冬至將臨,寒梅初露,一點殷紅,寓意初為人母,猶有一絲少女嬌澀;
這支,比喻已成家中賢妻良母,經歷些許風霜後更顯女子氣概;
最後這支,多為孤寡女子所配,暗喻其一身傲骨錚錚,不為風霜折腰。」
「小雪映花紅吧。」
「好嘞,看您一片孝心,給您抹個零,只要兩萬靈石。」
——這麼貴,希望他娘不會揍他一頓。
顧盛酩利落的拿出一個納靈袋,這玩意兒他老多了,你問從哪來的?秘境中那些好人給的唄。
「納靈袋算一百,您收好。」
老闆也沒有異議,畢竟納靈袋可是最保值的東西了,看着漸漸走遠的少年,他滿臉帶笑。
「小少爺慢走啊~」
不動聲色地回到秦曦身邊,後者詢問他去幹嘛了,他胡謅道:
「去那邊看小孩打架。」
「你呀你,吶,力氣多就幫忙拎東西。」
顧盛酩笑着接過對方手中的東西,跟着對方往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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