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憤怒的吼聲鎮住了所有人。
他們循聲望去,疑惑且謹慎地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完顏迦摩皺了皺眉,說道:
「小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
羽葉思辰眼神堅定,握緊手中長劍。
「我必須來!」
「……」
遠處,操控死屍的南蠻少女緩緩放下骨簫,眼神微動,說道:
「那麼,你是為誰而來?」
羽葉思辰搖了搖頭:
「我不為誰。」
「只為……千沙大漠。」
說着,一股玄奧的氣息自他身上傳來,靈氣翻湧,手臂上的長生綢緩緩收緊。
聽到這個回答,完顏迦摩笑了。
「小子,你是想……統一大漠嗎?」
「我必須這樣做!」
「哈哈哈哈哈!」完顏迦摩笑得很大聲,其他士兵亦是如此,他們眼中充滿了不屑與諷刺。
對於眾人的嘲笑,羽葉思辰並不憤怒,因為他也知道,此事猶如天方夜譚。
但……總要有人這樣做,不是嗎?
只見他緩緩舉起手中長劍,猶如一位君王,宣告自己的歸來。
「千沙…起戈。」
轟!
璀璨的法則光芒在他眸中閃爍,腳下的焦土開始顫動,鋒利的沙塵從大地中升起。
在眾人的注視下,這些不同尋常的黃沙,凝聚成一柄又一柄兵器。
這些兵器緩緩升入高空,盤旋在羽葉思辰身邊,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寒光,蠢蠢欲動。
此時,驚悚的簫聲再次響起,那些死屍隨之有了動作。
它們咆哮着,扭曲着沖向完顏迦摩等人,完全不把上方的羽葉思辰放在眼裏。
那頭半步破元境的蠕蟲只是掃了眼羽葉思辰,又重新鑽入地底,朝場上還活着的北戎士兵衝去。
畢竟……一個小小的武元境二重,能翻起多大浪花?
可惜他們錯了,而且會為此付出代價。
看着再次陷入混亂的戰場,羽葉思辰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並不想用這種辦法,因為這會死很多人。
但……
「為了更好的明天,一些人的死是必須的,這只是……微不足道的犧牲。」
嗡!
剎那間,數不盡的兵器從天而降,化作漫天流光,淹沒了整個戰場。
正在和死屍交戰的完顏迦摩瞳孔一縮,暗道不妙,可惜已經晚了。
呲——
金色的沙刃貫穿了他的心臟,滾燙的鮮血順着刃身流淌。
他愣愣地轉過頭,看向高空的少年。
對方眼中並無憐憫,甚至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如夜晚的沙漠一樣冰冷又死寂。
「……」
完顏迦摩倒下了,倒在自己守護了一輩子的大地上,死不瞑目。
隨着一道道流光落下,北戎的士兵陸續倒下,那些死屍亦是如此。
哪怕是那頭半步破元境的蠕蟲,也抵擋不了鋪天蓋地的攻擊,最終被一柄百米沙槍貫穿了獸核。
至此……喧鬧的世界迎來了寂靜。
羽葉思辰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看着下方破碎的大地還有遍地屍骸,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這樣做,真的對嗎?
不過很快,他又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因為在他眼中,現在的漠域,已經長滿了名為仇恨的荊棘。
所有人都被荊棘束縛着,一邊流血,一邊哭泣;一邊忍受痛苦,一邊向別人施加痛苦……
他卑微的言語,沒有人能夠聽得進去,除非他足夠強,強到能夠主宰所有人的生命。
到那時,就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羽葉思辰心念一動,將那一千零一把兵器收回來,然後緩緩落到那個南蠻少女身前。
對方披頭散髮,手中骨簫破碎,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滿身都是鮮血。
並不是羽葉思辰不想殺了對方,而是因為對方有某種防禦靈器,抵擋了大部分的攻擊,這才得以活下來。
看到羽葉思辰,少女咬緊牙關,踉踉蹌蹌起身,眼中充滿了怨恨。
她嘴唇微動,似乎念了些什麼。
不等她念完,恐怖的反噬已經降臨,直接震碎了她的識海。
少女動作一頓,直挺挺地倒下。
羽葉思辰沉默片刻,徑直跨過對方的屍骸,一步步朝遠處走去。
那個方向,是南蠻最強大的部落。
「嘖……」
望着少年遠去的背影,藏匿在虛空中顧盛酩輕笑一聲,化作一縷風跟上。
——他和顧盛安原本都離開了這裏,但是忽然感受到某種氣息的甦醒,便又折回來。
那股氣息極其微弱,如果不是成了神王,他甚至感受不到。
「新生的神靈嗎……」
顧盛酩眼神微動,不禁有些期待。
迄今為止,這是他遇到的第二個新神,至於另一個是誰,那還用問,自然是某人身邊跟着的人魚了。
「阿嚏!」
波光粼粼的湖邊,少年打了個噴嚏。
它坐在湖邊,身下漂亮的魚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湖水,手裏還拿着一串烤魚,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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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身旁,有一叢篝火,邊上坐着一個吊兒郎當的黑衣男子。
那人一邊烤魚一邊吐槽:
「洛棲,你吃魚真的沒有罪惡感嗎?」
喚作洛棲的人魚少年動作一頓,然後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反問道:
「你殺人會有罪惡感嗎?」
「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當然不會有。」男子回答的理所當然。
洛棲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那我吃的都是好吃的魚,也不會有。」
「什麼歪理……」
江辰嘴角一抽,不想和這傢伙繼續掰扯,畢竟對方的不着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笑着嘆了口氣,繼續烤魚。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在他右手手背上,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古老符號……
——
漠域,赤風州。
這裏是南境的核心大州,生活着十七個大大小小的部落,其中最強大的,便是赤狼部族。
赤狼部族也是南境最強大的部族,與北境的白翎部族不相上下。
因此,這場南蠻與北戎之間的戰爭,也可以說是由赤狼部族和白翎部族統領的。
此時,南蠻聯盟所在的赤城內。
傳訊的使者從天而降,神情慌亂地衝進一個沙石建造的屋內:
「不好了!首領,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
身材魁梧的男子放下酒杯,腥紅的狼瞳微微收縮——見對方如此神態,他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訊使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檤城之戰,全軍覆沒!」
「……」
赤瞳男子沉默不語,臉色十分陰沉,片刻後,他重重呼出一口氣,問道:
「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如此慘烈?」
「這個……」
訊使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見他猶猶豫豫不肯直說,男子當即一巴掌將石桌拍成粉末:
「說!」
「是!我說!」
訊使臉色大變,語速極快地說道:
「原本一切都如首領的計劃那般,我軍也即將攻下檤城,可是……二公子出現了。」
在赤狼部族,提到二公子,想必人人都會想到那個人,也只有那個人——那個眼睛與族人不一樣的人。
赤狼族首領愣住了,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難以置信地再問了一遍:
「你說誰?!」
「二…二公子。」
「你確定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那雙眼睛……」
不等訊使說完,男子猛地起身,一把掐住訊使的脖子,「閉嘴!」,然後臉色陰沉地問道:
「他現在在哪?」
「他…他在……」
訊使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想要掙扎卻又不敢反抗。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問了,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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