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中,如雪的白馬奮蹄疾馳,身後馬車搖搖晃晃,碾過厚厚的雪地,過了一村又一村。
顧盛酩和孤景寒透過車簾,看着外面的景色,誰也沒有開口,就靜靜地享受這份寧靜。
銀白的山嶽起伏不定,如同海浪一般,不斷往身後退去。
天色忽明,又漸漸轉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天。
傍晚,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家簡陋的客棧,車夫喚停了白馬,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扭頭朝二人說道:
「二位公子,要不要吃點東西歇歇?」
「你去吧,我們在周圍逛逛。」顧盛酩朝對方拋去一個納靈袋,隨後帶着孤景寒下了馬車。
車夫接過納靈袋,往其中一看,頓時喜笑顏開,走到一旁解開馬套子,拍了拍對方的身軀:
「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跑。」
「咴!」
……
下車後,顧盛酩徑直來到路邊的一棵樹下站着,一動不動地看着遠方。
帶着好奇,孤景寒走到對方身旁,順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卻沒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見此,顧盛酩的嘴角再也壓不住,他在自己笑出聲之前,輕輕拍了拍一旁的樹幹。
嘩!!!
頓時間,積壓在樹上的厚雪全部落下,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孤景寒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
「桀桀桀!」
一旁,顧盛酩發出喪盡天良的邪惡笑聲,引得無數路人頻頻側目。
「……」
孤景寒哪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輕嘖一聲,當即抓起一團雪,朝對方臉上扔去。
「桀桀……」
顧盛酩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多了一些碎雪,嘴裏也有不少。
「……」
隨後,兩人就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碎雪漫天飛揚,藍袍與白衣交錯其間,於雪地上留下斑駁錯亂的痕跡。
肆意的笑聲,隨着呼嘯的寒風,傳的很遠,很遠……
片刻後,顧盛酩招架不住了,轉身撒腿就跑,誰料雪地里竟有一個小坑。
只見顧盛酩身形一晃,往前一撲,面朝下徑直扎入厚厚的雪地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孤景寒笑着搖了搖頭,跑到他身旁,剛想說什麼。
「嗷!!!」
誰知下一秒,此獠突然暴起,掀起一大片雪,落了孤景寒滿身。
「……」
顧盛酩拍了拍身上的雪,好奇問道:
「荒域會下雪嗎?這麼多年了,我好像沒見到。」
「會。」孤景寒靈氣一震,震落身上的雪,繼續說道:「荒域最北邊的寒州,一年到頭都在下雪,但是……」
「這些雪和寒州的不一樣。」
「為什麼?」
「凡間的雪很輕,很舒服;寒州的雪會殺人,帶着極致的低溫,哪怕是妖皇,也不能在那長久生存。」
孤景寒抬手接住幾片落雪,眼底多了幾分柔情,輕聲說道:
「真想讓凡間一直下雪啊。」
「嘿,你還別說,這個想法我好像在哪聽過……」
「???」
「在凡間的一本言情小說里,身為仙人的男主愛上了凡間女子,只因女子一句喜歡看雪,男主就讓凡間下了整整三年大雪。」
「啊???」
「眾生顆粒無收,餓殍遍野,女子得知真相後,對男主的做法很是失望,毅然離開了對方,開始拯救世界。」
「男主被她大愛天下的精神感動,獻祭了自己,變出吃不完的糧食,救了天下人。」
「女子知道男主犧牲後,很是傷心,從此一蹶不振,認為是自己害了對方,選擇了殉情。」
「……」
「大結局進行了升華,那個女子沒死成,功德圓滿,位列仙班。」
「男主呢?」
「犧牲自己救了天下,功過相抵,又被那什麼天書復活了,兩人從此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聽完這個故事,孤景寒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思考半天后,乾巴巴地說道:
「好勵志的故事,可惜不能帶腦子。」
「是啊。」顧盛酩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等他繼續說什麼,孤景寒忽然說道:
「我的評價是不如……」
「停!!」聽到這個熟悉的開頭,顧盛酩臉色一變,已經知道了對方要說什麼,卻已為時已晚。
「《重生成天穹獸之吞噬天地》!」
「……」
鬧騰了一番後,吃飽喝足的車夫回來了,招呼兩人上了馬車,一行人又出發了。
路上,孤景寒看着窗外平靜的山河,在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了凡人五域和其他大域的區別。
「如果是在荒域,這種時候,會有很多人在天上廝殺,爭奪機緣。」
顧盛酩笑了笑,解釋道: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凡人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搞不好一劍下去,餘波就震死了在山林間採藥的老太太。」
「……」
這時,孤景寒忽然看到天上划過三道昏暗的流光,仔細一看,那是三個御劍飛行的修士。
顧盛酩也注意到了那三人,微微眯眼,看清對方的服飾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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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清風宗的弟子。」
「他們去幹嘛?」
「我哪知道,不過看他們消失的方向,可能也是去九川鎮看熱鬧的。」
「以我們的速度,還要多久?」
顧盛酩輕嘖一聲,在孤景寒期待的眼神中,不急不慢地回道:
「這種問題,你問我一個路痴?」
「……」
三個時辰後。
雪漸漸小了,不遠處出現了一條寬廣的大河,一座古橋橫跨河面,橋對面是燈火輝煌的城鎮。
漆黑的夜空中,五顏六色的靈氣光芒一道接着一道,如此看來,不少修仙者對蘇渝柔都很感興趣。
很快,馬車緩緩駛上古橋,車軲轆和結冰的橋面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看着被冰封的寬廣河面,孤景寒問道:
「這是永定河嗎?」
「嗯。」
「我記得你說過,沿着這條河一直往上走,就能到雲劍宗。」
「是啊……雲劍宗。」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顧盛酩眼底的溫柔,是孤景寒從未見到的,他也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
真要說的話,就像是……
漂泊不定的旅人回到了家;隨風搖曳的落葉得以歸根;漂流的浮萍找到了一汪清泉。
很平靜,也很溫柔,眼前之人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和銳氣,真正的放鬆下來。
「青塵……」
「何事?」
「沒,沒什麼,挺好的。」
馬車行過古橋,緩緩進入城中,一抹慘澹的灰白色晨輝,透過厚厚的雲層和風雪,落到此間。
「二位公子,九川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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