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稱呼,顧盛酩心中一暖,朝對方張開懷抱。
下一秒,那人撲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哥,我很想你。」
「嗯,回來了。」
「哥……我把你給我的玉佩弄碎了。」顧盛安把腦袋埋在他懷裏,聲音悶悶的。
「沒事,我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可是我捨不得那個,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東西。」
「……」
聽到這話,顧盛酩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陣心酸和愧疚。
快五十年了,他這個做兄長的,竟然只給過對方一件像樣點的東西,實在有些令人唏噓。
「好,那我給你變回來。」
「真的嗎?!」
「一個普普通通的玉石,於我而言,並不難。」
說着,顧盛酩運轉剩餘的最後一點點世界之力,加以因果法則的溯源,直接從時間長河中,將那塊已經灰飛煙滅的玉佩取了出來。
沒有靈的死物,本身沾染的因果也不多,更何況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持,輕而易舉。
看着眼前憑空出現的玉佩,顧盛安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朝其伸出手。
不等他碰到,另一人的手已經將其握住。
「老樣子,我在裏面留一個招式,以防萬一。」
「好。」
顧盛安笑了笑,那雙毫無情感的棕色眼眸,在這一刻多了幾分暖意,多了幾點星光。
這時,一條赤龍和一頭白虎從秘境中飛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白衣男子。
見到高空的男子,幾人愣了一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對方飛去。
「顧盛酩!」
「顧前輩!」
「青塵。」
一龍一虎將顧盛酩團團圍住,賣力地蹭着對方,在對方身上打滾、
「你倆又拿我當抹布是吧?」
二者沒有說話,只是默契地看了眼對方,又繼續蹭。
由於顧盛酩沒養過靈獸,他根本不知道這倆貨在幹嘛,簡單來說就是宣告佔有權,只要在顧盛酩身上留下它們的氣息,其他靈獸就不敢靠近對方。
一般血脈的靈獸就算這樣做,效果也不明顯,但是赤明和白浩凌一般嗎?
一個高等血脈的龍族,一個頂級血脈的虎族,除非遇到傳說中的神聖光明龍、不死鳳凰那些至高種族,不然還真沒有靈獸敢和他們搶。
正所謂越強大的種族,越是霸道。
此外,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它們不希望顧盛酩身邊多出一個累贅,顧盛酩也不會喜歡身邊有廢物。
就在兩獸蹭的起勁的時候,孤景寒也來了。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似乎想看看對方有沒有哪裏受傷,又或是只想看看對方。
感受到這道視線,顧盛酩轉頭看向對方,見其遲遲不語,笑道:
「又不會說話了?啞巴。」
孤景寒一下子笑了出來,輕聲道:
「這不是想好好看看,我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
「你說呢?」
顧盛酩反問了一嘴,然後看向某處虛空,目光跨越百里,最終落到那個蒙面女子身上。
「前輩,給你三秒的時間,要麼離開,要麼留下。」
女子瞳孔一縮,很清楚對方話中的意思,也感受到了對方若有若無的殺意。
「三。」
「二。」
「……」
一咬牙,女子轉身離開了這裏,眼中帶着無奈與苦澀,最後化作釋然。
她一步一步,跨越曾經走過的山河,瞬息萬里,最終停在一棵枯萎的古樹下。
這棵樹是她和丈夫一起種下的,但奈何歲月無情,已至殘末,全靠他們的靈力存活。
那人死後,她只顧閉關修煉,一心想着復仇……等出關之時,樹已凋零,無力回天。
女子看着枯樹,若有所思,喃喃道:
「夫君,你也不希望看到我這樣吧。」
風吹過,枯枝落下,發出沙沙的響聲,似在回應。
女子失神許久,緩緩嘆了口氣,調動體內的仙源,悉數注入枯樹之中。
嗡!!!
剎那間,枯木恢復了生機,重新長出數不清的綠葉,不知名的五瓣白花,於此綻放。
花開花落,飛入一隻枯瘦如柴的手中。
原本的年輕女子已經成了一個白髮老嫗,她看了眼手中的花,忽然笑了,笑得悽慘。
「我說過,此生只嫁一人,若你先死,我會為你守墳。」
「可惜啊,最後連你的屍骸都找不到,就以這花,代你入冢吧……」
此後,這荒山多了一個古樸小屋,多了一個白髮老太。
閒暇時,老太就研墨提筆,寫下她和那人的修仙心得、功法武技,將此作為傳承,埋於樹下。
不知道將來,哪個痴情兒又會得到這仙緣造化……
當然,這些都是後事了,現在還是將故事說回柘清湖。
此時,秘境入口。
眾多生靈陸續走出光門,回到自己所屬的勢力,向那些擔心不已的長輩分享此行的收穫。
只是……直至光門破碎,還是有一些人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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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多長輩眼中帶着悲傷,最終還是朝那道消失的光門輕輕一拜。
「孩子,家在這邊,莫要忘了。」
風聲寂寥,惆悵人心。
熾霜宗的長老看着隻身一人歸來的弟子,感覺天都塌了。
「你是說,他們全死了!」
「嗯……賀長老,他們是被一個黑衣男子殺的,手段極其殘忍。」
「那人是誰?你可還記得!?」
賀長老面如豬肝,眼中帶着毫不遮掩的殺意,恰好這時,一道黑色身影闖入他的視線。
而這個僅剩的弟子,也看到了那人,當即指向對方。
「長老,就是他!」
「原來是他!」
江辰抱着昏迷不醒的洛棲,在一眾妖王的追隨下,衝出了湖面,臉色有些蒼白。
「傻魚,說句話。」
「廢了這麼大力氣救你,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洛棲被這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吵醒,它緩緩睜開眼,看到是誰時愣了一下。
「你,怎麼回來了。」
「問出這種問題,該不會真傻了吧。」
江辰停下來,看着懷裏一臉懵的洛棲,臉上的擔憂稍稍緩和。
「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嗯,記得……漁火照江楓,秋水映星辰。」
「看來沒……」
話未盡,一道恐怖的攻擊已經落下,若不是江辰反應迅速,定要遭受重創。
他順着攻擊轟出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個氣勢如虹的老者,緩緩抬起手。
「雜碎,就是你殺了我的弟子嗎!」
「……」
江辰眯了眯眼,沒能想出來對方說的是哪些人,畢竟他殺的人那麼多,誰知道是哪家的。
很快,幾頭妖王來到他身前,將他護在身後,說道:
「帶着洛棲,離開這裏。」
「你們呢?」
「雖說我們只是妖王,但勝在人多,能攔住他幾分鐘,夠你逃了。」
「……」
江辰笑着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的命,還是自己留着吧。」
「莫非你還有什麼手段?」
白蛇女子從他身後走出,眼中帶着詢問。
她很清楚,對方體內的靈氣十分混亂,就連經脈也斷了不少,別說地元境了,隨便來個破元境都打不過。
江辰神秘一笑,抬頭看向高空,喊道:
「債主,救我!」
「???」
諸多妖王頓時傻眼,不由得抬頭看去。
這時,那個暴走的熾霜宗長老已經完成了蓄力,直接轟出一團狂暴的靈氣風暴。
「給老夫死!!!」
轟轟轟!!!
空間破碎,湖面瞬間沸騰起來,激起千丈巨浪。
就在諸多妖王準備奮力抵抗的時候,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青衣男子。
只見這人不緊不慢的抬起手,輕描淡寫地一按。
「鎮。」
嗡!
剎那間,方圓十里歸於寂靜,時空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隨後……
翻湧的湖面逐漸平靜下來,混亂的靈氣風暴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縷徐徐吹過的熱風,拂過青衣男子的長袍。
「閣下是?」
見到對方如此輕易就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一擊,熾霜宗長老臉色微變,眼中多了一絲謹慎。
顧盛酩輕笑一聲,負手身後,說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殘花傭兵團團長……顧青塵。」
此話一出,頓時在周圍各大勢力的強者心中激起千層浪。
這些人臉色大變,紛紛帶着自己的後輩朝遠處退去。
剛才他們還在想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和那恐怖的偽半神打得有來有回。
沒想到這樣的存在,竟是殘花傭兵團的團長,也難怪能約束孤景寒這等大世妖孽!
「熾霜宗這下恐怖踢到黑鋼板了。」
「說起來,顧青塵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廢話,他是青榜第三!」
「我嘞個大瓜啊,青榜第三和青榜第七,只要沒有二劫仙人出手,直接無敵!」
「哈?孤景寒捨得沖榜了?」
「不是哥們,你多久沒出門了,連這都不知道?」
正如他們所說,青榜前十,代表的是仙人之下絕對的統治力,而青榜前三,更是能夠弒仙的存在。
對於凡域一般的勢力而言,家中能有一個仙人,已是天大的造化。
畢竟在這座真神不問世事的凡間,仙,就是巔峰!
「……」
熾霜宗的長老臉色一沉,壓下心中怒火,深吸一口氣,朝顧盛酩說道:
「顧前輩,此事與您無關,還請讓道。」
「四百二。」
顧盛酩喊了一聲,然後轉身看着鬆了口氣的江辰。
「說說,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他們想搶我的東西,還下死手,我不該還手嗎?」
不知為何,江辰說出這話的時候,感到莫名的羞恥,像是在和長輩告狀一般。
——羞恥中帶着一絲嘚瑟。
顧盛酩點了點頭,看向熾霜宗長老,眼中笑意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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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嗎,是你的人先動的手。」
「……」
「修仙呢,一拼氣運,二比實力,三靠背景,你要拿什麼和本座比?」
「就連那位前來復仇的仙人,都要讓本座三分,你,又算什麼?」
「倘若江辰有錯在先,讓你打個半死都行,但是他的命,你拿不了。」
「更何況他本就沒錯,所以,你更拿不了。」
「……」
熾霜宗長老沉默不語,思索良久後,苦澀地說道:
「是啊,修仙本就是弱肉強食。」
「呵,心無歹念,何來此劫?」
「顧前輩的意思是……修仙之人必須不爭不搶,坐等天賜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熾霜宗長老剛剛平復下去的怒火再次湧上來。
熾霜宗本就一個四品小宗,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獲取資源,壯大宗門,福澤一方。
誰料……
看着怒火攻心的老者,顧盛酩輕嘆一聲,搖了搖頭,眼神逐漸冰冷。
「其一,仙道是與天爭,不是與人搶!」
「其二,若是要搶,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其三,只想別人死自己活,就你也配修仙!」
每說一句話,顧盛酩的氣勢就會上漲一大截,壓得熾霜宗長老喘不過氣,渾身都在顫抖。
「和你講道理,是看在你關愛弟子的善念之上,別給本座……得寸進尺!!」
轟!!!
空間轟然破碎,熾霜宗長老被擴散的餘威轟飛數十米,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一口鮮血噴出。
僅剩的那個弟子連忙跑到老者身旁,扶起對方,眼中帶着擔憂,祈求道:
「長老,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咳!咳咳……」
老者顫巍巍站起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灰發瞬間變白,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
他最後看了眼湖面上的青衣男子,帶着那位弟子,遁入虛空。
「前輩之言,晚輩銘記在心!受教了!」
「……」
目睹了這一切的其他強者紛紛搖頭,不做評價,換做這樣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大概也會和對方一樣。
道理人人都懂,但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
不知不覺,黎明已至。
「走嘍,帶這些可愛的弟子,回家咯!」
一艘艘飛舟憑空出現,上面掛着不同勢力的符號,隨風飄蕩。
滿身傷痕的弟子跟着長輩,踏上歸途,臨走前又朝此地揮了揮手,似在道別某些人。
這時,有人點燃引魂燈,一邊走,一邊吆喝。
「身後那幾個小子,跟緊點,莫要迷路啊!」
他們沒有跟上大部隊,而是慢悠悠地走在大地上。
魂燈飄搖,那是家的方向。
荒野寂寥,總得有人帶他們魂歸故里。
——
眼看事情結束,顧盛酩轉身看向江辰,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個……額?
「人魚?」
「應該不是,這叫半人半魚。」
「化形失敗?」
「嗯,我先去找個人,不然這魚要死了,稍後靈樞聯繫。」
「行。」顧盛酩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什麼,說道:
「正好凡間要過年了,到時候聚一聚,不介意我帶一堆朋友吧?」
「好,到時候記得叫我。」
說完,江辰就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在原地,一看就是沒少被追殺。
「這傢伙……」
顧盛酩笑着搖了搖頭,然後靜靜地看着某個方向,眼神逐漸溫柔。
「你,還好嗎?」
「哥,發什麼呆呢?」
這時,顧盛安幾人也下來了。
「沒事,走吧。」
「去哪?」赤明飛回他肩膀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軟綿綿地趴着。
「人間繁華處,故人長眠之地……」
「中州!」
喜歡醉於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