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於盛世 第301章 血橋
嗒……嗒……
漆黑的世界中沒有任何光芒，也分辨不出方向，只有一陣陣空靈的腳步聲迴蕩在周圍。
在極致的安靜與黑暗中，劇烈的心跳聲與沉重的呼吸聲交錯。
忽然，一抹微弱的金光亮起，源自金紋白虎身上的符紋，這抹微光驅散了無邊的黑暗，也讓它看清了周圍的場景。
「這是……」
黑色的鮮血凝固在地面上，歷經歲月的沉磨，早已滲入了石塊中，交織成一幅詭異的畫。
白浩凌走到一旁的石壁上，看到了幾幅用鮮血繪製的圖畫：
其一：威風凜凜的巨虎站在一塊石頭上，下方跪滿了各種各樣的妖獸，似在膜拜。
其二：黑色的火焰點燃了天穹，幾隻長相奇特的東西舉着武器，屠戮生靈。
其三：數不盡的猛虎與那些東西廝殺，在模糊混亂的畫面中，似乎還看到了一頭巨龍的身影。
最後一幕……只畫了一部分，但能看出來是巨龍在咆哮，而在那塊石壁的下方，有一堆早已化成灰的骸骨。
「……」
此時，白浩凌也來到了通道盡頭，在它身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嗡！！！
似乎察覺到它的到來，大坑上一個磅礴的大陣緩緩出現，哪怕經歷了無數歲月，也依舊完好無損。
透過複雜的陣紋，借着這抹微光，它看到了深坑中的慘相。
那是數不盡的巨虎屍骸：有散發着陰冷氣息的暗暝虎；有燃燒着暗紫色火焰的紫夜暝虎；也有潔白如雪的天玄白虎……
這座恢宏的大陣，竟能讓這些屍體永垂不朽，甚至連身上的毛髮依然隨風飄蕩，仿佛它們只是睡着了。
「……」
白浩凌緩緩閉上眼，伏下身子，朝這些前輩恭敬地拜了拜。
下一秒，一隻背生雙翼的青色巨虎從它身後踏空而來，落到它身旁，看着那些屍體，說道：
「這裏，是一座眠虎墟，也是世間第一座眠虎墟。」
「眠虎墟……有很多嗎？」
「嗯，光是滄溟界就有六座，其他大界亦有不少。」
白浩凌緩緩起身，愣神了許久，喃喃道：「這些前輩，為什麼會……」
「一場驚世大戰，波及整個龍辰大陸，在歲月史書中，那場戰役，被稱為萬族之劫。」
「……」
那隻青欞虎看着下方的屍體，眼中有敬佩，有惋惜，最終歸於一聲長嘆，它搖了搖頭，朝白浩凌說道：
「孩子，現在退縮還來得及，且不論你能不能通過這些前輩的考驗，就算通過了，也未必會高興。」
「為何？」
「若是你繼承了此地的傳承，等你死後，也要像我一樣，魂不歸淵，永不輪迴。」
「只能在這個地方，一年又一年的等候着下一位繼承人的到來，引導對方繼承這份使命。」
「……」
白浩凌回頭看向近乎消散的青欞虎，對方那雙翠綠色的眼眸已經變得渾濁不堪，沒有了昔日的光彩。
就連那雙青色的羽翼，也失去了光澤，纏滿暮氣，如同一截枯木上長了幾片枯萎的樹葉。
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下方的深坑，看着那些屍體，問道：
「那前輩等了多久了？」
「我……是第六萬八千一百二十一代守墓人，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十九萬九千七百二十九年。」
「如果等不到呢？」
青欞虎頓了頓，隨它一起看向下方的深坑，緩緩說道：
「如果二十萬年還沒有等到下一個傳承者，那麼這座眠虎墟，便會徹底成為墟，既存在，又不存在。」
「無人可尋，也無人知曉，更無人祭奠……」
「帶路吧，前輩。」白浩凌呼出一口濁氣，轉頭看向對方，棕色的眸中亮起一抹微光。
這抹光，如腐草之螢一般微弱，卻又像漫漫星河中，一顆渺小的星辰。
其光雖黯，亦能長明！
……
轟！！！
隨着一聲巨響，此地劇烈晃動，猩紅的煞氣自無數屍骸中升起，凝聚成一道血色懸橋，橫跨此處深坑。
「第一關：欲行前人之路，需一步一叩首。」
「……」
感受着橋上恐怖的煞氣和威壓，白浩凌深吸一口氣，毅然走了上去。
誰料只是第一步，那股威勢就壓斷了它的前肢，它一個踉蹌，直接砸在血色的橋身上，破碎的骨頭刺穿了血肉。
「……」
身後，青欞虎靜靜看着這一幕，緩緩嘆了口氣，輕聲道：
「果然，到頭了還是一場空歡喜。」
「白凌前輩的後人，終究還是沒能像它一樣，破開那道枷鎖。」
「……」
白浩凌大口喘着氣，忍着難以言喻的痛苦，靠着折斷的前肢顫巍巍地站起身，往前挪了一小步。
咚！
它虔誠地垂下腦袋，重重地砸在血橋上，沉悶的響聲迴蕩在下方的深坑中，鮮血順着橋面流淌，最終滴落。
昏暗的世界中，血橋顯得格外滲人，橋上，原本白色的巨虎漸漸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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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說不清是它的血染紅了橋，還是血橋染紅了它。
它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匍匐前行，蠕動、掙扎、摔倒，又爬起來繼續往前。
鮮血從它身上的傷口不斷湧出，流淌，最終被血橋吸收，使得橋面輕顫。
它的頭一次又一次的垂下，砸出一聲又一聲的迴響，又一次一次的抬起來，往前挪了半步。
……
沉寂的空間中，迴蕩着白浩凌沉重的喘息，伴隨着裸露的骨頭划過橋面的刺耳摩擦聲。
還有最後十米的時候，它終於撐不住了，重重地砸在血橋上，一身骨骼支離破碎，近乎癱瘓。
破碎的骨骼刺入內臟，它吐出一口骯髒的血沫，黑紅色的鮮血不斷從口鼻流出。
由於失血過多，它的意識漸漸陷入黑暗，視線也逐漸迷糊，耳邊迴蕩着自己破風箱一般的喘息聲。
明明近在咫尺的彼岸，在這一刻卻仿佛被無限拉遠，遠到令人窒息，令人絕望。
它顫抖着想要動一下，卻只換來一陣痛苦的痙攣，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猶如臨死前最後的掙扎。
隨着時間推移，它的心跳逐漸衰弱，氣血也流失殆盡，渾身的溫度漸漸降低，一些部位已經失去了感知。
最終，它徹底沒了動靜，空洞的眼神無意識地看向前方，意識陷入黑暗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顧…前輩，對不起，我失約了，你說的…那場桃花，我…等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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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血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