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陽。
李家私宅。
荀家、李家、鍾家、陳家,穎川郡四大家族在京城的話事人已經到齊了。
眾人還未開口,就將目光齊齊投向鍾繇。
他們都知道,鍾家的地盤長社,已經落到黃巾手裏了。
「鍾繇大人,鍾家可還好嗎?」
鍾繇臉色有些難看:「有勞諸位掛念,鍾家還過得去。」
眾人齊聲哀嘆。
「誰能想到,皇甫大人一代名將,居然敗給區區黃巾了。」
李瓚拍拍胸口,有些後怕地說道。
他的父親李膺堪稱一代文壇領袖,但是李瓚卻無所知名。
能夠位居四大家族,完全是靠了祖先餘蔭。
因此,其他三大家族,對他都有些看不上。
「我聽說陳玄對富商和貴族可是深惡痛絕。」
陳群看了鍾繇一眼,吞吞吐吐地說道。
荀彧長嘆一聲:「陳玄發展得太快了,而且又是長勝將軍,真不知道誰能擋住他的兵鋒。」
「荀文若,你是在擔心你的穎陰老家吧?」
鍾繇冷笑一聲,言語不善。
鍾家的地盤已經被陳玄佔了,出席這次會面,他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反而是在座眾人中,壓力最小的一個。
「鍾繇,我們同為穎川四大家族,斷沒有互相看笑話的意思。」
「四大家族向來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對付陳玄吧。」
「想來,只要朝廷再派大軍,穎川定能平定,就算是長社,也能重新奪回來。」
「你們鍾家的產業,歸根到底還是鍾家的,又豈能少了半點不成?」
陳群當起了和事佬,鍾繇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荀彧微眯雙眼道:「目前朝廷能拿得出手的軍隊,也就剩東中郞將董卓了。」
鍾繇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董卓正在與張角主力周旋,冀州戰場可比穎川重要多了。」
「盧植盧大人如何?」陳群提議。
「盧植大人兵法甚通,打敗陳玄倒是不成問題。只是他剛剛因作戰不力惹天子生氣,想讓他出馬可是難了。」荀彧說道。
「文若你有所不知,盧植大人在戰場上並未落得下風,只是因為他不肯賄賂天子特使左豐,這才讓人報了個作戰不利。」
荀彧眼睛一亮:「你是說,盧植大人還有起用的可能?」
陳群微嘆道:「不然呢?皇甫大人新敗,曹操初次領兵就棄軍而逃。如今朝廷正是人才青黃不接的時候,能領兵的也只剩盧植大人了。」
「但是,他剛剛得罪天子,,,」荀彧小聲道。
「左豐可以造謠,我們就不能為盧植大人平反嗎?」陳群緩緩說道。
荀彧沉吟片刻:「想要為盧大人平反,得花不少銀子。」
「此時不花錢,等到陳玄把穎川全佔了去,想花錢也花不成了。」
陳群一語驚醒夢中人,荀彧當即說道:「荀家願意出白銀萬兩。」
「陳家也出銀萬兩。」
一直沒有發話的東道主李瓚,見兩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猶豫地說道:「那,李家也出銀萬兩。」
鍾繇的臉漲得通紅。
他家的田地都讓陳玄分給百姓了,哪裏還拿得出萬兩白銀。
「罷了,罷了,我們知道鍾家現在有困難。」
「鍾家的那份,李家代出了。」
還好有李瓚替他解圍。
陳群吁了口氣,端起茶喝了一口:
「有了這四萬兩銀子,盧植大人應該能夠重新起用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看造化吧。」
眾人皆是滿臉沉重,就算朝廷大軍能夠擊敗黃巾,在戰爭的破壞下,四大家族的產業仍然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眾人商議完畢,又閒談片刻,然後齊齊告退。
鍾繇走在最後,忽然聽到李瓚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
「其實陳玄也不是窮凶極惡之輩,我們就非要和他作對嗎?」
「就算我們只剩百分之一的產業,也能過得很舒服了。」
百分之一?
難道李瓚已經知道鍾家投降陳玄的事了?
都說李瓚是個草包,看來大家都把他想錯了!
鍾繇身形微頓,裝作沒有聽到,快步離去。
幾日之後,洛陽城中的童子中,流傳開了一句歌謠:
「起於微末,興於南陽,天下雖大,亡陳必盧。」
負責民間採風的官吏,以及朝廷上上下下的相關官員,早就收到四大家族的好處,很快將這句童謠匯報給朝廷高層。
陳玄銳不可擋的兵鋒早就讓高層焦頭爛額了。
盧植的重新起用的消息,在朝廷內部逐漸傳開了。
「大哥,好消息。」
張飛火急火燎地衝到劉備的住所。
「三弟何須如此急迫,有什麼事不妨慢慢說。」
劉備眼睛不抬,繼續編織着草鞋。
劉備小時候生活艱難,靠着出售自製的草鞋為生。
後來雖然條件改善,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成為他平復心境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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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老師,盧植大人要重新領兵了。」
「嗯?」
劉備手上的動作猛得停頓。
「大哥,我們又可以去戰場上建功了!」
侍立一旁的紅臉關羽,也微微動容。
自從盧植被免除官職,軍隊讓董卓接管以後,他們三個作為盧植的親信,也跟着賦閒在家。
劉備生性喜靜,尚能讀書度日。
但是他的兩個兄弟,胸中建功立業的想法又怎能按捺得住,所以整日煩悶。
如今聽到盧植起用的消息,全都大喜過望。
「三弟,你可聽說盧植大人將要派往哪裏了嗎?」
張飛大大咧咧地說道:「管他是去哪裏,無論去哪裏,我們三兄弟還不是手到擒來?」
「大哥,你覺得盧植大人會派往哪裏?」
關羽問道。
劉備將編到一半的草鞋放到桌上,在室內踱來踱去。
「如今各地都有黃巾為亂,但是真正成氣候的並不多。」
「巨鹿的張角,是最核心的一支,但是那裏已經有董卓大軍了。」
「想必盧植大人不會被派往巨鹿。」
張飛恨恨地說道:「如果不是盧植大人被左豐那奸人造謠中傷,張角早就被我們攻破了!」
「那可是第一等的功勞!」
劉備目光閃爍,顯然他和張飛一樣心懷不甘。
「三弟,朝廷的事小心開口。」關羽望了一眼窗外,唯恐隔牆有耳。
左豐是漢靈帝的黃門近侍,供職於宮門之內,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劉備搖搖頭,繼續說道:
「除了天師張角,張梁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現如今張梁駐紮在廣宗縣,亦有朝廷大軍與其對峙。」
「所以,盧植大人應該也不是被派往廣宗。」
關羽的丹鳳眼眯成一條縫:「大哥的意思是?」
劉備吐出一口濁氣,他已經想到答案了:
「除了張角和張梁,成氣候的黃巾軍就只有陳玄了!」
「陳玄?!」關羽和張飛吸了口涼氣,齊聲驚呼。
就連太平道的天師張角,都沒讓他們如此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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