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的!」
剛剛收起武器的官兵,臉色漲得通紅。
胸中激盪的憤怒,讓他們勃然作色,甚至於,忍不住又舉起了手中的軍刀與長槍!
黃巾軍見狀,也重新拉起陣形,唯恐官兵有什麼異常舉動。
「冷靜,兄弟們,冷靜!」
眼看局勢剛剛明朗,又忽然生出了變故,劉琦連忙高聲提醒。
怒火攻心的官兵將士,心中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紛紛又將武器鬆開。
「劉公子,別誤會,我們沒想再與天師為敵!」
「您剛才沒有聽到嗎?簡直太讓人氣憤了!」
「我們在這裏辛苦拼殺,他居然跑得沒影了!這還算是人嗎?」
「太卑劣了!虧我之前那麼相信他!」
官兵們你一言我一語,皆是義憤填膺。
不過好在,這些士兵的戰意已經漸漸消解。
劉琦長出了一口氣,心中多出一絲瞭然。
怪不得從戰鬥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劉備那賊人的身影。
原來他早就跑了!
剛才,正是有人發現主帥劉備已經不見蹤影,才瞬間點燃了官兵心中的怒火。
他們深感自己受了欺騙,怒意升騰,甚至忘記了此時的場合,差點讓黃巾軍誤會,險些令戰火重燃。
......
劉備已經跑了?
關羽將丹鳳眼緊緊眯成一道細縫,陷入思索之中。
臨陣脫逃,置數萬大軍於不顧,劉備居然做出這等行徑?!
一軍主帥,是軍隊的主心骨,是一切士氣的根本來源。
如果劉備在軍中鼓舞士氣,就算戰力懸殊,官兵不至於落入一邊倒的局面!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關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過去的種種一一串聯起來,心下完全明悟。
明白劉備的為人之後,另一道身影在他心中忽然浮現,並變得愈發偉岸!
天師!
天師陳玄難道不正是劉備的反面嗎?
試問,天師何曾做出過臨陣脫逃過?
黃巾軍的所有戰鬥,不管是大戰還是小戰,無論是在益州,還是在南陽,天師永遠都在黃巾兄弟的視線之內!
只要想到天師在與他們並肩作戰,黃巾軍就能爆發出超常的戰力!
......
「哈哈,」典韋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現在你們才明白劉備的為人?」
「我之前就跟他交過手,當時他就逃跑過一次,成了天師的手下敗將!」
「這次他又遇到天師,灰溜溜的逃跑,又有什麼意外的?」
「我們這些當兵的,不怕流血,不怕戰死,從軍的那一刻,我們的腦袋就別在褲帶上了。但是,俺最怕的就是不能遇到良主!」
「劉備這種小人,一見局勢不妙就望風而逃,根本就不值得追隨!」
「至於誰才是真正的明主,就不用俺再說了吧!」
典韋戰得痛快,話都變多變密了。
「典韋將軍說得對!」劉琮感覺典韋句句都說進他的心坎里,當下表態,「我劉琮誓死追隨天師大人!」
「誓死追隨天師!」劉琦緊隨其後。
「張魯,誓死追隨天師!」張魯面帶微笑,輕輕伏首。
「罪臣劉焉,誓死追隨天師!」劉焉聲音沉悶,其中透着一種堅定。
「誓死追隨天師!」關羽環顧左右,振臂高呼!
「誓死追隨天師!」所有的黃巾士兵,齊聲高呼,如同平地起雷,聲震十里!
「我們,」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早就受到感染,只覺不吼不快,「我們願意追隨天師!」
一陣陣的聲浪震盪着空氣,也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神!
聲音良久方息。
……
十數里之外。
山野中一片光禿禿的樹林,幾十個人,幾十匹馬,正在暫時歇息。
「結束了。」為首之人耳大及肩,不是劉備還能是誰。
此時他神情黯然,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結束了?」他的身旁,張飛抬着一條腿,正拿布條一層一層的包紮,「居然這麼快?」
他抬眼看了劉備一眼,嘆了一口氣。
怎麼可能不快呢?
自己作為軍中大將,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敗負傷。
就連主帥,未曾發佈任何一道軍令,就悄悄的逃跑了。
官兵本就與黃巾軍戰力懸殊,又沒有主帥,丟掉了主心骨。
在這樣的情況下,官兵拿什麼與黃巾軍相持?
張飛收回目光,用布條在腿上打了一個結,包紮好了。
按照張飛的脾氣,他是想與黃巾死戰到底的。
但他受傷之後,就被一隊士兵帶到主帳,見到了一身行裝的主帥劉備。
那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這位大哥,早就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翼德,你的傷處怎麼樣了?」劉備臉上滿是關切,走到近前來,蹲下身去仔細觀察。
「還好,已經止住血了。」張飛臉色難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翼德,我知道你在怨我,」劉備轉過臉去,「臨陣脫逃,置數萬士兵的生死於不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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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止住了聲音。
張飛抬頭望去,只見劉備的身形微微顫抖,不時抬起手臂,在臉上拂拭。
「大哥……」張飛心中一陣酸楚,欲言又止。
「我不配當主帥,我對不住那些士兵!」劉備猛的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我沒有辦法啊!」
「大哥……」張飛嘴唇顫抖,聲音微弱。
「黃巾軍勢大無比,陳玄神武蓋世,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就算我們留下來,又能怎麼樣?最後還不是一個失敗?」劉備無力的攤開雙手,滿是無奈。
「大哥……」張飛神情動容。
劉備素來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極少顯露情緒。
像這樣滿臉淚光,他從來沒有見到過。
「翼德,我對不起你,」劉備單手捂臉,「是我讓你當了逃兵。」
「大哥,」張飛心中再無一絲一毫的怨念,激動的站起身來,單腳着地,「大哥,你沒有對不起我!」
「嗯?」劉備望向張飛。
「如果不是你果斷撤離,我非得死在軍中不可!」張飛激動的說道,「大哥,我明白,你是為了救下我的性命!」
「翼德,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劉備伸出雙手扶住張飛。
「大哥,這裏並不安全,我們還得往遠處跑!」情緒一過,小腿傷處的痛意再次泛了上來,張飛吸了一口涼氣。
「嗯,」劉備斂容更色,很快恢復了平日的鎮定,張飛感覺他又看不懂自己的大哥了,「翼德,我們得先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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