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像是有雷在頭上擊打。
他不知道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還是話里有歧義。
深呼幾口氣後,耐着性子,一個字一個字的給少年解說。
「我的意思是說,你看着比較瘦弱,天氣那麼冷,有沒有生病,需不需要吃藥。」
「吃藥?」
少年呆呆的表情,像是還沒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洛玉胸口一緊。
心道:「完犢子,這孩子怕不是又誤會了。」
山中老廟本來荒涼,見不到什麼人。
前些天闖進來的五個潑皮無賴,他以為其中有自己的目標人物。
什麼都沒問,順手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野兔子烤了給他們吃,沒想最後卻被他們搜刮一番,踹了一腳, 當做傻子丟在雪地上。
洛玉有氣無處發,少年答非所問,看着也不像有病的人,心裏一難過,坐到台階上。
也不管上面蓋着一層厚厚的積雪,再冰涼,也沒有此時心底的拔涼。
少年不明所以然,想不通洛玉突然怎麼了。
回想先前兩人的對話,他似乎很關心自己的身體問題。
腦海里閃過族裏大哥粗獷雄壯的體型,又看向自己,有些傷感。
大哥在族裏非常受女人歡迎。
而像他這種,只能被當做病秧子遭人嫌棄。
雖說他沒有經驗,可能做不到大哥那樣勇猛。
但那方面的事..
少年再次看向撐頜坐在台階上的男子,陷入沉思。
在此之前,就聽已過世的阿娘提過。
鎮裏的男女需求旺盛,但觀念保守,性格內斂。
結婚後,因恪守男德女德,即使無法得到滿足,也會強忍下來,就是為了保持夫妻關係能長久下去。
自然,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哥哥,若是為了你,我可以吃藥的..」
話到一半,少年微紅着臉,掃過洛玉清瘦的身軀,猶豫半晌,才說:「但,兩天一次行嗎?我怕每天吃,哥哥會受不了。」
「什麼?」洛玉驚的險些從台階上滾下來。
這孩子滿腦子都想些什麼啊。
他們應該才剛見面才是,為什麼這少年滿嘴都帶着一股他們好像是新婚夫夫,正在商討未來的床笫之事。
洛玉氣的臉頰通紅,擼起袖子。
想走過去,對他說教一番。
忽而又意識到,這少年不會是個傻子吧。
穿着異域服飾,性格古怪,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因被家人嫌棄,才被丟到這種荒山野嶺。
洛玉聯想到自己,莫名對少年生出幾分憐憫,冒出來的火氣頓時消下不少。
他軟着口氣問道:「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眼中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嘴角微微彎起。
「藤昭。」
藤昭?
竟然姓藤。
洛玉在轎中坐着時,轎外有一個從本家陪同過來的丫鬟,叫小翠。
小翠時不時湊到轎窗旁,像背誦文書一般,反覆念叨着藤家現有的成員名單。
他記得很清楚,洛霜要嫁的藤大少爺,叫做藤景炎,還有一些長輩和仆傭的名字。
但其中並沒有一個叫藤昭的人。
可少年說他叫藤昭,藤家向來注重聲譽和名望,不管是個掃地的小夥計,還是掌管家中事務的家主,絕不可能會允許一個傻子出現在藤家。
這就解釋了少年為什麼會出現這裏。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藤昭是個傻子。
幸好他忍住沒跑過去和一個傻子說教,那他豈不是自己也成傻子呢。
洛玉嘆出一口氣,看少年的眼神無比惋惜。
即使隔着一層黑幔紗,他還是能看出藤昭精雕細琢的完美輪廓,是個美少年,只可惜是個傻的。
傻子和病人,差別很大。
洛玉沒應聲,坐回台階上,撐起下巴。
思考着接下來該去哪裏弄點吃的。
本來廟裏還有些前段日子幫山下村民砍的柴火,換的饅頭。
如果不是那幾個無賴..
艹!
想到這,他就一肚子火。
這時,少年也走了過來,學着男子,坐到旁邊的台階上。
洛玉沒搭理他,雙眼放空的望向天邊的落霞, 苦惱着今晚又是他發寒病的日子。
唉!
男子又嘆出一口氣。
在果寶沒回來,不確定此人是不是任務目標前,洛玉既不會對這少年熱切,也不會趕人走。
藤昭安安靜靜坐在台階上,也學着洛玉的樣,撐起下巴,歪着腦袋。
只不過,男子在看雲發愁,而他在看他未來的妻,滿眼痴迷。
*
藤昭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洛玉,遠比八個月前那次站在高樓上,匆匆一瞥來的驚艷。
他的頭髮長了,皮膚白了。
就連那對靈動的黑色眸子,似乎都比八個月前還要明亮。
藤昭很滿意,也非常喜歡,嘴角不自覺上揚。
洛玉感官向來敏銳,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突然轉過頭。
正好對上少年的眼睛,胸口猛地一顫,心臟也跟着砰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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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忙別開臉,捂着胸口。
自嘲自己有病,幹嘛對個小傻子心跳加速。
藤昭把男子慌亂的神情盡收眼底,忍不住噗嗤一聲。
笑聲悅耳,清脆。
可聽在洛玉耳朵里,那簡直就是大大的嘲諷。
他不爽的轉過頭,斜睨着他,說話很不客氣,「你在笑?」
藤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老實的點點頭。
那乖巧聽話的模樣,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傻子。
洛玉氣也不是,罵也不是,抓起地上的一把雪,胡亂的在手裏揉捏起來。
天色漸暗,兩人能明顯感覺氣溫下降。
洛玉直起身,懶懶舒展了下胳膊。
剛才用雪發泄了一會兒情緒,這會兒心情似乎沒那麼糟了。
他肚子有些餓,發出咕嚕聲好一陣了。
正打算回到老廟裏,一轉身,看到還坐在台階上,在那裏搓小雪球的人。
少年穿的深綠色長衫,看起來十分單薄,黑幔紗下看不到臉。
但其中一隻沒有戴皮手套,因玩雪凍的發紅的手,還是讓洛玉無法狠下心,把少年扔在外面。
白天有太陽,很冷。
到了晚上,山裏的溫度直接飆到零下二十幾度。
別說一個大活人,就連一頭皮肉厚實的黑熊,都有可能被凍死。
「藤昭,天要黑了,會很冷的,要不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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