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洛玉..」
不知道第幾次,我又在那個噩夢裏驚醒。
那是我心底唯一的痛,也是我唯一次做錯決定的悲哀。
我不知道在那種關鍵時刻,面子要來有什麼用。
如果不是我的自大和好面子,我也不會為了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去救洛玉。
也因為這樣,我親手害死了洛玉。
看着洛玉在我臂彎中睡着,身體漸漸沒了溫度,我後悔的好想殺了自己。
回到A市,我捨不得放下已經冰涼的人。
帶着他回到我的山頂別墅。
在他躺過的床上,抱着他一起入眠。
白天也抱着他,坐在我腿上,親手餵他已經無法入口的食物。
洛玉的臉很白,比我初見他時,還要白。
我特意讓人買了一些女孩用的高級化妝品,一點點幫着他塗抹在臉上。
又為他準備了好多漂亮的衣服。
純白的西裝,精緻的妝容,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瑕。
看着他安詳的躺在白色大床上,怎麼都像是睡着了。
我知道,洛玉已經走了。
但我內心對他近乎扭曲的瘋狂,不允許我相信他會離開。
洛玉沒有死,他只是暫時睡着了。
遲早有一天,洛玉會醒來。
沒有楚軒的存在,那個王八蛋是傷不了洛玉,傷不了我們。
每天看着漂亮的洛玉,我總覺得我和他之間,少了點什麼。
對,是婚禮。
這個國家不允許同性結婚。
但沒關係。
第二天我就開着專機帶着阿玉來到一個允許同性結婚的國家,N國。
在N國,在沒有眾人的圍觀下,我獨自抱着洛玉在一個風景非常優美的地方,舉行了一場隆重的婚禮。
絕世每天都有人打電話騷擾我,讓我回去。
但我聽不見,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在一起。
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漸漸地我發現洛玉臉上開始有腐爛的現象。
起初我不斷用世界最好品牌的化妝品幫他遮蓋。
雖然面容漂亮的無懈可擊,但那股從皮膚上散發出來的屍臭味,卻無法掩蓋。
我不想被別人發現我妻子的不同,搬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甚至害怕洛玉皮膚腐爛的程度,會大大超出我的預想。
我時常晚上忍着被凍壞的身體,抱着阿玉睡在冰冷的地下室里。
時間一久,我身體的狀況越來越差。
我又開始害怕,如果我生病躺在床上,那誰來照顧阿玉。
無奈之下,我撥通了安叔的電話,希望他能暫時過來,照顧我幾天。
安叔來了,也看到了被我抱在懷裏的洛玉。
第一次,他嘆出一口氣,像個看着自己孩子的慈祥長輩,拍着我的肩膀,對我語重深長說。
「孩子,該讓他安心走了。」
我千舍不舍,還是放開了洛玉。
即使心如刀割,我也必須放開他。
下葬那天,沒有人知道我是壓抑着多大的悲傷,看着他的骨灰盒被放進木棺里。
洛玉下葬的第一天,我如行屍走肉般,回到住處。
洛玉下葬的第二天,我一整天都在醉生夢死里。
第三天,第四天..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突然想隨着洛玉一起去。
但又不知道為什麼,隱隱之中,我總覺得那個人好像還活着,要我耐心等着他。
等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嗎?
呵呵!
我自己忍不住都想笑。
我以前是家族最驕傲的存在,現在是家族最上不了台面的混蛋。
不過我無所謂,本來我對股東和董事長一職,就沒有多大興趣。
很快絕世就換了新的董事長。
而我作為最大股東,依舊拿着絕世最大的分紅,足以過完這一生,甚至下一生,下下一生。
我也記不得自己渾渾噩噩的日子過了多久。
直到某一天,安叔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個人,說是以後接他的班。
那人叫安青,聽說剛成年,還是一個羽翼未豐的毛頭小子。
我不在乎誰來照顧我,沒了洛玉,我的生活已經夠糟了。
甚至在安叔帶着安青來到別墅時,我都沒有下樓去見一見。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
我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要不是嘴裏渴的厲害,我還想多呆在洛玉曾睡過的大床上,躺一會兒。
渾渾噩噩起來,又渾渾噩噩來到一樓廚房。
我不知道這幾天安叔帶着那少年到家後,有沒有離開。
很沒有禮貌的大叫着安叔的名字。
這時,我看到廚房站着一個人。
背對着我的身影纖細又年輕。
我知道那不是安叔,也不打算和那稚嫩的小子打招呼。
徑直打開冰箱,第二層專門放水的地方拿出一瓶冰雪碧。
剛擰開蓋子,還沒開始喝。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潤又十分青澀的嗓音。
那少年叫我帶着姓氏,司空少爺。
我在聽到那無比熟悉的嗓音時,身體竟然忍不住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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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像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相像的聲音,簡直和洛玉的一模一樣。
我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拿着冰雪碧的手,還是止不住有些發抖。
我緩緩轉過身,不斷告誡自己,不過就是兩個人聲音很像而已,並不奇怪。
如果長相也一樣的話..
腦海里剛過完這個念頭,我已經轉過身。
當眼睛看到到站在洗菜池前少年的臉時,我再一次被怔住了。
像。
不僅是聲音,連這人的樣子,幾乎完美復刻了洛玉的全部。
忽然有一股熱流在我臉上划過。
我下意識抬起手,摸到那股熱流。
看着少年直直的盯着我,我顫抖着聲音,像是不敢確信般,說出了那個名字。
「洛玉。」
我心中帶着殷切的期盼,卻又很理智的決定。
洛玉已經死了,這人不會是他。
誰料。
那少年竟然同樣眼含落淚,看着我很堅定的點頭,啞着嗓子說。
「司空淵,是我,我是洛玉,我回來了。」
洛玉在下葬以後,一直是我司空家的禁忌。
沒人敢在我面前大膽的說起那個名字。
我甚至瘋狂到,在洛玉下葬的當天,就把所有屬於他的記錄,全部銷毀,唯獨留下他僅存於我的心裏。
我還是不敢相信洛玉真的會回來。
少年慢慢走向他,捧起我的臉,將我拉近。
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拂過我冰冷的耳垂。
只聽見他小聲,又帶着幾分埋怨的責怪,說道。
「司空淵,在地下工事過道里,那麼緊急的情況,和我馬上做,就那麼沒面子嗎?」
我眼睛倏地瞪大,心中有四成把握是洛玉。
這時,那少年忽然低下頭,在我肩頭重重咬了一口,濃烈的血腥味漫出。
少年抬起頭,舔了舔嘴角。
然後笑顏如花的指着自己的腦袋上面,「看好了。」
『撲啦』一聲。
一對小巧的,毛茸茸像老鼠耳朵的東西,忽然在少年頭冒了出來。
「看吧,我都說了我是只小倉鼠精,會還魂的哦。」
少年俏皮的抱住我,我和他熱吻在午後的廚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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