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今安今天一早回公司開早會,收到消息趕過來稍遲了一步。
跟匆匆趕來的紀年、王美霞在派出所門口撞個正着。
三人走進候審室,把裏頭最後幾句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霍今安快步過去把寧婉緊緊抱住。
紀寧寧那些話,已經把寧婉刺激得情緒沒辦法控制。
她被他握住的手,手指在怪異抖動。
霍今安眼底戾氣一層一層疊加,「這起案子,我們絕不和解,必定追究到底!」
紀年面如死灰。
王美霞踉蹌兩步,蹲地啕哭。
他們這一家子,像集體掉落深井走投無路,只剩頭頂一方小口能窺見天空。
現在,連井口都被封上了。
他們的女兒親手封的。
寧亦也看到了妹妹的情況。
因為案子還需要走流程,等筆錄、肇事車輛檢驗報告等文字資料準備好,才會正式進入起訴階段。
說明情況後,寧亦跟霍今安帶着寧婉先行離開。
期間,紀寧寧坐在旁邊像個木偶。
頭髮散亂臉頰紅腫,表情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鎮定。
霍今安說要追究,可她現在是個孕婦啊。
調查期間她可以取保候審。
就算判刑也是監外執行。
除了身上多了個壞名聲,跟以前沒什麼不一樣。
她視線在紀寧跟王美霞身上掠過,麻木轉開。
……
這次寧婉的抑鬱反應平息得很快。
坐上車時,手指痙攣已經消失。
紅着眼,她看向身邊擔心的兩人,彎起唇角抿笑,「哥,霍今安,我這次很棒。我想去蓮花山墓園,讓爸爸媽媽看看我現在很棒的樣子。」
她這次沒有被抑鬱控制,她把那股負面情緒壓制住了。
她不和解。
她想見爸爸媽媽。
寧亦啞聲,大手扣在她發頂揉了揉,「好,我們一塊去看爸媽,順便把好消息告訴他們。」
他跟婉婉趕到派出所,已經先看了修復的監控視頻。
除了帶有車牌號的紅色轎車是鐵證以外,紀寧寧當時還下了車。
她的臉,也清晰呈現在視頻里。
鐵證如山,紀寧寧跑不掉。
至於那輛車,紀家破產後,車子就拍賣抵債了。
但是法院有法拍記錄,調查取證也只是稍微多花點時間。
該還給他們家的公道,總會來。
霍今安陪兄妹倆一塊去的蓮花山墓園。
陰了半天的天空,在三人祭拜時,漏出了金色陽光。
太陽被雲層藏在身後,金色光線從雲朵邊緣透出來,溫柔灑落半山,把三人攏在明亮里。
寧爸寧媽是合葬的。
石碑上,兩人在黑白照片裏淺淺含笑,眼神溫和。
陽光打在照片上,使得兩人的笑容也染上了陽光的溫度。
「伯父伯母很欣慰,看,他們笑得是不是比以前開心?」霍今安燒了一沓紙錢,抬頭對上寧爸寧媽溫和目光,抿笑低語。
寧亦偏頭吸了下鼻子,「那可不?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兇手罪有應得。老爸,老媽,心事了了,在下面要更開開心心的過,啊。別怕錢不夠花,我給你們燒幾十億!」
寧婉靠近照片,扯着外套袖子,在照片上輕輕擦拭,「爸,媽,我哥有女朋友了,我有嫂子了。」
「你們也認識的,是棠棠。」
「你們還在的時候,也很喜歡棠棠的,那個開朗善良的小女孩現在成了你們準兒媳,你們一定很高興對不對?」
「我也有男朋友啦,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他肯定合你們眼緣。」
「爸,媽,我跟哥哥都會幸福的。」
霍今安也湊了過來,對着照片說「悄悄話」,「伯父,伯母,我爸現在每天都想下聘禮,生怕這麼好的兒媳婦不能早點拐回家。我今天早上出門,他在我屁股後頭嘟囔我沒用……趁着你們在,幫我勸勸婉婉,早點嫁給我——」
寧亦一個勾手把他勾開,「爸,媽,別聽他胡說!他就一大尾巴狼!你們兒子我還沒結婚呢,讓他先排隊!」
寧婉被逗得噗嗤直笑,笑眼裏,映着父母淺笑的模樣。
爸,媽,你們看。
我跟哥哥都會幸福的。
以後我要大踏步往前走,再不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
今年的春節,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
元宵還沒過完,小社畜就得開始重新上班。
第一天回歸工作崗位,一部門就鬧哄哄。
有說不完的八卦。
尤其下午老趙跟林佳悅從銅鼓巷回來,說出的八卦更是把部門氣氛推到最高。
車禍逃逸的肇事者在事隔幾年後落網,對媒體人來說是很值得報道的時事新聞。
所以一大早的,老趙跟林佳悅就被派去做採訪,從銅鼓巷走一遭回來,攢下滿肚子八卦。
「紀寧寧取保候審了,現在住在李志偉家裏不走,吃喝要李家人供,否則就要告李志偉強姦。」
「李家哪是好欺負的?李志偉他老娘每天攢一盆糞水淋紀家大門口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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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家跟許家斜對面,許豪說臭味熏着他了,每天上門揍李志偉一回。」
「這三家的恩怨,現在成了整條巷子的笑話。往那條巷子從頭走到尾,就沒有哪家不聊這些破事的。」
老趙把肚子裏的八卦倒完,連連感慨,「我真的覺得銅鼓巷邪了門了,難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除了走出去的,那條巷子就沒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在那裏逛一回,哥都快抑鬱了。」
「幸虧霍今安早早就離開銅鼓巷了,我估計整個銅鼓巷就只有他一個正常人。」
小莫拍桌,「哥,那是正常人?那是牛人!」
林佳悅還在氣紀寧寧能取保候審。
「她運氣怎麼就那麼好?啊你們說說?這還有天理嗎?」
「現在取保候審,之後監外執行,孩子生完了還要餵奶,等她孩子能走會跑了她的刑期也滿了!」
說完她瞥一眼安安靜靜的寧婉,「你是不是又藏心事了?有話就說別憋着,你就是總喜歡憋着才抑鬱,不要諱疾忌醫。」
寧婉,「……」
林姐是一點不怕這樣說讓她更抑鬱。
想了想,寧婉道,「人做錯事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紀寧寧即便能僥倖一回逃過法律的重罰,也逃不過社會的審判。」
而這種審判,比坐牢更煎熬。
寧婉低頭釋然笑笑。
爸媽的案子,到這裏已經可以劃上句號。
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定會被善良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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