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本就不是大度的人,小氣陰暗是他的寫照,幾乎和宜修是一類人。
在他心裏,自己不辭辛苦祭天壇求雨,在甘露寺小住為萬民祈福,下了雨本該是他的功勞。
是上天看見了他的誠心,感動於他的行動,方才降下甘霖雨露。
和沈眉莊的孩子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卻被人傳出是孩子的功勞,抹去了胤禛的努力,因而胤禛還沒見到孩子,就對孩子添了厭惡。
連帶着厭煩了沈眉莊,胤禛不由得惱怒的想,什麼時候生產不好,偏偏是這時候生產。
蘇培盛不敢發出一言,像個木頭似的躲在陰影處。
胤禛靜坐半晌,終於再次開口,「蘇培盛,傳夏乂。」
聲音傳來,蘇培盛驚覺自己出了一後背的冷汗,他忙彎腰道,「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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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夏乂進來,麻溜單膝跪下,低頭恭敬道。
胤禛:「查,誰在後宮散播謠言七阿哥是祥瑞,秘密進行,不可驚動旁人。」
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胤禛心裏有了懷疑人選,沈眉莊一向有主見,且表現出了野心,若是因為生了個皇子,野心膨脹,膽敢把手伸到祥瑞之說給皇子造勢......
那麼就算她出了月子,以後的宮權也不必沾手了。
夏乂感受到皇上對慍怒,頭垂得更低了:「嗻。」
夏乂傳出流言源頭是出自沈眉莊宮裏的一個宮女,她平日裏和大宮女采月一樣,都是伺候沈眉莊起居的,只不過沒有采月那麼親密。
夏乂將宮女帶去嚴加拷問,宮女撐不住打,直說這件事是她和人聊天不小心傳出去的,和惠貴人沒關係。
夏乂將查到的東西拿去給皇上一一看過,胤禛看完心裏的慍怒卻依舊沒降下來,宮女的話語不盡可信,他命夏乂再去查。
將宮女的供詞本丟下去,胤禛沉聲道:
「再查不出來有用的東西,以後就不必做統領了。」
夏乂後背瞬間汗濕,關乎到自己的職位,夏乂這次鉚足了勁去查找,再次拷打了宮女一番,險些把宮女打死,宮女終於吐露出另一個「實情」:
「我說....我說.....是....是華妃娘娘叫我傳出去的,她給了我好多錢,叫我傳出這些話,旁的什麼也沒吩咐。」
她聲音虛弱極了,夏乂只能將耳朵湊上去才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夏乂問:「錢藏在了哪裏,她為何叫你傳出這些話,對她有何益處?」
宮女吐了一口血,嗚嗚說道,「奴婢不知,那些錢已經被奴婢送出宮給妹妹治病了。」
她已然奄奄一息,說完這話便昏死了過去,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夏乂皺眉,這宮女若是就這樣死了將是死無對證,夏乂不得不請了個太醫過來醫治,他則拿着新的證詞去查驗。
沒有查到華妃是否買通了宮女,但華妃近期花銷比往常大了些,幾乎稱得上是肆意揮霍,有沒有一筆錢是用在收買宮女上不得而知;
而宮女的家人也確實拿了一筆錢去給宮女的妹妹治病。
夏乂不敢耽擱,忙將新的供詞拿去給胤禛看過。
查到了華妃身上,似乎事情成了死局,胤禛顧忌着年羹堯,年羹堯常年在外打仗,戰功赫赫,且非常關心妹妹,胤禛就算是為了安撫年羹堯,也會善待華妃。
若是因為這種小事去詢問華妃,只怕和華妃的感情不利。
而且華妃莫名變大的花銷,報上去的說辭是添補東西,但是什麼東西需要這麼着急的添補,以至於撞上了宮女被賄賂的檔口?
只怕是為了掩飾什麼,方才用添補東西的藉口,來掩飾真正想要花錢的地方。
胤禛自認為年世蘭是了解他的,二人相知相伴好幾年,年世蘭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說出祥瑞會不會惹惱了胤禛。
而年世蘭若是使出這個計謀,胤禛沒有徹查的話,只怕從此會在心裏留下一根厭煩沈眉莊的刺,沈眉莊這個暗虧是不得得受下了。
雖然以年世蘭的智商,她想不出如此複雜的計謀,但她身邊有曹貴人出謀劃策,能使出陰謀也不足為奇了。
曹貴人聰明,是全宮都知道的事情,胤禛自然也知曉。
胤禛煩躁的不斷摩挲自己的十八子手串,眉頭深深皺起來,形成一個川字。
說到底此事是她管教宮女不力引起的,若是她管教宮女的能力強一些,宮女又怎麼會被華妃收買,又怎麼會傳出那種流言。
曹貴人也有過錯,要不是她給華妃想出毒計,華妃就不會想到收買宮人。
罷了,他就原諒世蘭這次。
胤禛良久之後嘆了口氣,和夏乂道:「罷了,此事不必再查,朕不予追究。」
「嗻,....皇上,那個涉事宮女如何處置?」
夏乂硬着頭皮問。
胤禛語氣淡漠:「殺,屍體丟去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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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乂得了命令,回去正要吩咐太醫不必給那個宮女治療了,不料剛靠近監牢,太醫便擦着冷汗過來稟報:
「夏大人,那個宮女......不治身亡了。」
夏乂臉色未變,甚至反過來安撫被嚇壞的太醫,「無礙,皇上說殺了她,正好不必動手了,張太醫請回吧。」
太醫心神一松,太好了,他沒有耽誤事情,烏紗帽算是保住了,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臉,拱手道,「夏大人,那老夫便告退了。」
夏乂:「張太醫慢走。」
夏乂親自進去查了下宮女的脈搏,發現真的沒有脈象後,嘆了口氣,直接叫來兩個小太監,吩咐他們將宮女漏夜拿去亂葬崗扔了。
小太監干慣了活兒,晚上麻溜的一起抬着宮女丟到了亂葬崗。
夜色昏沉,亂葬崗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新鮮的,被野狗啃食的只剩骨頭的都有。
黑夜中似乎傳來了什麼動靜,兩個小太監頓時渾身汗毛豎起來,悶頭便跑,根本不敢停留哪怕一秒鐘。
等小太監跑遠了,大樹另一端出現一個狗狗祟祟的人,他身着平常服飾,一張臉圓圓的十分討喜,赫然是和芳嬪請假回家的小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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