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開春了,白雪逐漸化開,反而比積雪時候更冷,宜修身子骨本就不太好,因而總是穿得比旁人厚一些。
或許是多年頭痛落下來病根,她一生氣就頭痛的毛病附帶的糟糕屬性還有畏寒。
即便是穿得厚,她的手腳也是有些冰涼的。
宜修正在查看這個月的賬單,選秀之前,她和華妃在後宮分庭抗禮,本來宮中權利她和華妃一人一半。
然而因為她常常偏頭痛的原因,治理後宮的權力大部分時間都是華妃在拿。
好不容易等她身子好了,可以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利了,結果又來了個沈眉莊一起協理六宮。
宜修到嘴的權利再次分出去一小半,她可是尊貴的皇后,手上權利三番兩次分出去就是在打她的臉,她如何能忍受。
這不,即便是身子不舒服,她也不敢抱恙了,忍着難受也要把權力攥在手裏。
忽的,剪秋瞧見守門的宮女走進來,她看了一眼宜修,然後走到宮女面前,說了幾句話,回來時臉色凝重:
「娘娘,咸福宮的芳常在懷孕了,太醫說已有四個月!」
「什麼?」仿佛一聲驚雷炸在耳邊,宜修腦瓜子嗡嗡響:
「就之前寵幸的幾次,就叫她懷上了!....本宮命人埋在咸福宮的麝香也未起作用。」
後面這句充滿了不甘心,她本來是防備着更受寵的沈眉莊和富察貴人,對芳常在只是順便對付罷了。
「恐怕早被芳常在發現丟掉了。」剪秋猜測道。
剪秋通過底下人收買了咸福宮的小落子和田兒,但很少聯絡,也很少叫他們做事,唯一一次就是命二人把帶有麝香的小罈子埋在芳貴人附近。
之後為免接觸過多引起芳常在察覺,剪秋便在宜修的示意下,暫時切斷了和田兒的會面。
「看來流過一次,她這次學精了。」
宜修眸子神色幽深,在心裏盤算着如何打了芳常在的胎才能完美脫身。
沒想到最有可能懷孕的年輕秀女沒有懷上,反而是二十多還流過胎動芳常在有孕了。
宜修不得不承認,是她小看了芳常在。
也是,在冷宮待過還能出來的人,也就芳常在一個,自然是成長了。
剪秋皺眉,「四個月了,.....若是拖久了,恐怕會一屍兩命。」
宜修道:「本宮會儘快想法子的。」
她雖然不看重人命,但好歹是一個妃子,死了不好交代,能去胎留母便去胎留母;若實在找不到機會,一屍兩命也是對方的命數!
二人語氣正常,聲音不大,仿佛和平時一樣在聊「今日天氣不錯」,內容卻是在商議一個孩子的離世。
「剪秋,去本宮庫房挑一些上好的人參和兩件適中的首飾,去送給芳常在,有孕是喜事,本宮理應有所表示才是。」
宜修語氣低沉道。
剪秋:「是。」
等剪秋出去了,宜修起身走了十幾步,和江福海說道:
「芳常在有孕,已經四個月,你去告訴皇上,讓皇上也一起高興高興。」
江福海道:「是。」
景仁宮門口微風吹起,帶來一陣寒涼。
守門的太監偷偷摸摸搓了搓手,心道恐怕要下雨了,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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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皇上得知芳常在有孕四個月,龍顏大悅,呵呵笑了笑,道:
「既然有孕,那常在的份例便不太夠了,蘇培盛,傳朕旨意,晉芳常在為貴人。」
嬪位以上有人數限制,貴人卻沒有,如今後宮中,貴人不多,分別是富察貴人,惠貴人,曹貴人,再加一個芳常在也才四位,胤禛後宮人數相較於其他皇上,算較為稀少的了。
想了想,皇上在心裏補充,若是成功生下皇子,再晉嬪!
他登基許久,一直沒有新的孩子降生,目前也沒有誰曝出懷孕,皇上心裏也着急,害怕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現在聞人芳有喜,算着時間還是他剛接她出來的時候,那便是大過年的懷上了,簡直是喜上加喜,怎麼不叫他高興呢?
一定是上天對他的厚待吧!
朕果然是天命所歸。
胤禛高興之餘,直接賞賜不少好東西給芳貴人,芳貴人的庫房終於充盈了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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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蘭過年過節給宮人的賞錢足,不少人想賣她一個好,為她做事,因此後宮消息向來靈通。
咸福宮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眼線的注意,稍微一打聽,就聽聞了芳常在懷孕,並且晉位芳貴人的事情。
等線人去告訴頌芝,再由頌芝告訴華妃,翊坤宮又少了一套上好的茶盞。
年世蘭胸膛劇烈起伏:「為什麼她又懷上了,就本宮懷不上?」
年世蘭每個月侍寢次數佔據大頭,一直懷不上;而芳貴人只侍寢了幾次,就這麼懷上了,如何不叫她難受?
「叫麗嬪和曹貴人過來!」
收到消息的曹貴人眉頭突突的跳,溫宜如今三歲了,正是好學的時候,她哪裏敢讓溫宜接觸太多華妃,趕緊把溫宜交給宮女,自己則匆忙照了照銅鏡,覺得儀容還算規整,便忙不迭前去翊坤宮等上司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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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嬪也是不敢怠慢,匆匆就過來了。
年世蘭打眼一瞧便看見麗嬪頭頂上大大的粉色月季花裝飾,有些辣眼睛的閉了閉眼,看相打扮和老太妃似一般老氣的曹貴人,年世蘭又是閉了閉眼,
「本宮要你們有什麼用!爭寵爭不過新人便罷了,怎麼還爭不過老人?芳常在懷孕了,你們說吧,怎麼辦,本宮很生氣!」
麗嬪道:「把芳常在叫過來,叫她磨墨,給娘娘按摩,伺候娘娘,給您出氣?」
磨墨通常是一個時辰起步,多則好幾個時辰,通常是年世蘭用來折磨得寵妃嬪的法子,這法子又折磨人又叫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年世蘭眉頭舒展:「不錯。」
曹貴人卻知道一個孕婦最是脆弱,用這種折磨人的法子去對付一個孕婦容易出事,到時候落人把柄,她微微皺了皺眉,試探開口:
「娘娘,芳常在懷孕有的是人想對付她,您親自下場,若是芳常在出了差錯,恐怕.....」
曹貴人話沒說完,麗嬪就不屑道:「曹貴人,你何必如此畏手畏腳,芳常在我看她身子強健得很,不過是區區磨墨,怎麼會出事?」
年世蘭也覺得曹貴人小題大做,不悅的看了眼曹貴人,自顧自道:
「過幾日本宮就叫她過來,現在出手顯得本宮太過刻意。」
麗嬪吹捧道:「娘娘高明。」
曹貴人:「......」
她見面前二人沾沾自喜的模樣,心裏難受極了,怎麼跟了這麼個蠢貨,無力改變,她乾脆眼不見為淨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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