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字帖你從何處得來?」
打發了清客,大老爺閒聊着問起字帖的來歷。
陳觀樓沒有隱瞞,直言道:「是從大理寺李少卿手中得來。」
「竟然是李少卿。」大老爺明顯有些意外,表情也有些嚴肅,不復之前閒聊時的輕鬆。
陳觀樓小心翼翼問道:「字帖來歷,有問題嗎?」
大老爺擺擺手,「字帖來歷當然沒有問題。本侯只是很意外,李少卿竟然捨得出手這本字帖。早就聽說他很寶貝來着。他最近沒受什麼苦吧?」
「大老爺放心,天牢不是詔獄,官員們住在天牢,日子都過得不錯。除了不能出牢門,別的都還好。」
大老爺聞言,面色有些深沉。
陳觀樓不明所以,貌似不是字帖的問題,而是李少卿有問題。
官員們太複雜了,這裏面具體有什麼勾當,他猜不出來。只端坐着,等候大老爺發話。
大老爺沉默良久,終於醒過神來,發現陳觀樓還在,他恍惚了一下。先是嗯了一聲,隨後便說道:「這字帖本侯要了,給你一千二百兩。李少卿那裏,你多多關照點。」
陳觀樓知道大老爺是個爽快人,卻沒想到竟然如此爽快。
來之前,他和杜夫子估過價,大約能賣個八九百兩,已經是市場上的天價,還得是真心喜歡這位書法名家字帖的人才行。
沒想到大老爺開口就是一千二百兩,高出他們的估價好幾百兩。
當然,沒有人會嫌錢多。
他連忙應承道:「大老爺放心,我定會照顧好李少卿,不會讓他有事。」
「他有事無事,是朝廷的事。朝廷一日不判決他,他被關押在天牢,你就好好照顧着。待他將來判決下來,那便不是你的事。」大老爺語氣淡淡的,同之前的聽到李少卿時走神,態度前後變化,難免引人關注。
「大老爺言之有理,晚輩謹遵吩咐。」
大老爺當即端茶送客。
陳觀樓自覺起身,由管家領着他前往賬房拿錢。
拿錢的過程很順利,賬房收到大老爺的憑條,很痛快的給了一千二百兩的銀票。
陳觀樓得了錢,心頭很踏實。
走的時候,給了管家一個小荷包,裏面裝着五兩銀子。
他生怕對方嫌少,偷偷觀察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似乎還算滿意,這才放心離去。
依舊是從後門離開侯府。
出了侯府,直接前往杜夫子家。
「交易順利。」
杜夫子聞言很是高興,拿了錢,吩咐老僕去買肉打酒。晚上他要和陳觀樓好好喝一頓。
「大老爺出手好生闊綽,我都沒開價,大老爺直接給了一千二百兩。京城這地界怕是沒有人能比大老爺出價更高。」
陳觀樓頗為感慨。都是姓陳,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人生卻大不相同。
他在為生活奔波,侯府的主子們直接躺平。
人和人不能比較了。一比較心態就有點不穩,影響他的道心。
不想了,不想了。
「大老爺和別的人自是不同。你多和大老爺打幾次交道,就會知道他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前提是他得看你順眼。大老爺出價如此爽快,顯然,他對你個人很滿意。」杜夫子如此說道。
咦?
陳觀樓有些意外,「我真沒看出來,大老爺對我比較滿意。沒說幾句話,事情就定了。」
杜夫子哈哈一笑,「你第一次上門不熟悉,大老爺同你說了幾句話,已經非常不錯了。換做其他不怎麼順眼的人,大老爺怕是一句話都懶得說。」
「如此說來,大老爺也是以貌取人。」
「非也,非也。這可不是單純的以貌取人。」杜夫子反駁道,「所謂順眼,並非只是長得好看。」
「我懂,就是感覺嘛。」
俗稱第一印象。
長得醜的人很難獲得積極的第一印象,說到底,還是看臉。
杜夫子怕他年輕,不懂事,又是多說了一句,「大老爺看人識人很有一套,少有出錯的時候。總而言之,你入了大老爺的眼。將來你若是遇到事情,求到大老爺跟前,便多了幾分機會。這可是大好事兒呀。陳氏一族其他人求都求不來的大好事兒。來來來,我們先走一杯。」
賺了錢,杜夫子比誰的高興,喝得醉醺醺的。
陳觀樓一人扶着他,將他安頓在床上。老僕連聲感謝。
「這點事不算什麼。」陳觀樓揮揮手,示意老僕也早點休息,他也要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腦子特清醒。風吹拂着臉頰,帶着秋天的燥熱。這輩子他還沒體驗過喝醉酒的感覺,有點遺憾。
但他走路卻有些踉蹌,看起來像是喝醉酒的模樣。路上遇到認識的人打招呼,他也是含糊其辭,明顯是喝高了。
回到家關上門,迷離恍惚的眼神瞬間變得明亮清澈,絲毫沒有喝醉酒的跡象。
他被人跟蹤了!就在剛回來的路上,他身後至少跟了三條尾巴。
會不會是齊老大的人?
這麼牛逼!這麼快就查到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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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觀樓皺起眉頭,深深思索。
究竟是哪裏露痕跡,讓齊老大的人追到了他頭上。
想來想去,也就是地下世界那地兒,或許可能留下了供人追蹤的痕跡。別的他實在是想不出來。
既然人已經找上門來了,別管怎麼找來的,他正好利用這次機會,摸出齊老大的底細。
沒有遲疑,他當即改頭換面,悄悄離開,來一個反跟蹤。選了其中最弱的一個人。
接下來的半個月,日子就要在跟蹤與反跟蹤中度過。
他在等待,他在等待對方帶着人殺過來。
只是對方除了跟蹤,遲遲沒有其他動靜。
難不成,對方對自己的身份就產生了疑問。
畢竟他是一個沒有武脈的,小小獄卒。薄有錢財卻無權勢,不像是能幹出無名大俠。那等驚天動地的事情的人。
陳觀樓能沉住氣。
對方目前都是一些小嘍囉,無論是殺了,廢了,都沒什麼大用。
他在等真正管事的有份量的人出現。
這日下差回家,發現對面的院子正搬進搬出。
他詢問春香嫂,「陳二哥家裏怎麼回事啊?」
「你還不知道吧,陳二狗把家裏收拾出來,租出去了。據說,租房子的是個女人。小樓你可要仔細些,獨自出門租房子的女人,可別招惹。」
「春香嫂,你可別瞎說。我什麼時候有招惹獨門獨戶的女人。我人品很好的好吧。」
污衊!
完全是污衊。
春香嫂呵呵兩聲,顯然不相信。
陳觀樓總去青樓瀟灑,這事兒整條街上人都知道。
大家都議論,說他被青樓姐兒給迷了五迷三道,寧願把錢花在姐兒身上,也不肯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可惜陳承宗死的太早,沒人管束陳觀樓,陳小蘭又嫁了人。以至於陳觀樓沒個人樣。有多少錢花多少錢,也不知道攢着錢置辦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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