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陳觀樓詢問醫官。
醫官回頭看了眼牢房內的於照安,然後拉着陳觀樓道角落說話,「情況不太好。他在詔獄根本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不過,老夫這裏有一良藥,祖上傳下來的藥方,專治外傷,效果極好。用了老夫的藥,不敢說恢復如初,至少有機會能恢復到正常走路,不留殘疾。」
「那就用藥吧。」陳觀樓很乾脆。
醫官頓時就急了。用藥哪是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事情。
「沒麻煩嗎?」
陳觀樓點頭,「晉王殿下求的情,肯定沒麻煩。」
醫官一聽,放心下來,緊接着說道:「我這藥可不便宜。」
陳觀樓齜牙,「老穆啊,你怎麼也跟着學壞了,張口閉口就提錢。那可是於照安,昔日右僉都御史。」
「你也說了那是昔日,今非昔比不懂啊!我不賺你錢,一副藥十兩銀子。」
陳觀樓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多少?老穆,你看看我,你忍心開這麼高的價錢嗎?」
十兩銀子一副膏藥,怎麼不去搶。老穆心太黑了,跟着天牢的獄卒學壞了。
穆醫官頓時翻了個白眼,「你知不知道,我這秘方,拿到外面買,沒有十五兩銀子,我都不興看對方一眼。若非看在陳頭你的份上,說什麼我也不肯拿出秘方。」
陳觀樓嘖嘖兩聲,接着問道:「於照安要用多少副藥,方能恢復?」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他腿都斷了,骨頭都露了出來。一劑膏藥能用兩天,他至少要養一年。你算算吧,得花多少銀子。」
黑!
太黑了!
「貴了!」
「你替於家省什麼銀子,又不是你自己掏銀子。趕緊的,我去配藥。他這傷勢,再不用藥,百分百落下殘疾,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
穆醫官急匆匆走了。
陳觀樓走進牢房,於照安依舊半死不活的靠在牆上,麻木又混沌。
他伸出手,在對方眼睛前晃動了兩下,誒,眼珠子有反應。
「老於啊,於大人,你這腿有治。治好後,你還是一正常人,放心不會留下殘疾。就是費用高了點。你給張條子,我安排人去於家取銀子。你也不想做個廢人,那就趕緊振作起來。」
於照安終於有了點動靜,他恍恍惚惚,似乎聽見在呼喊他。又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腿能治好,能做回正常人,不會變成殘疾。
他瞬間晃了下神,像個剛出水的瀕死溺水者,吐出胸口的濁氣,連着咳了好幾聲,終於找回了自己聲音,「我,還有救?」
「有救!醫官祖傳的醫術,你的傷他能治。就是貴了點。」
「貴不怕。確定能治。」
「肯定能治,你放一百個心。前提你得配合醫官,不能亂來。」
「我不亂來。謝謝你,陳觀樓!」於照安就像是劫後重生,突然就崩潰大哭起來。
陳光樓當場被唬了一跳,這情緒來得太激烈,太突然。誰能想到傲氣十足的於照安竟然也會哭。
哎!
想想也慘得很。背靠稷下學宮,以及晉王殿下,出身名門望族,一等一的家世,落到錦衣衛手中照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那你寫個條子,我派人去於家拿醫藥費。」陳觀樓打斷對方的哭泣,「治傷要緊,要哭等以後再哭。」
於照安好不尷尬,丟死個人,不敢想像將來該如何面對陳觀樓。
好在,他的手沒有斷,提筆書寫一張條子,交給陳觀樓。
陳觀樓拿着條子,有些擔心地問道:「肯定能拿到錢吧。別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於照安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咬牙切齒,懷揣着極大的憤怒和仇恨,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篤定說道:「放心,肯定能拿到錢。於家要臉,重名聲,這錢他們不敢不出。若是不肯掏錢,你就告訴他們,本官雖然失了勢,但要弄死幾個人還是有辦法的。」
誒!
陳觀樓很是詫異,這都威脅上了。看樣子,於照安在詔獄的那些日子,跟於家那邊鬧了不少矛盾。瞧瞧那表情,瞧瞧那眼中的怒火,只怕矛盾還不小。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於大人在詔獄受苦了,如今回到天牢,一切都會好起來。說到底,還是咱們天牢好,有吃有喝還有書讀,唯獨沒有大刑伺候。諸位要珍惜在天牢的好日子啊!」
撂下這話,陳觀樓施施然走了。
牢房中的諸位犯官:……
不得不承認,陳觀樓說的話好有道理。比較來比較去,還是天牢好啊!環境雖然遭了點,但是沒有錦衣衛番子。吃喝雖說差了點,但是沒有錦衣衛番子。日子無聊了點,但是沒有錦衣衛番子。
只要沒有錦衣衛番子,小日子就能過下去。
陳觀新從於家取回銀子,陳觀樓又讓他跑第二趟。
「拿着條子,去於家取藥費。告訴於家人,要麼爽快給錢,要麼放於照安出來殺人。」
陳觀新心頭詫異莫名,有點擔心,「哥,陳頭,那可是於家,真要這麼說?」
「對,就這麼說。」
「可是,剛取回來的兩千兩,我跟於家人說了,這裏麵包了醫藥費。」陳觀新有點尷尬,感覺自己做了一回小人。
陳觀樓聞言,當即冷哼一聲。沒出息的東西,來天牢這麼長時間,還沒將臉皮練出來。這點事算個毛。
天牢人翻臉不認賬,還需要理由嗎?
他說道:「那你就告訴於家,之前的兩千兩,只包括基礎的藥費和護理費。現在要取的銀子,則是用來給於照安治腿,有機會恢復如初,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再說了,於照安本就是武者,只要雙腿能恢復,翻身是遲早的事情。於家要是不給錢,就等於是成心耽誤於照安治腿,想讓於照安落下殘廢。這可是死仇。到時候,就別怪我們放於照安殺人。」
陳觀新連連點頭,思路打開了。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陳頭,當真能放於照安出去殺人?」
「什麼叫放出去。我們是獄卒,哪有資格放人,以後說話注意點。不過,犯人自己走出去,然後又自己走回來,不過分吧!」
陳觀新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陳觀樓拍拍他的肩膀,「新哥兒,多學着點!天牢的學問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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