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衙前兩天,宮裏頭下了旨意。
六扇門全體出動,圍了南山侯府,進府抓人。
孫道寧親臨現場,監督抓人抄家一事!
此事一出,震動全京城!
除了提前得知消息的,大部分都沒想到,臨到過年,宮裏竟然要收拾南山侯府。多等幾天,等到過完年都等不及。
這是有多恨,多急切啊!
勛貴們紛紛往平江侯府跑。
文官則紛紛往謝府跑。
都怕牽連到自身,這個年過不好啊!
陳觀樓沒機會閒着,他直接帶着獄卒,去了南山侯府,現場跟六扇門交接犯人。
三九寒天,遇水成冰,冷得直打哆嗦。
這麼冷的天,把人抓進天牢關着,年都不讓過,建始帝做事一點都不講究。比先帝還不要臉。
換做先帝,好歹等過完年抓人。
他湊到孫道寧身邊,「陛下可有指示?」
「陛下下了聖旨,南山侯府罪大惡極,着全家下獄嚴審。」
「什麼罪名?」陳觀樓好奇問了句。
孫道寧齜牙,後槽牙特痛。
他正在為此事發愁。
因為,聖旨上面沒有寫具體的罪名,只說了罪大惡極。簡直是胡鬧!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莫須有的聖旨。必定是謝長陵那幫人炮製的,政事堂還蓋了章,更是荒唐。
他將情況簡單說了下,「你說陛下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讓你趕緊的,幫着找罪名。找到一個就記你一功。我說呢,這次錦衣衛不出面,敢情這事落到錦衣衛手中,轉眼就成了屈打成招。老孫,你可長點心。」
「注意場合!」孫道寧呵斥道,「這麼多人看着,你叫本官什麼?」
「孫大人!」陳觀樓及時改口,給足面子,「你可不能屈打成招啊!到時候滿朝堂的彈劾,御史台的戰鬥力你是見過的。那幫噴子會噴死你,勛貴也不會放過你。雖說南山侯府在勛貴中屬於異類,但是對外的時候,勛貴可不管是不是異類,往死里弄就對了。」
孫道寧頓感頭禿!
果然是一樁燙手山芋。
「南山侯府直接關押甲字號大牢,你替本官多看着點,最好能掏點真東西。過完年,咱們究竟是吃香還是喝辣,就看你的本事。」
孫道寧眼巴巴地指望着陳觀樓。
陳觀樓頓時就不樂意了,「大人,我也要過年,也需要休息。大過年你差使人做事,還要不要人活了。再說了,我身為獄丞大過年都做事,下面的獄吏獄卒能閒着?你這一整,等於是天牢上下這個年都別想過了。」
「都一樣。刑部上下包括六扇門,都別想好生過年,都得忙。差事下來了,能有什麼辦法。與其抱怨過年加班,不如想想如何將差事辦好。」
「這差事沒法辦。我早就說過,能審出來的早就審清楚了,不會等到現在。南山侯府的祖宗也不是傻子,為了不禍害子孫後代,肯定會將秘密帶進棺材裏。與其審活人,不如挖南山侯府的祖墳,說不定能找點線索。」
陳觀樓口吐芬芳,讓六扇門充當土夫子。
孫道寧連忙制止他,「這話可不興亂說。要是傳到陛下耳中,萬一真動了掘墓的心思,我們都是罪人。」
「你以為宮裏頭沒動過這個心思?你以為南山侯府的祖墳沒被人動過?」
天真!
幼稚!
孫道寧張口結舌,接着,狠狠拍了下陳觀樓的肩膀,「閉嘴!也不看看場合,別瞎咧咧!」
他頭頂冒汗,心頭髮虛。
如果宮裏頭真的秘密動過南山侯府的祖墳,是找到點什麼線索,還是沒找到?抓人究竟想做什麼?
抓完人,直接投進天牢。
後續抄家一事,跟陳觀樓沒關係,那都是六扇門的活。該他們發財。
天牢有天牢的發財渠道,六扇門自然也有自個發財渠道。
看在錢的份上,大家勉為其難打起精神加班。
南山侯,人到中年,突逢大難,苦啊!
陳觀樓下了大牢,親自去看望。
南山侯長得乾瘦乾瘦,眼睛裏面都是紅血絲,一副心力交瘁,人被掏空的樣子。看起來,這些年過得很不如意。天天提心弔膽的,誰能如意?
估計晚上睡覺,都會被噩夢驚醒!
「侯爺可還習慣?被褥棉服都置辦齊全了吧。」
南山侯人雖中年,身體卻如老年,顫顫巍巍的起身,一副愁苦的樣子,微微拱手,「多謝陳獄丞關心,被褥棉服都是置辦齊了,想來晚上不會受凍。」
「如此甚好!天牢收了你們的錢,自會好生照顧你們。侯爺不必憂心忡忡,我們天牢講規矩,不會亂來,更不會用刑,除非上面特意吩咐。你家府上的女眷跟小孩,都關押在女牢那邊,有胡獄吏看守。胡獄吏是從宮裏頭出來的,所以你儘管放心,他們不會被人欺辱。」
南山侯聞言,又是一頓感謝,如釋重負。面色依舊愁苦。
「侯爺可知,陛下為何要下令抓你,還要抄家?」
「老夫不知,還請陳獄丞解惑。」
「還能為什麼?始終都是為了『大虞』二字。說詳細點,就是為了錢。」
「可是,侯府真的沒有錢,更沒有寶藏。關於大虞朝的所有記載,早在太祖年間,祖上就全都交出去了,半點沒剩。這麼多年,一代又一代,每有帝王詢問,我們家都是這麼回答的。到了我這一代,對大虞朝的了解,我不比市井百姓知道得更多。家父,家祖父什麼都沒傳下來啊!」
南山侯只覺冤枉,滿腹的心酸。
就因為跟大虞朝有牽扯,他們家代代都要遭受磨難。區別在於,一個下了天牢,一個沒下天牢。
別看他家有侯爵,過得真不如平民百姓。
換做一般人,三百年過去,一切的恩怨是非,早就煙消雲散。而他家,卻被盯死了,一代又一代的詢問,審問,查找。
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當年,祖上就不該投降。死了算逑。子孫後代也不用受這麼大的罪。
陳觀樓十分認同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家真要有點什麼,早八百年就交代清楚了,不用等到你這一代。」
「陳獄丞有見地,就是這麼個理。我家裏里外外,錦衣衛比我這個侯爺還要清楚。這回真的是無妄之災。上面要我交代,我能交代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難道要交代我每天吃喝拉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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