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雲鷹到嘉定已經兩個月了。柳青之一個月之前就回東北了,因為在嚴打中,SH市經常查戶口,先對長期住旅店的流動人囗進行審查勸返,然後清查出租屋,對租房子又沒營生的人員進行審查勸返。
審查的名義是追查犯罪潛逃人員,柳青之因為沒事幹,在家呆着時,被警察帶到了公安局,被審查了一天。不是囚禁,是為了核實他的身份,核實的辦法是給他單位打電話,因為跨的省份太多,公安局的長途電話不是程控的,很難接通。這一次就把柳青之弄服了,不等勸返,便讓雲鷹把他送到上海,買票回去了。
雲鷹一邊等索麗給辦戶口,一邊去南翔鎮找韓滬生商量包地事宜。韓滬生不願把地租給他,怕村民有意見,給他大舅找麻煩。同時,他妻子認為雲鷹提出給蓋房子的事花錢太多,遠超那四分地種菜的價值,都是東北人,不能佔人便宜,也沒同意。
開始時,夫妻倆給雲鷹找了兩趟送顧客回上海的活兒,雖然挺掙錢,送三個人50元,來回用油5元錢,進SH市區界時有個收費站,他的車過一次2元錢,回來時還能撿上兩個短途行人,把油錢和收費站錢掙回來。但是,這樣的活可遇不可求。不過,他發現,在南翔鎮租房比在縣城便宜,便又求韓滬生為他研究落戶口,想多條路站住腳。
柳維美不同意他到南翔鎮去種菜,說讓他和土地脫離,有了縣城戶口後想辦法進他們大院當個技工。為此,每天晚上都給他補課。
雲鷹對她講的如同鴨子聽雷,心說,我要有你那麼多知識不也考大學了。但是,他又不敢不聽,怕她生氣,每天回來都要受兩三個小時地煎熬。
他見租地無望,便天天開車到客運站去踅摸撿漏。他發現客運站的出租車挺多,但是都是上海的,縣裏還沒有出租車。他便想辦法接觸客運公司的司機,又發現發往各鄉鎮的客車裏也有個體戶的車。
司機們說,近幾年蘇州和無錫的鄉鎮企業發展得很快,有一批上海大企業的技師星期六下班後都往那邊跑,周日晚上回上海,被稱為禮拜天工程師。是他們把蘇州和無錫的鄉鎮企業搞起來了,專門生產大企業不願生產的配件,你要是包上幾個工程師,一個星期能掙個百八的,一個月也能收入300多元,比上班強。
雲鷹問他們,買一輛客車能不能加入他們隊伍?
一個司機說:「一輛新的南京嘎斯底盤改裝的25座客車就5萬元,進客運公司還得交運管費2萬元,保證金2萬元,加上養路費1萬元,一般的人干不起。我們都是家裏有司機沒活干,動員全家族集資上的。給的區間都懸票價一元錢的,一天跑4個來回全滿座才200元,啥都去了才能掙100元,得3年才回本。營運車輛6年報廢,才能掙10萬元,每年才掙1萬6。再說,哪能趟趟都滿座啊?平均上座率達到60%就夠美的了。所以,等於每年掙9000多,每個月掙750元,還得背上集資的利息,一個月邊就能掙500元吧!」
雲鷹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買上5輛大頭鞋,成立一個個體出租車公司,守住星期六和星期日,每輛車兩天進160元,5輛就是800元;還有20天跑各鄉鎮或上海、蘇州、無錫,一輛車一天掙40元,5輛車20天就是4000元;總計4800元。雇司機每月100元,4個司機是400元;燃油費每輛車每天按5元算,5輛車一個月是750元;養路費每輛車一年1000元,5000元除以12個月,一個月是417元;合計是1567元。自己一個月能掙3000多元,一年3萬6,6年21萬多,去了5萬元本錢,能剩16萬,一年能掙2萬6,一個月能掙2300元。幹上兩年,維美碩士畢業時,就能買房子結婚了,如果形勢好的話,出租車還能擴到10輛,到上海買房子也不是難事。
想到這,他開始踅摸開公司了。但是第一步就遇到了戶口問題,柳維嘉雖是上海戶口,但是她是學生身份,集體戶口,不符合辦理個體工商戶的規定。
於是,他開始和索麗的對象唐科長親近了。唐科長給他出了個主意說:「縣裏新出台了一個招商引資政策,是SH市學廣東發出的號召,要招攬有實力的華僑、港商、外藉華人等來上海投資,給外縣定的最低槓是10萬元。如果你出資10萬元以上建出租車公司,我倒可以幫你周旋周旋。你有10萬元嗎?」
雲鷹說:「錢不是問題,只是我沒有華僑、港商身份,也沒有海外關係啊!」
唐科長說:「你真有10萬元?那我可以為你周旋,東北是全國工業基地,上海的文件里不有個等字嗎?你就算那個等裏面的了,10萬元可不是小數,能拿出這麼多真金白銀的人不多啊!」
雲鷹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把帶來的工資錢給了唐科長一萬元,讓他當周旋費。唐科長收下了這巨額費用,只一周時間,不僅給他落了縣城非農戶口,而且把他引薦給了吳縣長。雲鷹又拿出了1萬元裝進煙盒裏,給縣長作為見面禮。
這一萬元被吳縣長回家後發現了,請他到家裏坐客時,把錢還給了他說:「看來,還是東北老大哥有實力啊!你的心情我收到了,你給我們縣開了一個好頭,能讓我在全市打響頭一炮,比這一萬元重要,明天我就找交通局和工商局等部門開協調會,你的資金一到,就給你辦營業執照。你看你最多能投多少錢?」
雲鷹一聽說:「我準備先上10輛菲亞特,那車是進口的,得去海南提貨。一輛車運到這得1萬元,我還得雇司機和工作人員,租房子,加上流動資金大約20萬吧!」
「好!好!雇司機和財會人員時,我有幾個親屬,你看?」
「這個好說!等我把車運過來,一切聽您的!」
「先說定了,給我4個用人指標,我會給你優惠政策的,你看這工資?」
「司機底薪100,實行單車承包製,超額提成,工作人員掙績效工資。」
「行家!行家!看來你這個公司能辦得不錯。東北人大器,我看好你!」
雲鷹從吳縣長家出來後,馬上去郵局給柳維嘉打了電話,讓她購進9輛大頭鞋,再準備10萬元,五天以後他回三亞運車。
柳維嘉以為他要賣車,跟羅響一說,把羅響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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