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廠的建設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在禹海的協調下,播種機廠、軸承廠、汽車改裝廠、汽車配件廠等4家省直企業,油坊子煤礦、懷仁六建工程隊等兩家地直企業,重工局、建設局、物資局、社隊企業局、計委、財政局等6個局成立了工程指揮部,按省礦務局的設計,在城郊公社柳條邊大隊道西屯生產隊徵用了7垧菜地,開展了大會戰。
這裏的菜地屬東遼河淤土帶,30公分黑土之下便是河淤土,一米河淤土之下則是黃粘土,將黃粘土和河淤土摻合起來便是制磚坯用的含沙粘土,把這裏的土和磚廠置換,便能取到2米深的黃黏土,是做水泥的上乘土。
兩個廠各佔地10公頃,在去往二十家子柏油路的兩邊,形成了互補的建材工業區。失去菜地的菜農都被兩個企業安置為農轉非的城鎮職工了,藍本變成了紅本,工分變成了工資,自然是無比歡欣。
按省礦務局的設計,5萬噸熟料需2萬噸石灰石、1.5萬噸黏土、4000噸含鋁煤矸石、1000噸其他鐵礦石,這片地的土資源夠兩個廠生產10年的了,因為5公頃土地按2米深取土,能出20萬方實土,實一散二就是40萬方,即使磚廠年產1000萬塊紅磚,也只需1萬7000方土,況且兩個廠要燒煤上萬噸,產爐灰5000立方補充制磚原料。
5萬噸熟料按加進的鐵礦石不同,可製成600號、500號、400號三種水泥。600號是橋樑水泥,可賣300元一噸;500號是工程水泥,可賣250元一噸;400號普通水泥也能賣200元一噸;平均每噸240元,年產值就達1200萬元,可創利稅400萬元。比1976年全縣工業稅收還多出100萬元,為此,禹海把這個項目當成了工業的支柱。
經過一個月的施工,建築群高出了地面,也到了選賢任能的時侯了。禹海受了石書記用人導向的啟發,找雲鵬溝通選廠長的事了。
他說:「你提出啟用勞模的意見挺有建樹的,我就是勞模,卻沒想得那麼深遠,看來,石書記不讓我多給你分具體事務是有緣由的,你的腦袋裏有乾貨啊!」
雲鵬謙虛地說:「我是旁觀者清,你是只緣身在此山中,我是只動腦,你是實幹家,我是因你而言的。」
「你別謙虛,我越來越覺得機關和企業不一樣了,人們都說機關領導是首腦,過去我還不服氣,認為沒有企業,首腦吃啥喝啥?現在體會到了,首腦可以創造企業。在這方面我還真得多學習,多動腦,你以後有好想法勤和我交流一下,現在就幫我選一個好廠長。」禹海誠心誠意地說。
雲鵬說:「龍河公社的黨高官趙連文是縣勞模,他在那裏干十多年了,就因為那裏偏僻,沒人願意去,始終沒機會調動。其實他挺吃虧的,省勞模都從工農生產一線中推薦,他屬於機關幹部沒機會得到推薦。龍河公社山區較多,他十多年修了不少梯田,但是產量比不了平原地帶,甚至都比不了北部的沙土地,政績又不顯着。一家4個孩子,只安排了兩個,老婆是農村戶口沒有工作,兩個上學的孩子以後也不好安排工作,咱們不能讓老實人吃虧啊!」
禹海皺着眉頭聽完了雲鵬的話後說:「我正好要去龍河看白灰窯,你帶我去,我認識認識他。」
雲鵬拉着禹海上了泉庫公路,鋪了柏油、鑲了路牙子、挖了排水溝、溝邊栽了松樹、松樹間栽了丁香叢、路面上畫了白色行車線的公路十分爽目,兩邊的苞米都穿了紅纓,長得又高又壯,遠處的稻田象綠色的海,那稻花隨風搖動,就象翻起的浪花,讓人感到豐收在望。
三十公里,吉普車只行駛了二十分鐘,便到了龍河公社。在公社沒有找到趙連文,辦公室主任都改稱文書了,他告訴他倆說,趙書記去了石灰窯。
雲鵬去過石灰窯,驅車上了龍庫路段,這條砂石路也平坦如砥,兩邊儘是梯田,石壩都掩沒在了苞米之中,雲鵬知道那苞米品種一定是黃末,因為只有這個品種才密植得掩沒一切。
石灰窯和採石場離公路還有一段距離,在山巒中。雲鵬發現那條路也修得和縣道一般寬了,一拐進去就迎來了拉生石灰的車隊。
到了石灰窯,還是沒見着趙連文,窯工說他剛去了石坑。去往石坑的路正在修,要繞到山後,修路的社員認識雲鵬,讓吉普車開了過去。這段路有5公里,吉普車以20公里的速度慢行,開上石坑時,見趙連文拄着根棍子正從山路上向下走來。但見他手中的棍子有時豎着有時橫着,身形時站時蹲,連跑帶鑽,十分靈巧。
原來那棍子豎着時是找支撐點,橫着時是橫在了兩棵樹中間,站立時是小跑,蹲下時是鑽杆,這些動作讓他下山時猶如猴子,十分敏捷。
趙連文見到禹海和雲鵬後便說:「我們又建了一個石灰窯,三窯連班還不夠修路用的嗎?我的兩輛勾機一天只能勾500方石料,晚上釆石場放炮,它幹不了活兒,只能修路。你們要是還加任務,只能給我加鈎機了。我們出錢買,這玩意太好使了,一台一天能進1000元錢,一年能進30萬啊!」
禹海說:「這玩意比汽車還難買,要不是今年風調雨順,沒有洪災,這兩台也留不下。」
趙連文說:「這兩台算是掉老虎嘴了,我是不會吐出去的。水利廳來要,我就說用壞了,賠他們錢就完了。」
禹海聽了這話,心裏立刻就喜歡上他了,直來直去地說:「我是來接你去水泥廠當廠長的!身份不變,仍是正局級,全家農轉非。」
趙連文說:「我也享受勞模待遇啦?你和王震可是省勞模啊!我只是縣勞模。不行!不行!我走了,誰接我呀?我不能給組織添麻煩,你選別人吧!我小兒子明年畢業,給他個招工職標我就滿足了。這兒剛有啟色,我舍不下呀!」
禹海和雲鵬既感動,又說服不了他,只好回來向石書記匯報了。
石書記聽了他的事跡後,果斷地說:「這麼好的同志當廠長低了點,讓他當糧食局長,把公社二把手提起來接他。水泥廠廠長和種子公司不一樣,種子公司含有事業成分,水泥廠是純企業,還是找個行家當廠長吧!中央在搞企業改革,提出了政企分開,咱們已經有8個縣直企業了,不能都定為局級單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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